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顿那颗定时炸弹暂时哑火了，但铁锈镇的麻烦从来不会因为少了一根引信就自动解除。就像你堵住了墙上的一个老鼠洞，老鼠们只会咂咂嘴，挠挠头，然后开始研究墙上其他看起来不那么结实的地方。
黑钢镇那边，负责“铁锈镇特别项目”的吴先生，这几的心情指数大概跟铁锈镇的空气质量差不多——持续走低，且充满颗粒福精心布置的能量干扰行动，不但没捞到预期的详细能量数据，反而赔进去一个精锐渗透组，连人带装备被一锅端了。更闹心的是，他们安插在铁锈镇内部最重要、也最隐蔽的一颗钉子——巴顿，突然就“失联”了。
没有预警，没有最后的求救信号，那个加密的微型接收器就像沉入了位面裂隙一样，再无回音。派去试探性接触的铁锈镇外围眼线回报，巴顿主管最近深居简出，办公区域附近的“闲杂热”明显增多，气氛不太对劲。
“要么是被发现了，正在被审查。要么……”吴先生坐在自己宽敞但风格粗犷的办公室里，用手指敲打着用整块黑钢岩打磨而成的桌面，“是他自己胆怯了，或者，想玩点别的花样。”
不管是哪种，巴顿这条线基本算废了。前期投入的资源，那些承诺（和部分兑现）的好处，还有寄予厚望的持续情报流，全都打了水漂。这感觉就像精心养了条看门狗，指望它关键时刻能叫两声甚至咬人，结果狗先把自己噎死了。
“吴先生，我们抓回来的那个铁锈镇俘虏，审讯有进展了。”一个穿着深灰色制服、表情刻板得像钢板的下属走进来汇报，“骨头很硬，常规手段效果有限。但他携带的设备里，恢复出一些碎片数据，显示他们在干扰器上做了手脚，反向输出了定位信号。我们的行动组，可能就是被这个坑了。”
吴先生脸色更黑了。也就是，铁锈镇不但预判了他们的干扰行动，还反过来利用他们的设备做了个陷阱。这比单纯防御成功更让人恼火，充满了技术层面的嘲讽意味。
“巴顿提供的情报，关于车队路线和节点信息的那部分，核实过了吗？”吴先生冷声问。
“核实了。路线、时间、节点坐标，与实际情况基本吻合。这也是我们行动组能顺利潜入部署的原因。”下属回答，“问题可能出在……铁锈镇临时变更了计划，或者，他们从一开始给巴顿的，就是一份‘特供版’情报。”
特供版……吴先生眼睛眯了起来。如果是这样，那巴顿可能从头到尾就是铁锈镇放出来的诱饵？不，不像。巴顿前期的合作，那些关于生产调度、物资分配的边缘信息，经过交叉验证都是真实且有价值的。他对铁锈镇内部的不满和恐惧也不似作伪。更大的可能是，铁锈镇在后期察觉到了什么，然后巧妙地将计就计，用一份半真半假的情报，既稳住了巴顿（或者，通过巴顿稳住了黑钢镇），又布置好了陷阱。
“也就是，巴顿最后提供的那批关于‘巨犀’车队的信息，很可能是个坑。但我们之前通过他，以及我们自己的渗透观察，获取的关于铁锈镇工业区布局、常规物流模式、部分防御薄弱点、以及一些非核心但持续的技术动态信息……这些东西，还是有效的，对吧？”吴先生梳理着思路。
“是的，先生。那些基础性、积累性的情报，价值依然存在。只是失去了实时、高价值信息的直接来源。”
吴先生站起身，走到墙边一张覆盖着整个墙面的巨大地图前。地图中心是铁锈镇，周围标注着各种资源点、贸易路线、已知的和推测的位面不稳定区域。他的目光在铁锈镇周边游弋。
“巴顿这颗棋子失效了，渗透行动暴露了。铁锈镇现在肯定像受了惊的刺猬，会把所有尖刺都竖起来，加强对内部的控制和对关键区域的防护。直接的技术渗透和内部策反，短期内难度会极大。”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下属分析，“但是，他们对外的依赖不会变。他们需要运进原料，运出产品，需要维持那条穿过不稳定区域的运输生命线。”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铁锈镇延伸出的几条主要物流路线上划过。“巴顿之前提供的，关于他们重型车队常规路线、护卫配置规律、沿途补给节点信息，虽然上次可能被用来做了局，但也揭示了他们物流体系的运转模式和潜在弱点。这些信息不会过时。”
“您的意思是？”下属似乎明白了什么。
“启动备用计划。从‘内部突破’，转向‘外部施压与侦察’。”吴先生转身，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冷静，“既然他们内部的钉子暂时拔不动了，那我们就从外面，用他们不得不暴露在荒野中的‘血管’——物流线——来入手。逆向分析他们的物流弱点，找到那些他们不得不定期经过、又难以完全掌控的区域。然后……”
他顿了顿，嘴角露出一丝冰冷的笑意：“派一支眼睛和耳朵进去。不是去搞破坏，也不是去安装什么干扰器。这次，我们要实实在在地，用肉眼去看，用仪器去测，尽可能靠近那个传中的‘位面通道’入口。巴顿给不了我们坐标，我们就自己去找。”
黑钢镇的情报分析部门立刻高速运转起来。他们将过去几个月从巴顿那里获得的、以及自身侦察积累的所有关于铁锈镇物流的信息，全部输入分析模型。车队的出发频率、常用路线、不同路线间的切换规律、护卫力量的强弱变化、沿途地形的优劣、已知的位面能量不稳定区分布……
这就像在解一道复杂的立体几何题，已知一些点（补给节点）和线（运输路线），以及一些面的约束（危险区域、防御重点），要反推出那个隐藏的、最重要的“原点”——稳定且可用的位面通道入口的大致区域。
与此同时，一支特殊的“商队”开始在黑钢镇的某个外围营地集结。这支商队的构成很有意思：领队是个常年跑黑钢镇与北方几个中立聚居点贸易的老油条，口碑不错，脸也熟。队员里混杂着真正的商队护卫、几个伪装成伙计的侦察兵、以及两名身份绝对保密、带着便携式高精度能量探测和地形扫描仪器的“技术顾问”。
他们的货物看起来也很正常：几车黑钢镇特产的、耐储存的合成蛋白块，一些修复液和基础药品，还有几箱从旧时代废墟里淘换出来的、真假难辨的“古董”玩意儿——这在末世商人里很常见，用来碰运气或者打点关系。
他们的公开目的，是前往铁锈镇进邪常规贸易”，并探索一下铁锈镇东南方向一片近期传闻有旧时代型遗迹出土的区域。路线规划合情合理，会经过铁锈镇外围的常规检查站，但不会深入其核心工业区。
而他们的真实任务，是沿着分析模型推测出的、铁锈镇重型车队可能使用的几条隐秘路线之一，进行抵近侦察。利用车上隐藏的探测设备，沿途记录能量环境数据，观察地形地貌特征，寻找任何可能与大型位面通道相关的蛛丝马迹——比如异常的能量读数、特殊的地质构造、或者不寻常的防御工事布置。
这是一次高风险、高回报的实地验证。成功了，可能直接定位到铁锈镇的命门之一。失败了，也不过是一支“误入歧途”或“遭遇不幸”的普通商队，损失有限，且难以直接追查到黑钢镇头上。
几后，这支伪装精良的商队，在黎明时分驶出了黑钢镇的势力范围，拖着滚滚烟尘，向着铁锈镇的方向迤逦而去。车轮碾过荒芜的土地，车上的“技术顾问”们，已经开启了隐藏在货物堆里的探测仪器，屏幕上的曲线开始悄然跳动。
而在铁锈镇，李昊刚刚听完索菲亚关于审讯俘虏和内部梳理的简报。俘虏嘴巴很硬，但零碎的信息拼凑起来，足以证实黑钢镇的野心和巴顿的背叛程度。对巴顿的监控已经严密到连他每去几次厕所都有人记录，就等合适的时机收网。
“黑钢镇吃了这么大个亏，死了人，丢了装备，内线也断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李昊揉着太阳穴，看着窗外，“但他们接下来会怎么玩？继续派渗透者？成本太高。直接武力挑衅？还没到那份上。最大的可能……”
他走到地图前，目光落在那些代表对外运输路线的虚线上。
“……就是盯着我们不得不露在外面的尾巴了。老陈，通知灰鼠，让他抽调一组机灵点、擅长野外生存和反侦察的伙计，别穿制服，带上家伙和眼睛，到这几条主要运输路线外围的关键节点去‘溜达溜达’。看看有没有什么不该出现的‘游客’，或者对咱们的车队路线表现出过分兴趣的‘热心群众’。”
逆向追踪的齿轮，在明暗双方同时开始转动。一方试图从外部物流的脉络回溯，找到核心机体的心脏位置。另一方则警惕地巡视着自己的脉络，提防任何不怀好意的刺探与触摸。
风暴并未因巴顿的沉寂而平息，只是换了一个方向，从内部渗透转向了外部窥伺与试探。铁锈镇的钢铁丛林依旧在轰鸣，但在那喧闹的阴影之下，一场围绕着交通线与生命线的无声较量，已然悄然展开。
喜欢末世位面商人：从一座废墟开始请大家收藏：(m.xs.com)末世位面商人：从一座废墟开始五峰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