顾十七临行前，回了一特球。
就当是，最后再看一眼家。
“十七，你回来的正好，尘……他最近可能疯了……”林蔓抓紧把顾十七找了过来。
深秋的风卷着枯叶，在市精神卫生中心门诊楼前打了个旋，顾十七把脖子往衣领里缩了缩，转头看了眼身边的尘。
尘穿着件洗得发白的卫衣，头发乱得像团鸡窝，正对着地砖缝里的一株野草喃喃自语，嘴唇快速翕动，没人能听清他在什么。
偶尔，他会突然停下来，眼珠向上翻起，露出大片眼白，像是在和某个无形的存在对视，那模样让路过的护士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顾十七知道，他时候网络上有一本很火的，叫做在精神病院里边。发生的玄幻故事。
在这本里他对精神病的描述还是太过于可爱了。
真实的精神分裂患者。会同时出现自言自语。翻白眼。异常动作。同时还伴有被迫害妄想。
他可以肯定，没观察到这些特点的作家。他一定没见过精神病是什么样的。
包括那个道诡异某，他那个主角还是太正常了，思维逻辑太正常了。
真正精神分裂。他语言逻辑不会那么正常的。他的反应速度也会变得非常慢。经常可能上一秒和你在聊，下一秒就翻白眼了。就记不住你的是什么了。
这种人怎么可能当主角呢？
所以我市面上所有写精神病有关的。这些作家他一定没去亲自观察过精神病患者。
“尘，快到咱们了，别走神。”
顾十七拍了拍他的胳膊，指尖触到一片冰凉。尘猛地回过神，眼神涣散了几秒才聚焦在顾十七脸上，咧开嘴笑了笑，那笑容带着种孩童般的真，和他刚才诡异的模样判若两人。
两人走进诊室时，穿白大褂的李医生正低头整理病历。他抬起头，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目光在尘身上停留片刻，又转向顾十七：“你是家属？情况吧。”
顾十七拉着尘在椅子上坐下，自己则站在一旁，语速飞快地：“李医生，我是他朋友。大概半个月前，我发现他不太对劲，总是一个人话，问他跟谁聊呢，他在跟‘组织’汇报工作。有时候着着，眼睛就翻上去了，跟抽风似的，但过几秒又好了。”
李医生点点头，拿出笔在病历本上记录着，一边问尘：“伙子，你刚才在跟谁话？”
尘坐得笔直，眼神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声音低沉地：“我在跟同志对接任务，我们要完成一项伟大的事业。”
“什么事业？”李医生追问。
“推翻旧秩序，建立新的公平世界。”尘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着着，他的眼珠又开始向上翻，身体微微颤抖。李医生见状，皱了皱眉，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电筒，示意尘看过来，检查他的瞳孔。
“他这种情况，有没有出现过攻击性行为？或者睡眠、饮食方面有没有异常？”李医生问顾十七。
“攻击性行为倒没有，就是睡得特别少，有时候一整晚不睡觉，要‘制定作战计划’。吃饭也没规律，有时候一只吃一顿，不能浪费时间在琐事上。”顾十七如实回答。
李医生放下电筒，沉吟片刻，对顾十七：“根据你描述的症状和我刚才的观察，你这个朋友大概率是精神分裂症，而且情况比较严重，已经出现了幻觉和思维障碍。”
顾十七心里一沉，虽然早就有了猜测，但从医生口中得到确认，还是让他有些难以接受。他张了张嘴，想再问问治疗方案，可话到嘴边，却鬼使神差地冒出了另一个问题：“李医生，我最近也有点事想问问你。我在一个游戏公会里，最近一直琢磨着要把公会会长的位置夺过来，然后发动一场‘公会革命’，重新制定公会规则，让每个人都能公平享受资源。你我这情况，算不算有问题？”
李医生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顾十七会突然问起自己的事。他打量了顾十七几眼，见他表情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便开口道：“从你描述的内容来看，你这属于妄想症的范畴，而且还带着点躁狂的倾向。这种对某件事过度执着，甚至产生不切实际的‘革命’想法，已经超出了正常的目标规划，需要引起重视。”
顾十七听完，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笑声在安静的诊室里显得格外突兀。李医生和尘都诧异地看着他，顾十七摆了摆手，强忍着笑意：“李医生，照你这么，那咱们国家的共产d员，岂不全都是妄想症加躁狂症患者？”
李医生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语气严肃地：“年轻人，这种话可不能乱！共产d员的理想和信念，是基于科学理论和人民利益的，和你的妄想症完全是两码事。”
“怎么就是两码事了？”顾十七收敛了笑容，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当年，毛主席和老一辈革命家，不就是怀揣着‘推翻旧中国，建立新中国’的‘妄想’，带着一群志同道合的同志，发动了革命吗？在那个年代，谁不觉得他们的想法不切实际，甚至是异想开？可结果呢？他们真的推翻了压在人民头上的三座大山，建立了新中国。”
他顿了顿，继续道：“还有那些为了工农权利奋斗的先驱们，他们在工厂里、田埂上，向工人们、农民们宣传革命思想，号召大家团结起来，争取自己的权益。在当时的统治者看来，他们就是‘疯子’，是‘精神病’，可正是这些被视为‘精神病’的人，用鲜血和生命，为工农争取到了受教育、参与政治的权利，让工农阶级真正成为了国家的主人。”
诊室里一片寂静，只有窗外的风声隐约传来。尘原本涣散的眼神，此刻竟变得格外明亮，他看着顾十七，用力点零头，像是在认同他的话。李医生张了张嘴，却一时找不到反驳的话语。他从业多年，见过无数精神病人，也诊断过各种各样的精神疾病，但顾十七这番话，却让他第一次对自己的专业判断产生了动摇。
顾十七看着李医生，语气缓和了一些：“李医生，我知道你是按照医学标准来诊断病情，可有些时候，所谓的‘妄想’和‘躁狂’，或许只是普通人无法理解的理想和热情。就像尘，他嘴里的‘组织’和‘伟大事业’，在你看来是幻觉，可在他心里，那或许就是他坚信不疑的信仰。”
他转头看向尘，拍了拍他的肩膀：“尘，不管别人怎么，只要你觉得自己做的事是有意义的，那就坚持下去。但你要记住，任何理想的实现，都不能以伤害自己和他人为代价。”
尘重重地点零头，眼神坚定地：“我知道，同志，我会遵守纪律的。”
李医生看着眼前这两个“特殊”的病人，心里五味杂陈。他拿起病历本，犹豫了半，最终还是在上面写下了诊断结果，但在备注栏里，他加了一行字：“患者信念坚定，需进一步观察其行为是否具有社会危害性，暂不建议强制治疗。”
走出诊室时，尘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不再像之前那样自言自语、翻白眼。他跟在顾十七身边，脚步轻快，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顾十七看着他，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
或许，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很多像尘这样的人，他们怀揣着不被理解的理想，在自己的世界里执着前校而那些曾经被视为“疯子”的革命者们，不也是靠着这份执着，才创造出了今的新世界吗？
顾十七抬头望了望空，深秋的空格外湛蓝，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温暖而明亮。他深吸一口气，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不管别人怎么看，他都要坚持自己的“公会革命”，就像那些前辈们一样，用自己的方式，去争取一份公平和正义。而对于尘，他也会一直陪伴在他身边，帮助他区分理想与现实，让他在追求信仰的道路上，不至于迷失方向。
毕竟，这个世界，正是因为有了这些“狂想者”，才变得如此精彩。而那些被误解的“精神病”，或许正是推动世界前进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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