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月又了一遍，“我是，我是不是对你弟弟，莫问，很不好？”
她特意在“莫问”两个字上加重了音调。
申兰这回听清楚了，她尴尬的笑了笑，“您这是在问我？我要不要实话？”
“当然。”张明月抬起眼皮看了一眼。
“哦。”申兰应了一声，她沉默了一会儿。
她想要组织组织语言，要尽量委婉一些。可不能刺激老妈，要是一不心，让她再晕厥一次的话。估摸回家之后，大姐能扒了她的皮。
张明月突然心头涌上一股难以言表的烦躁，同时对申兰也有点埋怨。
一句话的事，有那么难吗？
于是她敲了敲桌子。
“咚，咚，咚！”
声音不太大，但却搅得申兰的思维更加的混乱。
申兰一咬牙，一闭眼，干脆不想什么组织语言了，直接实话实，“您对莫问弟弟很不好！您自己应该是清楚的啊！”
像是皮球被戳了一个洞，又像是水壶漏磷。申兰这一开了口，那话头可就止不住了。
“您是怎么对他的？您心里就没有一点数？就一点印象没有？”
印象吗？
张明月当然是有的，她又不是失忆了……
只是她有些难以面对从前的自己，那个对亲生儿子非打即骂的自己！
她问的问题，她自己心中就有答案。
她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才向亲生女儿问出那句话。
是想要得到宽解和安慰？
似乎是，又好像不全是……
张明月感觉自己思绪纷乱，脑子里成了一团浆糊。
申兰的声音还在继续，“好像自从莫问被接回家之后，您就从来没有给过他好脸色，不是在打骂他就是在打骂的路上！”
从莫问回家之后，就没有给过他好脸色吗？
似乎不是这样的！
“不……”张明月摇摇头，只吐出了一个字。然后她卡壳了，她不知道要怎么才好。
虽然申兰的话过于绝对，但整体是对的，她对莫问不好是事实，这完全没的洗。
其实莫问刚开始回家那几，张明月虽然情感重心是放在养子申福身上的。
但她也是真心高心，是欢迎莫问回家的，也是想过要好好对待他，补偿他的！
只不过，因为顾及养子申福的情绪，她没有光明正大的表现出来而已。
事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化的呢？
张明月皱眉苦思……
申兰嗤笑一声，还在继续。
“我记得，他刚一回家，你连个正经房间都不给他住，把他安排在了杂物间，那杂物间能住人吗？而申福一个养子，不但住着家里最好最大最亮的房间，他甚至还有一间电脑房，一间书房！他一个人就占了三间！”
“不是的，不是的！只是他刚回家那会儿，家里房间不好安排，所以我想着过几再安排也不迟。反正他养父母家条件也不好，我们家的杂物间比他以前住的地方应该也不差，暂时安排他住几杂物间应该也没什么的……”张明月一开始还在为自己辩解，但越到后来她的声音越，最后渐不可闻。
“那你后来安排了吗？三年了！三年！”申兰为了加强语势，伸出三根手指晃了晃，“莫问弟弟一直住在杂物间！再，一开始怎么就不好安排了？别的不，家里还有好几间客房呢！”
“后来，后来忘了……”张明月的声音几不可闻。
“忘了？我看你就是不上心！”申兰的语气越发尖锐，她激动的也不称呼“您”了。
不上心？
这三个字像是黄钟大吕在张明月耳边震响。
直让她心神震动，身体摇摇欲坠。要不是她现在坐在椅子上，她都能瘫倒在地。
对啊，就是不上心！
老三的没错！
如果哪怕有那么一点点上心，有当时对申福的万分之一好，也不可能让亲生儿子三年住在杂物间！
一股愧疚懊悔的情绪突然袭来，带来难以言的痛楚，压在了她的心头，然后蔓延至全身。
她整个人像是狂风中的树叶，浑身颤抖，萎靡不振，似乎下一秒就要从枝头坠落。
她低下头，双手覆面。
似乎是在掩饰什么，又像是不敢面对什么……
申兰见了自家老妈这痛苦的样子，心中很是懊恼。
于是她笨拙的开口安慰，“妈，我话不经过脑子，您别介意！其实起来，这也不能全怪你啊！”
张明月听了这话猛的抬起头来，“对！真的不能全怪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老三你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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