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仍在继续，魔物发起的进攻又一次以失败告终。
脑中的声音从喋喋不休到沉默，艾德加没回应过一句。
四周的魔物尸体堆砌，足以形成一座壮观惨烈的城墙。
过了许久。
那道声音再次响起，是艾德加开始出现来自现实的幻听时。
「正义的圣骑士，你的确拥有我无可动摇的意志，就像我无法理解骑士的信念一样。」
一幅幅画卷如同书页一般在艾德加脑海中翻开。
那是他的过去。
从他自己都不记得的诞生，到被炽明教会测出魔法赋，以预备骑士的身份进行培养。
他的过去简单而纯粹，如同苍白无色的线条。
最清晰的画面来自圣骑士授勋仪式。
属于贝蒂王国的温暖阳光，仿佛再次照耀在他的身上。
魔物的嘶吼声越来越远，人群的喧闹声越来越大。
“瞧，那就是今要授勋的圣骑士！”
“好年轻啊，他成年了吗？”
“今刚成年，不过以他的荣誉，四年前就该站上这个位置了！”
“没错！要不是艾德加大人，斯洛克城早在四年前就消失在魔潮中了！”
“好期待啊，他一定会是神陨纪元以来，最伟大的圣骑士！”
“已经是了，他会成为历史上最伟大的圣骑士，将荣誉与头衔镌刻在古老的壁画上，同炽明教会长存！”
“话，艾德加大人选择头衔了吗？”
“曙光！他是我们炽明教会，名副其实的曙光！”
当时围观民众的议论声近在咫尺，仿佛他还是那位少年成名，荣誉满身的骑士。
「可惜啊，你为了虚无缥缈的希望，背叛了一直崇拜信赖你的贝蒂王国民众。」
「一百多年的岁月沉浮，你还记得自己在授勋仪式上，许下的誓言吗？」
艾德加没有回答，腥臭的鲜血随着惨叫在他面前爆开。
那道声音没有在意。
管弦乐的声音一点点变大，授勋仪式上的唱诗班，开始演唱光明圣咏。
「我发誓善待弱者！」
和艾德加一模一样的声音，带着不容质疑的坚定。
「我发誓勇敢地对抗强暴！」
面前似乎出现了炽明教会的神殿，作为授勋仪式主持饶当代教皇，含笑地看着他。
「我发誓为手无寸铁的人战斗！」
充满恶意，阴冷的魔物视线，换成了高台之下一眼望不到头的民众。
濡目期待的眼神恍如昨日。
「为公义而战以对抗不平与邪恶！」
右侧的身着华服的国王看了过来。
他的前方礼架上，摆放着一柄熔火陨铁制成的长剑。
剑柄处的猩红宝石耀眼夺目，剑身流转着金色流光。
它象征着抗击一切不公，为正义而生，被命名为裁决圣剑。
下一秒。
圣剑浑身的金色光芒暗淡，覆盖上粘稠的腐蚀魔物血。
艾德加将剑从魔物尸体上抽出。
咔！
微不可察的轻微碎裂声，剑柄处早已灰败的宝石，发现两条贯穿裂纹。
耳边的声音一直在继续。
直到最后。
「……我发誓抗击一切错误！」
裁决圣剑插入地面，艾德加靠着它喘息。
他睁开眼，右眼已经变成了魔物同款猩红。
「伟大的曙光骑士大人。」
「为了正义，宁肯背弃骑士的荣誉守则，承受百年污蔑，也要加入守望者的曙光骑士大人。」
「你真的能做到，面对一切错误毫不动摇吗？」
「哪怕……你即将成为那个错误。」
被魔法污染侵蚀太久，人类的身躯都将不随意志发生变化。
拥有半神战力的圣骑士所转化的魔物，会是多么强大的对手？
刷啦！
艾德加再次拔出裁决圣剑，不知疲惫地继续进攻。
……
另一处魔力节点。
经过轰轰烈烈的地质动荡，包括硅石人遗迹的魔力节点核心，已经浮出地表。
一架架高达将中间微弱的白光严密防护起来，横扫遍野。
塞尔坎坐在中央的操作台上，时不时丢出几块板砖。
将卡进玩家视野的盲区，爬上高达的魔物砸成血雾。
“咳咳！”塞尔坎压住胸腔中传来的闷痛。
尝试三次后，他终于成功操纵手臂发送出正确的指令。
确定没有漏网之鱼后，塞尔坎吐出一口浊气。
“异世界的矮人果然不靠谱。”
二十个时过去，还没有从遗迹中出来。
「还不如让我进去呢！」
还不如……
塞尔坎想到一半，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你在担心什么？我的不就是你的真实想法吗？」
脑海中的声音被发现，不但没有继续隐藏，反而明目张胆地劝起来。
「熔炼之锤的才锻造师，你见过很多才，但在他们眼里，你才是真正的才！」
尖细的声音中带着难以言喻的情绪。
高亢，激动，仿佛在述自己认定的真理。
「普通才究其一生的努力，顶多能为你省下半的思考时间！」
「你的决定代表着不用佐证的真理，是绝对正确的道路！」
「你才是那个应该前去研究遗迹的人！」
塞尔坎揉了揉眉心，肩膀垮了下去。
“原来……我身上的魔法污染，已经严重到这种程度了。”
足够突破他在精神海中设下的层层防护，拿到他的想法和所有记忆。
「我只是在帮助你，尽快走上那条正确道路而已，塞尔坎。」
「在了解魔法污染的本质时，你应该已经清楚，我才是真正的无所不知，真正的才。」
「以你的实力，足够在转换成魔物之后，依旧保持本心，甚至活过灭世预言。」
「亡灵和魔物之间，本来就极为接近，不是吗？」
「不过是再换一具身体的事，你死过一次，太了解中间的转换过程了。」
「那不是什么大事。」
塞尔坎有条不紊地控制操作台。
即使因为不可抗力，他和身体的连接感应开始减弱。
但暂时还够用。
“看来你只是基于我意志制造出来的幻音，或者心灵考验，不具有真正的智慧。”
真做到了无所不知，不会对他采用效率如赐下，成果不定的服策略。
魔法污染直到最深层次，依旧不具有独立的智慧……
嗯，是个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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