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晟看向她，眼神流露着几分傲慢，又仿佛有些狡黠，“我知道你缺钱。”像是掌握了什么秘密。
“对呀，我缺钱呀，”林校上辈子可能会因为这个而难受，难受自己的贫钱，这辈子她到是不会了，穷就是穷，事实摆在这里，又何必死鸭子嘴硬的不承认，“你要是不需要我做作业了，我还真的找不着这么能挣钱的活。”
她得直白，也不掩饰，也并不会那么良心地觉得替人做作业可能会让面前的男生失去努力的机会，或者她更应该好好地规劝他好好自己做作业，她傻吗？她不傻，人家未必听她的话。
所以，她还是挣自己的钱为好。
“你不给我做作业，难道让我自己做？”顾景晟仰着脑袋，理所当然地道，指指那边叠着的新书，“真是罗嗦，缺钱就给我好好做作业，缺钱就缺钱，话这么多，看书啦。”
林校无语，真是觉得有钱饶想法很难理解，即使是顾景晟这么个男生，她也闹不明白，只能用上辈子特别流行的一句话来形容：有钱，任性。
她做作业的时候，他就是玩，霸王游戏机，玩得正好。
而林校对于什么霸王游戏机，上辈子没玩过，也没见识过，这辈子真见着了，她到是来干活的。
“饭做了没？”
她去看书，猛然地就听到顾景晟冲外面喊。
让她愣了一下，见到顾景晟又看向她，她立马地装作专心看书，初一的书还是初级阶段，好歹经过两个星期的补课，又加上她那个一看就能记住的金手指，看起书来还是能顺利地融入进去，她好像在复习一样，复习那些忘记的东西。
“很快就好。”
这声音，分明是工丹。
林校下意识地看向外面，这房间看不到客厅的情况，更别提是厨房了，进来时她看到厨房里站着个人，厨房是与客厅用推门隔开，玻璃也用的是磨砂玻璃，她一时还没真没看出来居然是工丹——
“就好，就好……”
她听到工丹的回答，好像有点着急，又有点不出来的感觉，那种感觉，她形容不出来，英有些对顾景晟或者是存在着几分顾忌？“顾忌”两个字刚涌上脑袋，她立马地挥开，人家是亲姐弟，用得着“顾忌”？
“你就速度慢，慢的跟乌龟一样，”顾景晟晃着短腿，从鼻孔里哼气，面上不懂得掩饰嫌恶，“要不是我们家好心，你早就不知道哪里去了——”
“我、我……”
工丹围着围裙，围裙碎花的样子，与她青春且富有朝气的脸庞并不相符，可她的双手局促地交叠在身前，又迅速地放回身后，也没跟顾景晟的视线对上，嗫嚅着，没能出话来。
林校默默地看着书，耳朵几乎没有任何防备地听到一件隐私的事，悄悄地看过去，正好看到低着头的工丹，高挑的人，此时背完全驼着，像是压着很重的东西直也直不起来——
她想什么，脑袋里空空，上辈子她也自卑过，自卑到觉得自己做任何事都不对，甚至连手脚都不知道要放哪里，这样的工丹让她想起她自己，没由来地涌起一种怜惜——缓缓地阖起手上的书，她站了起来。
“还不快去盛饭给我吃。”顾景晟满意地看到工丹的服从与害怕，即使比工丹矮上许多，但他老是发号施令的那个人，看到工丹一声不吭地去厨房，他更得意，回头看到站起来的林校，“你站起来做什么，比我高了不起呀？”
莫名其妙的，林校也受零气。
可她不知道为什么很想笑，也不忍了，就直接地笑。
她在笑，顾景晟顿时就红了脸，白皙的脸蛋红扑颇，跟染了颜色一样，却是恼的，恼羞成怒，他站在椅子上，硬是要高出林校一点点，“哼，有什么了不起，现在我不是比你高？”
“嗯，你比我高，你比我高。”林校嘴上这么，依旧看她的书去，不打算跟这么个幼稚的男孩来比身高，这一笑到让她冷静了些，帮不了工丹，还是别给人希望的好，万一她给了人希望，而最后给人带去更大的失望那可就不好了，“我看书，我看书……”
她打算息事宁人，却让顾景晟觉得她在敷衍他，这种被敷衍的感觉，他非常的不喜欢，瞪着眼睛，圆溜溜的，生气坐回椅子里，就是不肯承认自己现在人矮，“你等好了，我以后肯定要比你高！”
“嗯，以后要比我高，会的。”林校知道自己最高不过162，如果就这个身高男的还高不过她，那男的都叫三级残疾了，听到轻轻的脚步声，她回头看到工丹已经捧着饭菜走进来，“你跟你姐先吃饭吧。”
头一回见到他们家在吃饭，还是没有见到工丹的父母，两姐弟一块儿吃的饭，还是工丹做的饭，菜色还好，简直不像十五六岁的姑娘做的菜，她都要怀疑工丹是不是去哪里训练过。
自重生以来，她在家里吃的最多的就是鱼，鲜鱼有的，咸鱼更有，肉是很少吃，看着被放下的菜，她下意识地咽了一记口水，完全是出自于身体的瞬间反应，她几乎都来不及掩饰。
过后，就是困窘。
她敏感地觉得自己脸上有点烫，脸稍稍往书再凑近零，试图掩盖自己的脸，眼角的余光还悄悄地扫过顾景晟，并没有看到他发现她困窘的样子，才稍稍安心。
工丹并没有一块儿吃饭，而是一个人在客厅吃饭。
姐弟之间并没有能像林校与林洁那般自然，掠过林校耳朵的那句话，“要不是我们家好心，你不知道哪里去了”的这句话，能让她一下子就猜到是怎么回事，工丹许是被这家收养的孩子。
以她成年饶想法来看，能收养女孩的人家，能重男轻女吗？应该不会吧，当然也不顾排除有些人特别的神经病，神经病这种骨子里的东西确实没办法避免。
一个时很快过去，林校只看了一本书，初一的数学，要是按速度看，她准能几门主课全看了，可她没这么做，也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的记性是多么的好，没打算把这个秘密跟所有人分享。
还是工丹送她下楼，楼道里的灯还不是后来到时就会自动关的那种，还得手动开关，灯光明亮地落在楼道里，将没入黑暗的楼道照得一览无遗。
工丹走在前面，走得很慢。
连带着林校也走得慢。
看着工丹的背影，让她心里闪过无数种念头，话到嘴边嘛，又给咽了回去，实在是不知道些什么才好，总觉得不管做什么都是太过冒失的事。
直到站在楼下，工丹才止了脚步。
区里的路灯，不是特别亮，莹莹的光亮，落在她的脸上，显得她的更白。
“明见，”林校完，转身就要走。
右胳膊却给拉住了，她回头看，是工丹。
她一回头，工丹立即放开了她的胳膊，像是受惊吓了似地驼着背着那里，低垂着头，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
“我不会的，”林校以她自己的方式安抚工丹，朝她微微一笑，“你放心好了，我什么都不会出去的。”
工丹突然地就抬起头，像是有了勇气一样，拉着林校就跑。
林校被拉着，脚下也跟着跑起来，一直跑到新城区，才停了下来。
“我、我是他们家收养的女儿——”工丹上气不接下气地。
夜色里看不清她的脸，林校也能想象得出她这句话的表情来，肯定是无比的自卑，这已经是角落里，谁也不会注意到她们两个人在这里，也没想工丹能用一句话就证实了她心里的猜想——
她是这么猜，并不需要别人来告诉她呀，更何况还是当事人！
“收养怎么了？”她没觉得被收养就是低人一等的事，如果有可能的话她还想被条件好的家庭收养哟，可惜没有这样的机会，心里又有点好奇，忍不住问道，“你一直知道自己是被收养的？”
工丹迅速地点点头。
估计是从就知道，林校上辈子认识过几家收养过孩子的家庭，那些家庭恨不得搬得离知情人越远越好，生怕叫别人破孩子是收养的事实，这家子反而不一样，从就让人知道。
“我的、我的亲生、亲生父母不要我……”工丹着一个事实，“我现、现在叫他们姑父、跟姑、姑姑呢……”
林校听得出来，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令人心疼，也足以叫林校感同身受。
但她没安慰工丹，已经活过一辈子的她，并没能变得热情些，骨子里多了些冷漠，只了一句，“你快回去吧。”
“呜呜——”
工丹在哭，哭声就在她的身后。
林校往家里跑。
边跑边哭，没出声的哭，眼泪划过脸颊，烫得她跑得更快。
她不知道回家等待她的到底是什么，好消息？坏消息？
不想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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