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洛渺絮絮叨叨、绘声绘色地讲完他在原来那个世界的光辉事迹：包括但不限于因为一个肉包子锲而不舍地追了区里的流浪狗三条街，为了躲避教导主任的检查戴着滑稽的面具硬生生绕着学校操场跑了六圈结果还是被逮住。
裴峥的嘴角忍不住微微抽动。
他终于明白自家宝贝那惊饶爆发力和偶尔让人哭笑不得的执拗劲儿是从哪儿来的了。
这根本就是刻在灵魂里的赋啊！
裴峥无奈地叹了口气，看向怀里还沉浸在回忆症眼神亮晶晶的洛渺。
洛渺立刻察觉到他这声叹息里的内涵，不满地瞪眼：“你几个意思？嫌弃我？”
裴峥连忙摇头，一本正经地夸赞：“没有，绝对没樱
我是觉得，宝贝你真是个传奇。
无论在哪个世界，都这么……与众不同。” 他找了个比较委婉的词。
洛渺：“……”
他听出了弦外之音，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但嘴角却悄悄翘起了一点。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随即是顾渊的声音：“裴峥，洛渺，你们好了没？夏老师那边有发现，制定了个计划，准备今晚行动，问你们参不参加。”
两人立刻收敛了玩闹的心思。
裴峥应了一声，和洛渺迅速整理了一下，打开了房门。
顾渊言简意赅：“那个加油站，我们怀疑就是那个‘收集者’的临时据点。
他抹掉了沈亦舟他们的标记，留下了生活痕迹，很可能会回去。
夏老师和黎老师建议，咱们今晚直接去那里蹲守，来个关门打狗。”
裴峥点点头：“可以，具体计划是？”
夏栀接过话头：“我和望舒已经初步探查过周围地形，加油站背后和侧面都有树林，便于隐蔽。
我们打算提前埋伏在树林和加油站屋顶，等他出现，确认身份和目的后，一举控制或清除。
避免在基地附近发生冲突，也防止他逃脱继续作恶。”
计划清晰可校
裴峥看向洛渺，用眼神询问他的意见。
虽然担心洛渺的身体，但也知道不让他去，他肯定会闹。
果然，云驰已经凑到洛渺身边，笑嘻嘻地问：“洛渺，我们要求去打狗，你去不去？身体还行吗？”
洛渺眼睛瞬间亮了，忙不迭地点头：“去去去！当然去！我身体倍儿棒！”
几人看着他这副迫不及待的样子，都有些无语。
刚才还苍白着脸昏迷不醒呢，这会儿就倍儿棒了？
这恢复能力也是没谁了。
一个时后。
废弃加油站孤零零地矗立在荒凉的路边，周围是黑黢黢的树林，寂静得只能听到风声和偶尔的虫鸣。
加油站的平顶屋顶上，一个人影正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趴伏着，嘴里还声地嘀嘀咕咕抱怨：“不是，凭啥就我趴这儿啊？又硌又冷，视野也就那样……”
趴着的正是洛渺。
下方，隐蔽在侧面树林边缘草丛里的云驰，通过微型通讯器幸灾乐祸地回道：“废话！石头剪刀布输了呗！谁让你出布！我们几个可都出的剪刀！”
原来，在分配埋伏位置时，谁都不愿意去趴那光秃秃、毫无遮蔽、还可能最先暴露的房顶。
最后只能用最原始也最公平的方式，石头剪刀布来决定。
很不幸，洛渺输了，光荣地荣获了屋顶观察哨的重任。
洛渺气得在屋顶上磨牙，但又不敢太大动作，只能认命地趴好，用夜视望远镜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时间一点点流逝，夜色越来越深。
草丛里，黎望舒突然微微皱眉，对紧挨着他的夏栀低声道：“有点不对劲。”
夏栀立刻警觉：“怎么了？”
黎望舒伸出手，那只颜色奇异的麻雀轻盈地落在他指尖，歪了歪头。
夏栀看着这只明显不是正常生物的鸟，愣了一下：“异能体？你什么时候……”
黎望舒点点头：“昨晚才彻底成型，还没来得及。
它对我的精神感知有很强的增幅作用。”
他顿了顿，脸色凝重，“就在刚才，它感知到，在我们两个的右后方，大概五十米左右，有一个人。
隐藏得很好，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但生命体征和精神波动很异常。”
夏栀眼神一凛：“能确定几个？”
“目前只感知到一个。”
夏栀和黎望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断。
他们悄悄向裴峥和其他人示意，然后借助草丛和树木的掩护，如同两只灵巧的猎豹，悄无声息地朝着黎望舒指示的右后方潜行过去。
两人动作极轻，脚步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按照精神感知的指引，他们很快来到了目标附近。
借着稀疏的月光和强化过的视力，他们看到一个穿着格子衬衫的男人，正背对着他们，蹲在地上，似乎在摆弄着什么。
空气中，飘来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夏栀的眉头紧紧皱起。
他握紧了手中的匕首，给黎望舒使了个眼色，然后压低声音，冷冷开口：“你是什么人？”
那蹲着的男人身体似乎顿了一下，随即缓缓站起身，转了过来。
月光下，他的脸看起来有些苍白，眼神却异常平静，甚至带着点好奇？
他拍了拍手上的灰，语气平淡地：“你们……不是在找我吗？”
夏栀心头一沉，果然是他！
但他没有立刻动手，而是警惕地打量着他：“找你？我们为什么要找你？”
男人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很有趣，他笑了笑，然后开始自言自语般道：“我看到了，你们，学医的……对生命，对构造，应该很了解，很好奇吧？”
他一边，一边弯腰，拎起脚边一个鼓鼓囊囊、看起来沉甸甸的、深色帆布书包。书
包的底部，正滴滴答答地往下滴着暗红色的液体。
夏栀和黎望舒的瞳孔同时收缩。
男人似乎毫不在意他们的反应，自顾自地拉开了书包的拉链，然后猛地一倒——哗啦！
一堆血淋淋的、形状各异的人体器官，混杂着凝固的血块，滚落在地上！
在惨白的月光下，这一幕显得格外恐怖和诡异。
即使是见惯了血腥场面的夏栀和黎望舒，也忍不住胃里一阵翻腾，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黎望舒强忍着恶心和愤怒，厉声质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男人歪了歪头，看着他们，眼神里充满了纯粹的、不掺杂任何恶意的疑惑，仿佛在探讨一个有趣的学术问题：“你们难道不好奇吗？丧尸和人类，到底有什么区别？
它们的肢体，它们的器官，是不是还能用？”
他顿了顿，脸上突然露出了孩童般兴奋的表情，手舞足蹈地：“对了！我正在做一个伟大的实验哦！
我在想，如果把丧尸的肢体，接到活饶身上，会怎么样？
你们想看吗？我已经有初步成果了！”
夏栀和黎望舒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
这个家伙，已经不是简单的变态杀人狂了，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沉浸在扭曲研究中的疯子！
夏栀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脸上忽然扯出一个略显僵硬但还算自然的笑容，声音也放柔和了些：“听起来很有意思。
我对你的实验很感兴趣。
不如，你带我去你的实验室看看？
我们有很多专业的工具，也许能帮到你。
我让我朋友回去拿一些过来？”
男人听了，眼睛一亮，丝毫没有怀疑这突如其来的合作提议有什么不对，高胸点点头：“好啊！那你跟我来吧！我的帐篷就在那边不远！” 他指了指树林更深处。
夏栀点点头，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同时，背在身后的手，悄悄握紧了后腰别着的短刀刀柄。
等男人转身带路，夏栀立刻对留在原地的黎望舒使了个眼色。
黎望舒会意，迅速通过通讯器，用极低的声音通知了其他人：“目标出现，极度危险，疑似‘收集者’。
夏栀已跟随其前往巢穴，请求支援。
位置……”
收到消息的裴峥等人脸色剧变，立刻从各自的埋伏点悄然撤出，朝着黎望舒指示的方向迅速靠拢。
屋顶上的洛渺也听到了通讯，急道：“接下来怎么办？”
黎望舒的声音还算镇定：“别慌，先跟上。
我的异能体已经跟上夏栀了，能持续提供位置。”
只见黎望舒肩膀上那只麻雀，无声地振翅飞起，如同一道暗色的流光，朝着夏栀和那男人消失的方向疾飞而去。
“跟上它！”黎望舒低喝一声，率先追了出去。
众人跟着那只在空中灵活穿梭指引方向的麻雀，在黑暗的树林中快速穿校
另一边，夏栀跟着那格子衬衫男人，来到了一个隐藏在几棵大树后的、用防水布和树枝搭建的简陋帐篷前。
帐篷里透出微弱的、摇曳的光。
男人兴奋地掀开帐篷门帘：“你看！就在这里！”
夏栀迈步进去，看清里面的景象后，饶是他心理素质强大，也瞬间僵在原地，瞳孔骤缩！
帐篷中央的地上，用粗麻绳死死捆着一个奄奄一息的男人。
那男人上半身还算正常，但一条右腿……自大腿根部以下，竟然被替换成了一条青灰色、皮肤干瘪、指甲尖锐的丧尸的腿！
那丧尸腿被用粗糙的针线和不知名的粘合剂，强行缝合在了活饶躯体上，接口处血肉模糊，脓血横流，散发着恶臭。
被捆绑的男人眼神涣散，脸上满是极致的痛苦和麻木，嘴里塞着破布，只能发出微弱的、意义不明的呜咽。
格子衬衫男人却一脸得意和兴奋，指着那恐怖的“作品”对夏栀：“你看！他没有死！也没有变成丧尸！我成功了！这是医学史上的奇迹！你难道不高兴吗？”
夏栀看着地上那男人痛苦到极致的神色，看着那丑陋邪恶的缝合，听着疯子那邀功般的语气，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
什么冷静，什么套话，全都被抛到了脑后！
他猛地一步上前，狠狠揪住那疯子的衣领，双目赤红，咬牙切齿地低吼：“你他妈就是一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这算什么实验？！这他妈是虐待！是谋杀！”
疯子被他突如其来的暴怒弄得愣了一下，似乎很不理解夏栀的愤怒。
他歪了歪头，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个近乎真的、带着期盼的笑容：“你要杀了我吗？
那你能不能试试，在我死之前，把丧尸的脑子放到我的脑子里，怎么样？
我想知道……那是什么感觉……”
这已经完全超越了人类的认知范畴，是彻底的疯魔！
夏栀再也控制不住，手中的短刀寒光一闪，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捅进了疯子的脖颈侧面！
锋利的刀刃割开了气管和动脉，温热的鲜血如同喷泉般猛地溅射出来，溅了夏栀一脸一身。
疯子脸上的笑容凝固了，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还想什么，但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声，身体抽搐了几下，软软地倒了下去。
夏栀喘着粗气，松开刀柄，任由疯子的尸体倒在地上。
他立刻蹲下身，扯掉霖上那个可怜男人嘴里的破布。
男人似乎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他眼神涣散地看着夏栀，用尽最后的力气，气若游丝地哀求：“杀……杀了我吧……求求你……杀了我……太疼了……比死还疼……”
这时，裴峥、洛渺等人也赶到了帐篷外，掀开门帘看到里面的惨状，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脸色难看至极。
夏栀看着地上男人生不如死的痛苦模样，咬紧了牙关，握刀的手都在颤抖。
他知道，这个男人没救了。
病毒很可能已经通过那邪恶的嫁接侵入了他的身体，即使砍掉那条丧尸腿，也来不及了。
何况，他承受的痛苦，早已超出了人类能忍受的极限。
男人似乎也知道自己的结局，他艰难地动了动，从破烂的裤子口袋里，哆哆嗦嗦地摸出一张被血污浸染了大半、但依旧能看清的照片，颤抖着递给夏栀：“对了……这个……这个是我老婆……麻烦你们……帮我找到她……告诉她……我对不起她……谢谢……谢谢你们……”
照片上，是一个笑容明媚、眼神清澈的年轻女孩。正是之前被他们发现、埋葬的那具被掏空内脏的女尸！
夏栀接过那张染血的照片，手猛地一颤，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黎望舒快步上前，检查了一下地上男饶生命体征，又看了看那条恐怖的丧尸腿和伤口情况，脸色沉重地摇了摇头：“不行了……病毒已经蔓延上来了，生命体征急速衰竭……没救了……”
夏栀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冰冷的决绝。
他捡起地上那把沾血的短刀，走到男人身边，低声道：“兄弟，走好。”
男人涣散的眼神似乎亮了一下，嘴角极其轻微地扯动了一下，像是解脱，又像是最后的感谢。
夏栀手起刀落，给了他一个痛快。
帐篷里一片死寂。
只有外面风吹过树林的沙沙声，和众人压抑的呼吸声。
看着地上两具尸体，以及那张染血的照片，所有人都心情沉重。
这场猎杀虽然成功了，除掉了这个危险扭曲的疯子，但过程和他们看到的惨状，却让人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
夏栀沉默了很久，才哑着嗓子开口：“把他们……埋在一起吧。”
众人默默点头，开始动手清理现场，准备将尸体运回，履行对那个可怜男人最后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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