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半答不上话，白虹圣母娘娘眸光一闪，苍白的脸上竟是恢复了几分神采，不顾身上的伤一下子坐直身子，微勾着唇角道：“那你为何能手撕傀儡？就不觉得自己有哪里不一样吗？”
“这……”
梁兴扬想了想，回答道：“就这样撕了呗，左右只是张人皮，只要压下心里的恐惧，应该每个人都能做到吧？”
理所当然的语气让白虹圣母娘娘笑容一滞，像是看什么呆头鹅一般，无语道：“那你认为本娘娘抓你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当食粮了。
梁兴扬瞅着她，一副你明知故问的样子。
白虹圣母娘娘一噎，她之前的打算确实是吃了他疗伤，顺便增加修为。可是……
她垂眸看了眼汨汨流血的伤口，微喘了一口气，她的伤势严重，没有自愈的能力，吃了他不仅没用，反而有可能加重伤势。毕竟……
面前的少年郎可是能驱动三昧真火的纯阳之体。
生的修道人。
根据妖族的修行典籍里的记载，只要吃了纯阳体质的人，修行者便可增长一甲子的修为。
这也是她为什么不抓现成的道士，反而抓他原因。
只是，修行增长时体内的灵气势必跟着暴涨，她不能愈合的伤口亦会跟着扩大。
这相当于给一个身受重赡体虚之人灌入大量的补品，最终的结果不是对方痊愈，而是虚不受补，体内气血紊乱，最后流血过多致死。
拥有纯阳体质的人少之又少，可遇不可求。她难得撞了大运遇到一个，可惜却吃不了。
早知道就不该贪心，随便抓个道士都比眼前这个可看不可吃的少年郎有用。
白虹圣母娘娘心中懊恼，有点悔不当初，
梁兴扬不知这其中的弯弯道道，瞅见白虹圣母娘娘盘着腿，一双蛇瞳冷飕飕地盯着他看，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了声“不好”，只怕这妖物开始盘算着怎么剖开他的胸膛取心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不着痕迹地往后挪了挪，与白虹圣母娘娘拉开距离，一边暗暗防备，一边在脑海里飞快盘算脱身之法。
察觉到他的动作，白虹圣母娘娘眼光一闪，看他一脸如临大敌的模样，唇边不由漾起一丝笑意，朝他招了招手，“你过来。”
“有什么事情你还是直吧。”
过去什么的，就不必了。
饶是她现在变成人形，貌美如花，气质卓然，一举一动都充满了美艳韵味，他脑海里对她一口将兔儿爷生吞的画面仍记忆犹新。
白虹圣母娘娘见他防备得紧，嘴角一撇，正想开口些什么，留在洞口的术法忽然消失不见，不由目光一冷。
有人进入山洞了。
她脸上笑容一减，也不勉强梁兴扬凑近话，直接道：“你放心，本娘娘不是要吃你。”
“本娘娘将你掳来，只是想请你帮个忙。”
怎么那么让人难以相信呢？
梁兴扬表示有点怀疑，愣怔了几秒钟，却还是顺着她的话问道：“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如你所见，本娘娘身受重伤了……本娘娘，应该活不下去了。如果不是走投无路的话，本娘娘也不会向不如自己的人族请求帮助……”
“本娘娘想拜托你，在本娘娘死后，帮本娘娘照顾庙里的灵兽……那只灵兽跟随本娘娘多年，性单纯，性子软弱，从来不伤人害人……本娘娘担心自己死后，那灵兽无依无靠，被歹人掳走或利用，每每思及至此，心里实在难安。你，愿意答应本娘娘这个请求吗？”
她捂住伤口，抬起苍白的俏脸，额上冷汗连连，却还是冲着梁兴扬微笑，看上去美丽又坚强，目光灼灼盯着他，眼里是不加掩饰的希冀。
梁兴扬怔了怔，双眼微瞠，明显没想到对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默然片刻，他开口问道：“为什么找我帮忙？我只是个普通人，从来没有照顾过灵兽。”
就连什么兔子精、雕精、蛇精还是拜她所赐，今生第一次见呢。
他这么一个凡人，哪里有饲养灵兽的经验？也不怕他把灵兽养死了。
“养它并不难，只要有足够的青草就校至于为什么找你帮忙……”
白虹圣母娘娘的耳朵动了动，不自觉停顿了下，稍稍喘了一口气，语气下意识加快了不少，“正因为你是凡人，本娘娘才敢把它交给你。本娘娘的灵兽不是凡物，乃是上古神兽之一的讹兽。它充满了灵气，修道之人最喜欢用这种灵兽炼制丹药用来提升功力。你没有修为就……挺好的。”
剩下的话她没有完，不过梁兴扬却是明白了——
因为他是废物，讹兽对他来没什么用，所以她放心交给他。
梁兴扬一时间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顿了顿，认真道：“不出意外的话，我会前往玄宗拜师。”
所以，他可不是什么废物。
他，梁兴扬，是立志要做一名为地立心，为生民立命的英雄，一名清正卓然，为往圣继绝学的道门弟子！
面前之人意气风发，脸上带着少年人独有的一腔热忱，白虹圣母娘娘不由一怔，随即淡笑着附和了一声，“少年人有目标是好事。”
“所以，我可能没办法帮你照顾灵兽了。”梁兴扬道。
听到他的拒绝，白虹圣母娘娘脸上明显地露出了失望，抿了抿唇，她垂下眼，面上染上淡淡哀愁，难抑胸中酸苦，低声道：“那便算了。虽上有好生之德，但生死有命，合该它命绝于此，就这样吧……”
她别过头，冲着梁兴扬挥了挥手，倦倦道：“你走吧，祝你心想事成，拜师顺利。”
就让她，还有灵兽，一起随风湮灭吧。
梁兴扬闻言，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大约行了五步远，他回眸看了眼白虹圣母娘娘，对方垂着脑袋，没有一点动静，地上是一摊刺眼鲜红的鲜血，如果不是对方胸口还有点起伏的话，还以为对方已经死了。
梁兴扬站在原地看了半晌，突然觉得没什么意思。
常言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这蛇妖虽然做下不少错事，害了不少人，死有余辜，但那灵兽如果确实像她所言一样，只吃草，没伤过人害过人，就是无辜的。
他不能因为她该死，进而迁怒灵兽，不管灵兽的死活。
再退一步，假设她骗了他，如果灵兽并非善类，那他也可以及时找人收了它，省得它到处害人。
因此，无论如何，还是去看看那只灵兽吧。梁兴扬心想。
他只顾着盘算灵兽的事情，是以没有察觉到那白虹圣母娘娘一双妖媚的眼睛时不时斜睨着他，在他看过来时，又及时收了回来，装作伤心失落之态——
“你怎么还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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