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永军如此凶神恶煞，路北方倒是神色镇定，毫无慌乱之态。
他同样站起来，双手稳稳撑在阮永军的办公桌面上，与阮永军目光交汇，对视间，语气诚恳且坚定地道：“令军！我完全理解省里目前的财政状况，也清楚这笔钱数额巨大，绝非数。但是！我这2个亿，绝非胡乱索要！”
“还不是乱要？”阮永军满脸无奈，目光复杂地望着路北方，沉思片刻后，他一屁股重重地坐下来，嘴里冷冷地哼了一声道：“管你是不是乱要？反正现在最为关键的，是财政账上没钱！一分钱都没有！”
“没钱，那就贷款！只要你点头同意，省政府盖个章就行！”路北方目光灼灼，斩钉截铁地道。
“贷款？贷2亿？后续还款，还不是要财政拿钱？？”阮永军眉头一皱，反问道：“这与财政拨款有啥区别？”
“怎么没有区别？这贷款的钱给我，别人不妒忌！若是你直接财政拨款，别人知晓后，会将你这门槛踏破！”路北方见一时半会，难以服阮永军，索性拉过一把椅子，大大咧咧地坐下。
随后，他伸手拿起阮永军桌上的烟，自顾自地点着了一支，深吸一口后，再耐心地盯着阮永军，条理清晰地分析道：“这次，我到滇边，追回来1.6亿！虽这次搞新农人培训，花了你一个亿！但是，不还给你赚了7000万元吗？虽这钱，最后拨给省公安厅。但现在，公安方面有了这笔投入，是不是他们就不再追着你要钱了？而且，省公安装备一更新，在中部几个省，那不得威风八面、牛皮哄哄吗！这都是这笔钱带来的积极影响啊！”
“接下来，还有纪金来和夏正安那房产需要处理，这还有更多钱等着进账呢！”路北方声音陡然提高，情绪也变得激动起来，“纪金来那房子，可不是值几个亿吗？！现在，他人走了！这房产，不管想什么办法！我们都应该追回来！这追回来的钱， 最终不还是在省里的账上？你该不会又收了钱后，一毛不拔，全给吞了吧？！若是那样，那这工作，我也不去做了！你爱派谁去就派谁去！反正我不干了！”
路北方完，气呼呼地将脸撇到一边，顾自抽烟，仿佛要把心中的不满都随着烟雾吐出去。
阮永军在此时，倒也猛然想起确有这笔钱！
当然，他也深知路北方的脾气，路北方撒手不干，那他可还真是干得出来的！最重要的是，他这个省委副书记撂下的担子，省里除了他和乌尔青云，没有谁愿意接手去干。那种既累人又得罪饶活儿，本来大家就避之不及，懒得接手！
阮永军沉思一会儿，脸上的神情有所缓和，但依旧眉头微蹙，显然还在权衡利弊。他沉思半响后，望着路北方，缓缓道：“北方！这处理纪金来房子的事，还是你来！别人也不熟悉情况。可贷款2个亿，这毕竟不是事，后续还款压力巨大。最重要的……”
阮永军顿了顿后，这才吐露了实话：“这钱投下去，就像打了水漂一样，没有成效啊！……咱们这要是搞个什么项目，能摸得清看得着，我肯定早批了啊。”
路北方一听这话，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他将烟屁股狠狠地拧灭在阮永军的烟灰缸里，嘴里哼了一声，道：“永军，这就是你的真心话吧！我知道，但凡当领导的，都不喜欢在农村投入！农村基数大，确实没有看得见的成效，彰显不了你的政绩！但是，你这观点，我可不敢苟同！而且，我还鄙视你！”
“我现在要告诉你，咱们搞的这新农人培训，它不仅不会打水漂，而是一场关乎全省农村未来的长远布局，是一场能为无数农村青年点亮希望之光的事业！农村之兴，在于有人、有业，而不是建多少房屋，修多少漂亮的公路！那都没有用的！只有有了新农人，培育了新产业，这才能留得住人，才是真正兴旺这个村子，兴旺整个乡村。”
路北方越越激动，猛地站起身，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眼神中满是坚定与急切，仿佛有一团火焰在燃烧：“你想想，如今农村青壮年大量外流，土地撂荒严重，传统农业举步维艰。新农人培训，就是要培养一批懂技术、会经营的新型农民，让他们成为农村发展的主力军。这些人学成之后，回到家乡，可以运用所学知识，发展特色农业、生态农业、智慧农业。那些贫困户，也能在房前屋后，搞庭院经济，这不就带动整个农村经济，由外出打工，转变为新的乡村产业经济了吗。”
路北方停下脚步，目光如炬，直视阮永军，语气坚定道：“就拿之前我们调研过的几个村子来，因为没有专业的人才指导，农民们还是按照老一套的方法种植农作物，产量低、质量差，根本卖不上好价钱。而如果我们通过培训，让农民掌握科学的种植技术、市场营销方法，最不济，也让他们学会到平台察看市场行情，知晓农产品价格，而不是让二手贩子忽悠得团团转啊。还有，通过这培训，农人搞种植，搞养殖，收入大幅提高，对咱们省里的扶贫工作，也有辅助作用！而若是全省脱贫，是不是你这大省长功劳一件？”
阮永军见路北方得口水，都要喷自己脸上了，忙仰着身子，滑动椅子，忙着朝后退让。待路北方完了，他才凑过来道：“北方，你的这些道理，我都懂，但这不省里穷得叮当响，没钱嘛。”
路北方目光坚定，斩钉截铁地道：“我刚了，只要你点头！我去贷款。”
阮永军没辙了！
他自己知道拗不过路北方，无奈地再次拿起根烟，点着了，吸了几口后道：“那这事，你跟乌书记透下气吧，我这边……没意见！”
路北方见阮永军态度转变，也收起了之前的急躁，脸色微扬，认真道：“好，那就这么定了！我去贷款！就这事，我现在就跟乌书记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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