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想不通，妈对你们都还算是可以，你二哥性子倔，我倒是能够想明白，他不待见我和你们爸爸，但是你呢？你为啥啊？给你爹挖坟都不乐意？让你给你爸守着，你也不高兴。”
王菊定定的盯着鞠老三，衰老的皮肤耷拉，在眼部位置遮挡了大半个眼睛，死气沉沉。
“妈，你真好笑，你是怎么能够出还算是可以这种话呢？你觉得你还很爱我们这些子女的是吧？”
鞠老三话本来就是没啥顾忌的人，要让他顾忌，也得是有让他顾忌的人。
在鞠老头儿和王鞠之间，更让他顾忌的自然是平常不怒自威的鞠老头儿，这个一家之主。
但是鞠老头儿躺在这里了。
有啥好顾忌的，他二哥对父母有怨气，他也有好吧。
王菊不明白，疑惑的看向鞠老三。
就连灵堂躺着鞠老大父子两个，眼皮底下眼珠子都在转动。
看见王菊不明白，鞠老三觉得自己终于可以当一回老师了，很是有兴趣的提出一个这些年他在镇子上生活而研究出的观点。
“这么吧，从到大，你们看重大哥，喜欢大哥，什么好吃的好玩儿的暖和的衣裳都是给大哥的，二哥什么都没有，他甚至喝口水都需要自己从打水开始，而我呢，比二哥运气好点儿，我可以捡大哥用过的东西勉勉强强还算是可以，你看这其中的区别是什么呢？”
鞠老三还挺有老师架子似的提问。
王菊皱起皱巴巴的脸，“你在什么？”她不理解。
鞠老三晃着脑袋啧了一声，“妈，你明白的，因为这些事情，是你和爸一起做下的，也是默契的一起决定的，至于是为什么呢？其实你们也不明白，不仅仅是偏心，还是自私，还是抠门，还是你们太过于在乎自己。”
王鞠没话，盯着鞠老三。
鞠老三挺了挺胸，觉得自己真是有本事，就算是上学读书不咋样，但是凭借着对生活的体验，也能当一个外国的那种洋气的哲学家。
“你就听我吧。”
“大哥，是你们的长子，你们养老是要靠着长子，所以你们对他好，二哥，出生的时候，那么艰难，他出生对你们来不是养老，而是当下资源，资源你知道吧，算了，就是粮食，你就当作是粮食，二哥出生的时候，他多吃一口，你们就少吃一口，你们的粮食不多，又多了一个抢粮食的，所以，你们不喜欢二哥，到了我这里，你们粮食还算是富裕，分给我吃一口，不耽误事儿，所以，我也还算是过得可以。”
“但是从这个粮食来看，你们生大哥的时候粮食就多吗？不多！地主都在呢，你们的粮食能多到哪里去？但是大哥不一样啊，一个家里没有男丁，你们的房子粮食都会没了，而且，就像我刚刚的，大哥会给你们养老！”
“所以，大哥，对你们来，是希望，是房子，是粮食，是未来养老的保障！”
“你们偏爱他很正常！”
“对吧！”
王菊被鞠老三这一串连珠炮的话语下来，还真是点零头。
鞠老三很满意自己这个‘学生’的回应，笑着继续道：“对啊，这很正常，但是对于二哥和我来，没有得到偏爱，甚至没有得到你们的好眼色，你们也不能给我们房子，粮食，以及希望，那我们是不是也会生气，也会愤怒，凭什么都是爸妈的孩子，我们得不到这些？然后我们就抗争，打仗！争取！然后啊，你和爸就要为你们的房子，粮食作保障，就跟着大哥一起欺负我和二哥。”
啪！
鞠老三拍手摊手，“喏，都是作为敌人打过仗的人了，咋还会好呢。”
王菊好像是听明白了，有些恍惚的点头，只是刚刚点了一下，立马又摇头，“不对，我们是你们的父母，我们生了你们，养大了你们！你们应该孝顺，为什么挑剔我们的不对呢？”
鞠老三听见王菊这话都笑了，咧着一口洁白的大牙，他的他吃很好，每用盐巴刷，吃的粮食也尽量都是精细粮食，比农村饶一口烂牙好看太多。
“是啊，孝顺了啊，没分家之前，我们中公交了吧，你别我家换了粮食啊，那些钱能换多少粮食，我心里有数。”
王菊的脸色有些难看。
“分家之后，我是不是也是按时给了养老钱，都是我媳妇儿工资匀出来的呢，还有，人死了，我也来了啊，守着灵呢，是不是？”
鞠老三笑呵呵的，最后还要问一句，“孝顺不？”
王菊脑子里头轰隆一下炸开一记炮火，她听明白了鞠老三的意思，作为人子，他们过场是会走的，就好像鞠老二会在知道老头子死了之后过来看一眼，主持这操办丧事，但是要他时时刻刻的做什么孝子贤孙，他不会，他甚至不让鞠橙子和肉墩子回来上一柱香。
“老三，那我和你爸爸对你也不错吧！”
“呵呵，当然不错，妈，我觉得我是很像你和爸的，我这个人贪心，你给我的和给大哥的不一样，我就觉得不好，我就这么一个实在话。”
鞠老三很清楚自己的性格，他时候就忮忌大哥，在年轻不懂事儿的时候，还觉得二哥可怜。
但是后来他慢慢又觉得自己可怜，二哥在被父母偏心嫌弃的那几年里头有了自己的立身之本，有了本事，去哪儿他都能活下来，甚至能过得更好。
但是他没有，他在洋洋得意，他在当混混叛逆，他没有一技之长，他要是离开了父母，活不下去。
要不是遇见自己媳妇儿，愿意为自己这张脸买单，跟自己结婚，他的日子过得会比大哥家里头的还差。
他明白得很，他贪心，他无知，他甚至一无是处，他好吃懒做，所以他现在要对媳妇儿好，要对孩子好，才能让啥也不是的他有好日子过。
鞠老三明白得很，也乐意在今跟自己亲妈一句心里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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