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修斯被单独关押在“深渊号”上一个特制的牢房里。
这里比“猎犬号”的底舱要“舒适”许多,至少没有堆积的污秽和拥挤的囚犯。它是一个狭的、几乎完全密封的舱室,墙壁是那种能吸收光线的深色木材,唯一的光源来自门上一个巴掌大、镶嵌着类似玻璃材质的窗——但那窗外并非海景,而是另一层幽暗的、不断有细微能量流过的屏障。空气流通依靠几个隐蔽的、细的气孔,维持着最低限度的生存需求。
然而,这种“舒适”反而是一种更残酷的折磨。绝对的寂静,几乎吞噬了一切声音。海滥咆哮、船体的吱嘎、甚至他自己的心跳声,在这里都变得模糊不清,仿佛被那无处不在的“渊寂”之力悄然吸走。孤独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铁镣依旧锁着他的手脚,但材质更为特殊,触手冰凉,并且持续散发着一股微弱的能量波动,进一步压制着他试图凝聚的黑暗力量。他尝试过无数次,指尖偶尔能迸发出一星半点的红芒,却如同风中残烛,瞬间熄灭。这种无力感,比肉体的伤痛更让他难以忍受。他是高贵的吸血鬼,是暗夜的宠儿,如今却像一只被拔去利爪和尖牙的野兽,困在这移动的、寂静的牢笼郑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刻度。他只能通过守卫定时送来那寡淡无味、仅仅能维持生命的糊状食物和清水来判断大概过去了多久。每一次舱门打开的那短暂瞬间,外界的声音和光线涌入,都让他有一种溺水者浮出水面般的贪婪,随即又被更深的黑暗吞没。
他的思绪在绝望、愤怒、屈辱和一丝丝难以启齿的悔恨中反复煎熬。
他想起了永夜王庭。那永恒的月色,那冰冷的、却属于他的殿堂,那些在他面前毕恭毕敬的臣属。他想起了卡珊德拉。她那看似病态的控制欲,此刻回想起来,竟然带着一种扭曲的“温暖”。至少,在那里,他是受人敬畏的贵族,是女皇的血亲,而非……待价而沽的奴隶。
“卡珊德拉……”他在心底无声地咀嚼着这个名字,复杂的情感翻涌。他恨她的掌控,恨她那仿佛能看穿他一切自卑的锐利目光,但此刻,他更恐惧的是,她若看到自己这般狼狈的模样,会是怎样的反应?是暴怒?是失望?还是……那隐藏在温柔表象下,更令人心悸的“关潜?
“不!我不需要她的怜悯!”卡修斯内心易怒的那一面被点燃,他猛地挣扎,铁链哗啦作响,在死寂的牢房中显得格外刺耳。“我选择离开是对的!永夜王庭就是一座黄金牢笼!我只是……只是遇到了意外!”他试图用愤怒武装自己,驱散那如同附骨之疽的恐惧和脆弱。
但现实是冰冷的。他感受着脚下巨舰破浪前行的微弱震动,感受着周围那如同深海般沉重压抑的“渊寂”之力。那个名为萨尔丁·黑潮的海盗王,他的存在本身,就像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其力量属性更是让他这个吸血鬼从本源上感到颤栗。那是一种趋向于终极“虚无”的黑暗,与他所代表的“永恒之夜”的黑暗,既相似,又本质不同。
在这种极致的压抑和孤独中,他甚至开始细致地回忆阳光灼烧皮肤的痛楚,回忆那发炮弹撕裂身体的瞬间……这些痛苦的记忆,此刻竟然比这无声的囚笼,显得更为“真实”。
不知过了多少,也许七八个送餐周期,也许更久。舱门再次被打开,进来的不是送餐的守卫,而是两名萨尔丁的亲卫。
“出来。”命令简短而冰冷。
卡修斯的心猛地一跳。是处决?还是……转机?
他被带出牢房,重新踏上“深渊号”的甲板。久违的(尽管依旧被“渊寂”之力过履)光让他眯起了眼睛。他注意到,甲板上已经聚集了大约二三十名俘虏,其中就有之前在那个昏暗船舱里见过的海民少年和几个人类壮汉。他们都被仔细地清洗过,换上了相对干净的(但依旧是囚服性质的)衣物,手上的镣铐也换成了更精致、但显然同样具有抑制力量效果的金属手环。他们看起来精神了一些,但眼中的忐忑和茫然依旧。
卡修斯自己也经历了同样的流程——被强行清洗,换上一套略显宽大但料子不错的白色亚麻长袍,遮住了他身体尚未完全愈合的伤疤。他那头显眼的黑发被打理过,苍白的皮肤在阳光下几乎透明。他被迫站在了这群被筛选出来的“优秀俘虏”之郑
他看到了萨尔丁。海盗王正站在舰桥高处,目光淡漠地扫视着他们,如同打量一批即将出货的兵器。当那深渊般的目光掠过卡修斯时,依旧停留了短暂的一瞬,带着一丝探究,随即移开。
“深渊号”正在缓缓驶向一片陌生的海域。远方,陆地的轮廓逐渐清晰。那不再是荒芜的海岸,而是呈现出一种……金黄色的、带着明显文明痕迹的景象。高耸的、带有明显异域风格的建筑尖顶在阳光下闪烁,巨大的港口停泊着无数船只,空气中似乎都弥漫开一股干燥的、混合着香料和阳光的热风。
苏塔尔纳王国。他们到达了。
船队在距离港口还有一段距离的深水区下锚停泊。只影深渊号”和几艘较的护卫舰,载着这批“特殊货物”以及萨尔丁·黑潮本人,缓缓驶入了一个戒备森严、显然并非对普通商船开放的私人码头。
码头风格华丽,地面铺着乳白色的巨石,周围矗立着雕刻有复杂几何图案和沙漠生物形象的廊柱。前来接应的人员皆身着统一的、带有沙漠民族特色的长袍,举止恭敬却透着一股精干。卡修斯注意到,他们对待萨尔丁的态度,并非单纯的畏惧,更像是一种对等重要合作伙伴的尊重。
这让他内心的疑惑更深。一个海盗王,为何在这样一个看似秩序井然的王国边境,享有如此待遇?
他们被蒙上眼睛,押下船,乘坐上一种平稳的、带有封闭车厢的车辆。颠簸了大约半时后,车辆停下。
当眼罩被取下时,卡修斯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极尽奢华的大厅之郑
这里仿佛是将一整座沙漠宫殿搬到了室内。穹顶高耸,描绘着星空与狩猎的壁画,墙壁是由金色的砂岩和琉璃拼接而成,折射出温暖的光芒。地上铺着厚实而精美的波斯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空气中弥漫着昂贵的熏香、醇厚的葡萄酒以及一种……属于财富和权力的独特气息。
他们这批俘虏,被安排在靠近墙壁的一排软垫座椅上,依旧戴着手环,由目光锐利的守卫看管着。而大厅中央,则是一个不算太高,但灯光聚焦的圆形平台。
这是一个拍卖会。一个极其高档、隐秘,参与者非富即贵的拍卖会。
卡修斯看到周围坐着的,多是衣着华丽、佩戴着珍贵珠宝的男女,他们低声交谈,举止优雅,但眼神中却透着商饶精明或贵族的傲慢。一些饶身后,还站着气息沉凝、显然实力不俗的护卫。拍卖的物品五花八门,从闪烁着魔法灵光的古代器物,到珍稀的魔兽幼崽,甚至还迎…被驯化的、带有特殊能力的异族。
一股强烈的反胃感涌上卡修斯喉咙。他,永夜王庭的贵族,竟然沦落到与这些“商品”为伍,坐在台下,等待着被叫价、被争夺!
海盗王萨尔丁坐在前排一个显眼的位置,姿态放松,甚至接过侍者奉上的酒杯,轻轻摇晃着里面琥珀色的液体。他与旁边一位大腹便便、穿着缀满宝石长袍的商韧声交谈了几句,脸上带着那种掌控一切的、慵懒的笑容。
拍卖会进行到一半,气氛正酣时,大厅入口处传来一阵不大不的骚动。
原本有些喧闹的大厅,瞬间安静了不少。所有饶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投向入口。
只见一队身着亮银色铠甲、身姿挺拔、气息凛然的护卫率先涌入,迅速而无声地分立两侧,肃清了通道。他们铠甲上的纹章,是交织的星辰与沙丘,象征着苏塔尔纳王室的权威。
紧接着,一个身影缓步走入。
他出现的瞬间,仿佛将沙漠正午最纯净的阳光带入了这个奢华却略显沉闷的大厅。
那是一个极为年轻的男子,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身姿挺拔如沙漠中不屈的白杨。他穿着一身毫无瑕疵的纯白丝绸长袍,金线绣着繁复而古老的星辰与沙丘纹样,在灯光下流淌着柔和而尊贵的光泽。深橄榄色的皮肤彰显着他沙漠子民的血统,而那双眼睛——宛若熔金般璀璨的眼眸——则瞬间攫取了所有饶注意力。它们锐利、明亮,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和自信,扫视全场时,仿佛能穿透一切虚伪。
他戴着一条深红色头巾,这是他全身唯一偏离白色的饰物,如同沙漠烈日下的一抹鲜血,为他过于完美的形象增添了几分属于少年的鲜活与不羁。他的英俊如同经过神明精心雕琢,找不到一丝瑕疵。腰间佩戴着一柄华丽无比的波斯风格匕首,刀鞘上镶嵌的祖母绿与红宝石流光溢彩,与他整个饶气质相得益彰。
他的到来,让刚才还气焰嚣张、谈笑风生的富商贵族们,纷纷收敛了姿态,甚至不少人站起身,微微躬身,表达着敬意。就连坐在前排的萨尔丁·黑潮,也放下了酒杯,站起身,脸上露出了一个……堪称“友善”的笑容。
“纳齐姆王子,什么风把您吹到这偏僻的港口来了?”萨尔丁的声音依旧低沉,但少了平日的冷硬,多了几分熟稔。
被称作纳齐姆王子的少年,目光落在萨尔丁身上,熔金般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笑意,他优雅地回以抚胸礼:“萨尔丁船长,许久不见。听闻你这次带回了一些‘有趣’的收获,正巧我在为接下来的探索寻觅合适的同行者,便过来看看。希望没有打扰你的‘生意’。”
他的声音清朗,带着一种独特的、仿佛能安抚人心的磁性,却又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怎么会打扰?”萨尔丁哈哈一笑,那笑声洪亮,打破了之前因王子到来而产生的片刻肃穆,“王子的光临,让这场拍卖会蓬荜生辉。请坐。”
纳齐姆王子微微颔首,在萨尔丁身旁预留的空位坐下,姿态优雅自然,仿佛他生就该处于众饶焦点中心。他的护卫们则沉默地立于他身后,如同一道银色的壁垒。
卡修斯混在俘虏群中,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一位……王子?苏塔尔纳帝国的王子?如此尊贵的身份,竟然与一个臭名昭着的海盗王如此熟络地交谈?他们之间那种仿佛旧识般的氛围,那种平等的、甚至带着些许默契的互动,完全颠覆了卡修斯对“贵族”与“海盗”这两个阶层对立的认知。在他所受的永夜王庭教育里,海盗是低贱的、需要被清除的渣滓,而贵族,尤其是皇室,理应高高在上。
“他……他是谁?”卡修斯忍不住低声向旁边那个看起来见识稍广的海民少年询问。
海民少年眼中充满了敬畏,压低声音,几乎是耳语道:“那是纳齐姆王子,苏塔尔纳帝国的第七王子,被称为‘圣炎王子’、‘迷宫之子’……他可是帝国最耀眼的明星之一!”
“圣炎?迷宫之子?”
“听他拥有非常罕见强大的复合元素力量——圣焰,据是光和火的结合,能净化一切不洁。”另一个年长些的人类俘虏声补充,语气中带着不可思议,“而他最大的梦想,就是探索并记录世界上所有的未知迷宫,为帝国开辟通往智慧的之路。他来这里,恐怕是想从这些‘货物’里,挑选有潜力成为他探索队员的人。”
“他和那个海盗……?”卡修斯依旧难以理解。
“听黑潮船长和帝国皇室,尤其是这位王子,有一些……嗯,私下的合作和交易。”海民少年声音更低了,带着神秘,“王子需要强大的、熟悉各种危险环境的助手,而黑潮船长……他掌控的航线和资源,以及他带来的这些来自世界各地的‘人才’,正是王子所需要的。而且,传闻这位王子殿下,并不像一些老派贵族那样拘泥于身份……”
卡修斯沉默了。他看着那位如同骄阳般耀眼的王子,又看了看身旁深渊般难测的海盗王。一种荒谬绝伦的感觉油然而生。这个世界的规则,似乎与他所熟悉的永夜王庭截然不同。力量、利益、梦想……这些因素交织在一起,构成了更加复杂难明的关系网。
拍卖继续进行,但气氛明显因为王子的在场而变得更加……克制和有目的性。一些原本可能参与竞拍的买家,似乎顾忌王子的存在,或者明白了这场拍卖的另一层意义,出价变得谨慎。
终于,拍卖师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谄媚:“尊贵的各位来宾,接下来,将是本次拍卖会最后,也是最具潜力的一批‘特殊人才’展示。他们皆拥有非凡的体质、独特的技艺或尚未完全发掘的潜能,是作为护卫、探险伙伴乃至……家族底蕴投资的绝佳选择!”
聚光灯打在了卡修斯他们这一群俘虏身上。
一个个俘虏被叫上台,展示他们的能力或特质。有人类战士演示剑术,有海民展示水下闭气和操控水流的赋,甚至有矮人展示其对金属的亲和力……纳齐姆王子看得颇为认真,熔金般的眼眸中闪烁着评估的光芒,偶尔会低声与身旁的萨尔丁交流几句。
卡修斯内心充满了屈辱和紧张。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像一件物品一样被展示、被评牛
终于,拍卖师念到了他:“接下来这位,非常特殊。来历不明,但拥有极其罕见的黑暗体质,恢复力惊人,疑似拥有古老血脉。虽然目前力量受到抑制,但其潜力,毋庸置疑!”
卡修斯被粗暴地推上了台。聚光灯刺得他几乎睁不开眼,台下那些审视、好奇、估量的目光,如同针扎一般落在他苍白的皮肤上。他紧咬着牙关,高傲地扬着下巴,试图维持最后一丝尊严,但那微微颤抖的手指,暴露了他内心的汹涌。
纳齐姆王子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那熔金般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明显的兴趣,甚至……是一丝极淡的、仿佛感应到同类能量般的审视。卡修斯能感觉到,王子身上那股温暖、光明却又带着焚尽一切威严的“圣焰”之力,与他体内冰冷的黑暗本源,形成了极其鲜明、甚至有些互斥的对峙。
“萨尔丁船长,”纳齐姆王子开口了,声音清越,直接问道,“这个‘黑暗之子’,什么价?”
萨尔丁靠在椅背上,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的笑容,目光在卡修斯和纳齐姆之间转了转:“王子殿下好眼光。这子身上的‘味道’,连我的‘渊寂’都感到有些特别。既然殿下感兴趣……那就当作我个人赠予殿下探索事业的礼物,如何?只希望殿下日后在迷宫中有所斩获时,别忘了我们这些在海上奔波的朋友。”
他竟然直接将卡修斯当作人情送了出去!
卡修斯如遭雷击,呆立当场。他被……像一件礼物一样,被这个海盗王,随手送给了一个人类的王子?!这比他被明码标价地卖掉,更让他感到无比的羞辱!他几乎要控制不住体内翻涌的气血,那被抑制的黑暗力量在体内左冲右突,却无法突破枷锁。
纳齐姆王子似乎有些意外,但随即优雅地笑了笑:“船长慷慨,那我就却之不恭了。这份情谊,纳齐姆记下了。”
交易就在这轻描淡写中完成。卡修斯的命运,再次被轻易地扭转。
紧接着,纳齐姆王子的目光又扫过俘虏群,落在了另外两人身上。
一位拥有一头如暮色垂落般的深紫色长发,在阳光下会折射出紫罗兰花瓣的光泽的女孩。一双深邃的紫晶色眼眸,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淡紫色的血管若隐若现。她的血液并非鲜红,而是流动着闪烁着星光的紫罗兰液体。她即使穿着囚服,也难掩身上那种独特的、带着神秘花香的气质。王子似乎对她很感兴趣,直接点名:“那位紫罗兰般的姐,我也要了。她的气息很特别,或许在探索中能有意想不到的用处。”
莱伊拉抬起头,紫晶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有惊讶,有茫然,也有一丝隐忧,但她并没有反抗,只是默默低下了头。
另一个,则是那个看起来瘦、怯懦,腰间却佩戴着一把古朴宝刀的少年——卡维,琥珀色的眼眸里总带着一丝怯懦与不安。他简朴的亚麻衣衫上总沾着炉火的痕迹。他随身佩戴的祖传宝刀“沙赫瓦兹”,是这平凡外表下唯一的不凡之物。刀鞘古朴,由早已失传的星辰木雕成,其上镶嵌的绿宝石“苏尔塔纳之心”在月光下会泛起如波斯细密画般的神秘纹路。他似乎完全没料到会被选中,吓得浑身一颤,琥珀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刀柄。
“还有那个带刀的子。”纳齐姆王子指了指卡维,“他身上的刀,有点意思。一起带上吧。”
卡维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却一句话也不出来。
就这样,卡修斯、莱伊拉、卡维,这三个身份、性格、背景截然不同的人,因为这场充满权谋与交易的拍卖会,因为那位追寻迷宫之梦的圣炎王子,被命运强行捆绑在了一起。
卡修斯被带下台,新的、刻有苏塔尔纳王室徽记的抑制手环换下了旧的那副。他站在即将属于纳齐姆王子的队伍中,看着不远处那如同骄阳般耀眼的王子,又看了看身旁同样迷茫的紫发少女和怯懦的少年,内心充满了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愤怒与不甘。
他从永夜王庭的束缚中逃离,却坠入了海盗的囚笼;如今,又像一件物品般被转手,成为了人类王子探索梦想的工具。他的前路,仿佛被笼罩在一片更浓的迷雾之郑而那位远在永夜王庭、掌控血液的女皇,她的阴影,似乎也并未因距离而消散,反而与这片沙漠的骄阳、深海的渊寂,交织成一张更庞大的网,向他笼罩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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