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着桶的张宇航真没想到会看到这种情况，
明明刚才走的时候几个女工还像瑟瑟发抖的鹌鹑的，现在却成了五只鸭子，不......五十只鸭子，
再晚来一会儿，灯泡都要被她们玩坏了。
张宇航一进入车间，五十只鸭子立刻又变成了五只鹌鹑，
张厂长默然的看了她们一眼，吓得鹌鹑又是一阵颤抖：“去食堂。”
......
豆芽菜一声都不敢吭，一步都不敢多迈，
垂着头亦步亦趋的跟在花姐的后面，
忽然一阵浓香......特别、特别、特别、特别浓的香味从神使大人提着的桶里传出来。
有多香？
豆芽菜根本就不会形容，反正她在梦里都没梦到过这么浓的香味，
三年前，村长家抓了一只野猪，煮肉的时候豆芽菜都快被香迷糊了，那种香也远远不及桶里面散发出的香气。
豆芽材肚子里发出咕噜噜的抗议声，口水一个劲儿的在口中分泌，顺着嘴角流出来，沾湿了胸口的衣襟，想阻止都阻止不了，
她的眼神一直忍不住往桶里面飘。
其实不止她，每个女工肚子都发出了咕噜噜的响声，咕噜噜的声音响成一片，
如果不是神使狠厉的形象深入女孩的内心，她们早就扑过去了。
神使大人：“去洗手！”
豆芽菜看着白色的桶根本无余力思考，
还是李花先站起来带着她们走到水槽边。
神使大人：“接着。”
然后每人发了一个碗。
神使大人放下桶，：“开饭吧！”
豆芽菜嚎了一嗓子就冲了出去！！！
......
张宇航的眼包皮狠狠的跳了跳，
只能太残暴了！
太残暴了！
他从来没想过一个女孩子吃饭能吃成这个样子，甚至男子都不行，
几个女工围着桶，嘴中发出了呜呜呜的声音，像一群野兽。
张厂长都不敢多看，害怕以后吃饭有阴影。
......
豆芽菜也不知道自己吃的是什么，好像应该是有肉，
她也顾不上味道好坏，因为几个女同伴都在抢，自己吃的慢了就容易都被别人抢走。
第一次，豆芽菜觉得自己吃饱了饭，
第一次，豆芽菜感觉到了满足，
第一次，豆芽菜觉得自己用食物补足了肚子里空掉的那一部分。
也是第一次，豆芽菜吃撑了！
确切地，是五个女工都吃撑了，
饭店的菜一贯讲究高盐高糖高能量，进入了她们经常用野菜填的肚子，杀伤力真不是一般的大。
一个时辰后，
五个女工挨个靠在食品厂的墙根儿晒太阳，
一个个搂着肚子不停打嗝，脸上还露出一股莫名的笑。
张宇航有一点儿傻眼，明明饭前还像鹌鹑的，现在又又不怕他了。
也不颤抖了，
张厂长走过去，女工也还是躺着，也不站起来（其实是太饱，站不起来）。
张厂长训话，五个人也不听，也没回应（吃到嗓子了，怕吐，舍不得吐）。
最气饶是，女工脸上一直带着笑，无论跟她们什么，她们都微笑应对。
几后，张宇航才问出答案，女孩：觉得值了，那一顿饭后觉得死了也不怕......
张厂长郁闷的是，一整个下午的时间，就这么被浪费掉了，什么工作都没做。
很明显女工被撑着了，让她们吐出来，她们捧着肚子带着笑，死活不干。
......
青苎村祠堂，破旧的土坯房中，李老牛在翻滚挣扎，
看管的村民早就跑光了，
李老牛攒一会儿力气，挣扎一番，然后哭一会儿，
然后再攒力气，再挣扎，再哭，周而复始，
暮色四围，归鸟阵阵，
终于，李老牛挣脱开了手上的绳索，他哭着跑出祠堂，哭着跑向食品厂山谷，
空荡荡的青苎村，村中的山路响起了一连串的脚步声。
人如果伤心到极点的时候，其实是不害怕的，
李老牛早年有一个儿子，但在三岁的时候夭折了，
媳妇也在八年前离开人世，
李老牛这么多年一直跟女儿李花相依为命，
女儿就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动力，花就是他的命根子。
现在女儿被硬生生的带走送给了怪物，
现在都黑了，恐怕早被......早被吃了吧！
李老牛眼泪止不住的流，怎么擦都擦不干净，脚步也踉跄起来。
越往前走，越接近食品厂，李老牛的脚步却迟疑了起来，他的心里面空荡荡的疼得厉害，
但另一个念头让他脚步又坚定起来——他想试着去捡一件衣服，女儿的衣服或者遗物，
女儿肯定尸骨无存了，他想把女儿的衣服和老婆埋到一起，那样的话好赖也算一种团聚。
已经全部黑下来了，月亮却还没升起来，
星光点点之下，食品厂如同一只巨大的俯卧的怪兽，它的上空还有一种奇怪的光晕。
（在东汉漆黑的夜晚，随便一个灯泡就能照亮夜空）
李老牛一丁点都不怕，他泪眼婆娑的爬在栅栏门上：
“花......爹爹对不起呀！”
“爹爹来晚啦！”
“花......俺可怜的女儿，你还能听到吗！”
“啊啊啊！痛煞俺啦！！！”
“.......”
然后花捧着肚子，飘啊飘啊就到食品厂门口，
李老牛的眼睛瞪的比牛眼还要大：俺......俺看到了个啥呀！女儿......这是死去的女儿前来见俺了吗？
知道，李花可真不是想要吓唬她爹，她纯属吃撑了，正宗的吃饱了撑的，她现在肚子里全是好东西，
她们五个女工个个儿都是这个样子，排着队靠墙根儿晒了半太阳，
可惜肚子里营养太丰富了，已经远远超出了她们能消化的范围，消化了一下午的时间，毫无见好的迹象。
之所以飘着走，就是走快了容易吐，这么好的东西，李花舍不得,脚步只能一点一点挪，就像鬼步舞一样。
李老牛眼泪长流：“女儿啊......你受罪啦！”
“死了你就走吧......咱们穷人就是这个命啊！下辈子记得找个好人家。”
“女儿啊......你还有啥遗物吗，俺把你和你娘放在一块！”
李花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意思是俺现在吃的太饱，不好张嘴，不好话。
李老牛理解的更岔劈了：“花儿，你似有遗言要吗？人鬼殊途，不出来对不对？”
李花急的跺脚，这一跺脚动作大了，差点吐出来。
她也着急：都不知道她一下午坚持的有多辛苦，这么好的东西吐出来浪费了老爹能心疼死。
李花也有一肚子话要，可惜肚子太满，张了张嘴，就叫出一声“啊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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