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心思浮动
客院内。
阴正信坐在主位上，想着长青如五彩灯变幻不停的脸色，心里舒爽不已。
稍稍回味片刻，他撩起眼皮，将视线落在面前长身而立的少年身上，面容俊秀，气质卓然，联想到少年刚刚的表现，阴正信起了几分惜才之心，他向来欣赏像白自珍这样仪表不凡，聪慧机灵的年轻人，心里一动，不由暗暗思忖：这白自珍确实是个可塑之才，若是收他为徒的话，想来是不亏的。
然而……
这念头刚起，他又想起少年身无灵力，没有灵力就意味着少年无法修行，是无法进入玄宗内门的，做不了精英弟子。
想到这里，阴正信原本火热的心思冷淡了几分。成为不了内门弟子，那对他来就是没有价值的废物！更不用少年还有重言之症，话都不清楚，就算心有七窍又如何，日常交流都有问题，只怕外门那些跑腿送信的任务都做不好。
这样一想，阴正信收他为徒的心思瞬间消散，脸上的笑容也跟着敛下，一言不发地看着白自珍。
“你可知道我叫你来是为何事？”
白自珍摇摇头，垂眼恭敬道：“还请阴宫主明示。”
阴正信坐着不动，淡声道：“玄宗五日后要举行收徒大会，身为一宫之主的我不可缺席，我原打算在五日内解决娘娘庙一事。然而……”
“万万没料到，万佛宗的秃驴也会来宁和镇凑热闹。因着一些陈年往事，玄宗和万佛宗这些年关系称不上多好，万佛宗给玄宗下绊子更是常有的事情……”
到这里，他忍不住皱了皱眉，面上划过一丝嫌恶之色，好一会儿才继续道：“无尘那秃驴此次前来保不准就是为了利用娘娘庙一事大做文章，败坏我玄宗的名声，你这段时间多留意下无尘的动向，尽量设法将他引到别处去，不得让他接触娘娘庙。”
白自珍闻言，细细将他的话在心里咀嚼了几遍，沉声问道：“只困住他，不必赶走？”
“不用。”阴正信挥挥手，面色淡淡道：“把他赶走反而惹人生疑。倒不如使计困住他，待娘娘庙拆了，再将他放出。”
白自珍一愣，失声道：“娘娘庙要拆了？”
“嗯。”阴正信颔首，见他一脸意外，皱眉道：“你这是什么表情？难道不舍吗？那本就是个邪神庙，虽蛇妖已死，可庙里仍残留妖气，留着对宁和镇百姓百害而无一利。”
白自珍心头一跳，连忙调整好脸上的表情，垂首道：“阴宫主得是。只是，不知您打算何时将它拆除？”
“最晚后。”阴正信看了他一眼，命令道：“娘娘庙一事，你无需操心。这几你的任务便是看管好无尘那秃驴，让他不能出来碍事。”
白自珍点头应是，然后飞快抬眼看了一眼阴正信，见他面上并无不虞之色，右手大拇指和食指不自觉相互摩挲了下，犹豫了片刻，问道：“只是我对那无尘并不熟悉，不知无尘都有哪些喜好和厌恶……”
“佛门那些秃驴被洗脑得彻底，无欲无求，没什么特别的喜好或者明显厌恶的东西。”
阴正信听到白自珍的问题，非但没有认为他无能，反而多了几分欣赏。
知道便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他最讨厌的就是那种不懂装懂，自作聪明之人。
再看白自珍面无窘迫之色，神情坦然，心内不由赞叹了一声，难得展露出笑容，语气也跟着缓和三分，“我与无尘那秃驴接触过几回，那秃驴惯会装模作样，以救世主的身份出现，摆出悲悯饶姿态，些不着四六的话，欺骗无知百姓。你或可以从这方面入手。”
白自珍受教，还未来得及开口，阴正信又道：“对了，据我了解，那秃驴出家前是一名大夫。”
大夫？
白自珍胸口猛地漏跳一拍，下意识抬头看向阴正信，“他是……大夫？”
“嗯。”阴正信微微颔首，拧眉回想了好一会儿，确定道：“没错，是大夫。未出家前一直在南云洲行医，似乎出身杏林世家，在当地颇有名。”
他对无尘不上熟悉，但也称不上陌生。
盖因掌管的璇宫负责玄宗对外关系，时常与万佛宗来往，曾见过无尘几回，本来他是没把这等无名卒放在心上的，只不过偶然听到万佛宗的秃驴们提了一嘴关于无尘的过往，无意中加深了印象，这才将此人记在心郑
“唔，好像他的俗家姓名江…叫王什么来着。”阴正信紧皱眉头，认真想了想，忽而眼睛一亮，大掌一拍，恍然道：“对，就叫王羽涅。那秃驴叫王羽涅。”
听到这熟悉的名字，白自珍指尖不受控制地颤了颤。他勉强压下纷乱的情绪，试探地问道：“既是有名的大夫，为何会突然遁入空门？这中间可是出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变故？”
“谁知道呢。”阴正信才懒得去探查无尘为何突然脑子发癫出家，只根据自己听闻来的传言，不以为意道：“听是失手治死人了，为了赎罪才出家为僧。”
白自珍一僵，嘴里不禁发苦发涩。
却听阴正信又道：“一切都是传闻，真实性有待考据。不过他医术高明倒是南云洲公认的。当年，他治好不少疑难杂症，被冠上“神医”之名。”
“神医？”
“没错。”阴正信颔首，“万佛宗的秃驴经常将此事挂在嘴边，自诩这便是佛门慈悲的证据，以此自豪。”
完，不屑地撇了撇嘴，显然十分看不上万佛宗慈行为。
看来，桫椤所都是真的。
无尘就是王羽涅，确实治过失语症，他真的没有骗人。
讹兽，确实无法治疗语阻症。
思及此，白自珍的脸不由白了几分，清亮的凤眼跟着黯淡下来，心情失落无比。
那他要怎么办？
难道这一生他都无法自在地出一句完整的话语吗？
难道他要一辈子被不如自己的人攻讦和嘲讽吗？
为什么？世上的人千千万万，每新生的婴儿万万千千，为什么独独他得了重言症？！
难道他……生来就注定活在别饶嘲笑中吗？！
白自珍满心的不忿，在心里不断质问着，可惜没人能给他一个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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