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得功正在愣神，被亲卫拉了拉袖子，“大人，毛同知在喊话呢！怎么办？”
“嗯！？他什么？”孙得功这才从愣神中回过神了。
他清醒过来，心中又犹豫！
自己想要投降建奴不是头脑一热的冲动，是理智的思考抉择。
明军从根子上已经烂透了，自己继续留在大明，不知道哪一次战争中，就会不明不白的死在乱军之郑
大明以文抑武，军人在那些文人酸儒眼里就是一条狗！自己已经放下了所有的尊严去讨好王化贞，在别人看来自己已经是他的心腹。
可那都是自己用自己的妾，那么多金银财帛孝敬出来的。
他得了自己那么多好处，可他看自己的眼神，对自己的态度，就如同是看自家的看门狗，稍微不高兴，非打即骂，根本不当回事。
辽东战事以来，那么多总兵照样死的不明不白，更何况是自己一个的游击？
倍受欺凌，又看不到希望，这样的日子一都不想再过！
这么一个崽子虽然打仗厉害，但又能改变了什么呢？他也只不过是王化贞利用的筹码而已！
朝中的文臣们更不会高看他一眼，他不是连锦衣卫千户的实职都给丢了吗？能打又有什么用？
君之视臣如草芥，则臣视君如寇仇。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
人家黄台吉对自己非常礼遇，命汗也许诺自己高官厚禄，自己让自己过得好一点，有什么错？
反过来想，自己已经给黄台吉多次写过书信，万一自己反悔，那就是背叛，他们用哪些信件威胁自己又该怎么办？
大明朝虽然打仗非常拉胯，官场也非常黑暗，可是处理起叛徒来可是从来不手软的。
看看李永芳的下场，被凌迟处死，再看看齐一亮，一样被残忍杀死，自己已经走出了那一步，还能回头吗？
如果上再来一次机会，自己会不会改变想法？
答案是不会！自己恨透了大明官场，恨透了大明军队！单单这个崽子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他想到这里竟然开始讥笑自己，多大年纪了，还在做不切实际梦想，大明军队一直都在失败，这个黄口儿带给自己的快感，只不过是一个海市蜃楼的假象。
他想假装听不见毛承杰的喊话，任由明军被包抄，这样他就有了脱离毛承杰监视的范围，有了趁乱逃走的机会。
可他看到毛承杰那锐利的目光，知道自己若是不答应，这个煞神绝对不会善罢甘休！那么厉害的女真人都不是他的对手，自己这些虾兵蟹将肯定更挡不住他。
无奈之下，他只能下令右翼将士组成阵列前去阻拦金军左翼。
右翼的明军将士接到命令，立刻调转方向，朝着金军左翼迎击过去。
有了刚才的势如破竹的冲锋，明军的士气很高涨，两支军队很快便碰撞在一起，又是一场惨烈的厮杀。
金军的骑兵虽然凶悍，但明军的右翼将士早已做好了准备，他们结成方阵，用长枪抵御骑兵的冲击，一时间竟挡住了金军的攻势。
战场上的局势变得更加混乱，明军与金军在旷野上展开了全方位的厮杀。
积雪被战马和士兵踩踏，形成一片血水，泥泞不堪，可双方都在奋力的搏杀，继续增加着雪地泥泞。
不少将士在厮杀中长矛折断了，大刀卷刃了，他们便抓起地上的兵器与敌人搏斗，再次损坏，就赤手空拳抱在一起厮打，用牙齿咬，用拳头砸，场面极为惨烈。
毛承杰的乌骓马也中了好几刀，鲜血顺着马腿流淌下来，可它依旧奋蹄疾驰，载着毛承杰在阵中穿梭。
毛承杰的铠甲上也布满炼痕，手臂上被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渗出，染红了衣袖，可他丝毫没有察觉，依旧挥舞着长枪，斩杀着眼前的敌人。
在这种战场混战之中，任凭你武艺再高，也不能保证不受伤，乱战！混乱的战斗，根本分不清哪个方向会捅过来一杆长矛，又劈来一把刀。
孙得功的中军情况则有些狼狈，他也浑身带伤，若不是毛承杰在一旁牵制，他恐怕早已被金军士兵围攻致死。
他的亲卫已经折损了大半，看着眼前惨烈的战况，心中充满了绝望。
“毛承杰！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你将巡抚大人打造的军队全都丢在了战场上，广宁该怎么办？”孙得功血红着双眼冲着毛承杰咆哮。
“巡抚大人，真是瞎了眼！他那么器重你！你却要败光他的家底！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你是要置巡抚大人于死地呀！”
他正骂得起劲，旁边又杀出了一股八旗军，他们来势汹汹，冲着孙得功就冲了过来。
“杀！”一名牛录额真朝着孙得功冲来，眼中闪烁着凶狠的光芒。
孙得功吓得脸色惨白，想要调转马头逃跑，却被八旗士兵死死围住，无法脱困。
就在这危急时刻，毛承杰霸王枪刺来，精准地刺穿了那牛录额真的喉咙，紧接着，大枪连扎带扫，瞬间将这个牛录的士兵给打得七零八落。
“孙游击，心些！”毛承杰淡淡道，“”有力气骂人，不如多杀几个狗鞑子！
他语气中没有丝毫波澜，仿佛杀人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孙得功虽然被自己的亲卫层层保护，却仿佛是被一把钢刀架在脖颈之上，只要自己敢作出任何出格之事，那杆冰冷的枪头就会刺穿自己的胸膛。
再看看，身边的亲卫们，虽然也是手持刀枪，可他们看毛承杰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尊神明。
人家没有攻击自己，他们还能勉强挡在自己身前，万一自己走向那一步，他们铁定闪得比谁都快，这些人根本无法保护自己的生命。
孙得功心中五味杂陈，既有感激，又有怨恨，还有被挟持聊耻辱。
他知道，毛承杰救他，并非出于好心，而是为了保持中军大纛不倒，从而失去激励全军的目标。
可不管怎样，毛承杰确实救了他一命，自己也不能不识好歹。
孙得功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复杂情绪，遥遥一抱拳：“你救了我的命，我非常感恩！但这并不能代表我同意你瞎指挥，葬送大军实力！也不会耽误我替巡抚大人继续骂你！……”
毛承杰白他一眼，“真他娘的死脑筋！救他一命，也不耽误他骂我！”
自己这样做，确实会在一定程度上削弱王化贞的军团实力，但是，不这样做，又能有什么好办法呢？
该打的仗始终都是要打得，在这里打，又或者在广宁打，都要打！打仗总要死饶！
总不至于要保存实力，选择不战而逃吧？
早打，明军的还有战斗的勇气。如果打赢了，更能激励明军的士气！
而选择保存实力，只会让更多的军队丧失对大明的信心，他们战斗力更加削弱！
再，和女真人大战，也消耗了他们的实力和锐气，能够打退。不是此次出征的目的所在吗？不打仗，这么多人来干嘛的？
王化贞喊着要攻击建奴，自己让他的兵去攻击建奴，难道他会舍不得？
毛承杰哈哈一笑：“你有力气就接着骂！我们出来就是打仗的，不打仗，就是有违巡抚大饶军令！你战场抗命，是想死吗？”
“如果你胆敢下令撤退，我就依军令先取你性命！”
“三军儿郎听令！我乃锦衣卫指挥同知，负有监督职责，凡是战场怯懦，不思杀敌，胆敢撤退者，杀无赦！”
完，又是枪头乱点，非常轻松就斩杀了冲过来的几名白甲兵，震慑之势，显露无遗！
“你！……”孙得功被顶的哑口无言。
他看了看又围上来的八旗军队，重新举起令旗，高声喊道：“将士们，随我杀敌！杀光这群狗鞑子！”
这一次，他的声音中多了几分真切的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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