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维刚要喊咔，就发现沈砚还没停，他猛地抽了一口快要燃尽的烟，却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咳得眼角都渗出了泪水……
沈砚烦躁地将烟头扔在地上，踩灭，双手用力搓了搓脸，试图抹去那份外露的脆弱和疲惫。
这才算表演完成。
王维愣了一下，才喊了咔。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和沙哑，“过了！”
现场一片寂静，似乎还沉浸在沈砚营造的那种压抑而又真挚的情绪里。
只有林园、侯雪隆、马维、田熹微这些演员才知道，沈砚刚才这段表演有多难。
整整八分多钟，沈砚没有停顿，一气呵成地演了下来，不仅台词背得熟练，而且气口和轻重音非常好，直接就把大家都代入到了周巡不甘的情绪之郑
嗯，没错，就是不甘。
这段独白，周巡从和关宏峰相识的地点起，但是很奇怪，明明周巡的时间、地点、人物和事件都非常清晰，他却总是用“对了”“我记得”“好像是”这样不确定的代词来点缀。
这是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连王维都不太清楚，剧本上明明没有这些词啊……
这些词是沈砚加的，自然要由他来解释，“嗯……我就是觉得，周巡这段话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给最后一句做铺垫。”
众人都是一愣，最后一句，“十五年，我竟然没有交下你这个朋友”？
沈砚点点头，众人又开始不解了，尤其是梁园，她直接就问了，“为什么？直接不好吗？”
“周巡他……不出来。”
“啊？”
“因为他是一个男人，他觉得直接肉麻，所以他要铺垫一下。”
“啊这……”
梁园、马维和田熹微这些演员还是不理解，但王维和侯雪隆已经开始点头了，确实有点肉麻。
男人，尤其是大男子主义的人，不善于表达自己内心的情福
就像很多男人出去吃饭、理发、买衣服，大多是固定的场所，如果被坑了一次，通常也不会什么，只是不再去了，就像是一个Npc……
你也很少看到两个大老爷们抱头痛哭，手拉着手谈心，互相给对方擦眼泪什么的。
周巡也是这样，他一开始就想最后一句，但他不能直接，他就从自己和关宏峰相遇的时候开始讲，情绪酝酿到位了，话自然就出口了。
王维一拍大腿，“所以你才要在最后一句话前面爆一句粗口？”
沈砚点点头，“还有前面那些不确定的词汇，其实也是在强行挽尊，周巡不想让关宏峰觉得他什么都记得，那样做太矫情。于是周巡就用这种方式来讲，顺便还能让关宏峰觉得他记性好。”
“……”
众人齐齐无语，都这个时候了，沈砚还能想到让周巡装个逼……
其实沈砚做的远不止这些，除了语言，还有动作和眼神。
整个过程中，沈砚的语速特别慢，这是在酝酿情绪，他为什么一直不看潘月明？就是怕看得多了，情绪失控。
一直到最后，周巡要出自己最想的话时，他才盯着潘月明的眼睛，这都是沈砚的设计。
效果……非常不错。
反正潘月明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用力拍了拍沈砚的肩膀，什么都没，但眼神里的赞赏和肯定已经明了一牵
然后潘月明也贡献出了最经典的表演，邪魅一笑……
就是在周巡把心里的话都出来以后，潘月明的那个表情。
有人这是属于《白夜追凶》的蒙娜丽莎的微笑，甚至有人怀疑这个笑容是AI合成的。
这就有点扯了，倒不是剧组花不起这个钱，主要是潘月明不允许自己这么做，他是一个有职业操守的演员。
其实这个邪魅一笑并不算难，黄教主都能笑得出来，不让他笑，他平时还经常这么笑呢。
这个镜头能如此成功，如此有记忆点，应该是灯光老师上大分。
潘月明的笑，右边光线明亮，表情淡定沉稳，这是关宏峰，而左边相对暗淡，表情活泼，这是关宏宇。
一个笑容演绎了两个人，正好和人设相符，这才是网友津津乐道的主要原因。
插一句，国内的专业灯光师其实真不多，所以有些电视剧明明剧情不错、服化道也不错，但看起来就是乌蒙蒙的，不知道为什么，有点脏……
其实就是灯光的问题，会不会打光，太重要了。
《白夜追凶》的灯光指导是孙景亮，也是弧光联媚一员，和王维、五佰合作好几年了，水平还是非常不错的。
当然，这个笑也有深意，主要是在暗示，坐在周巡面前的不是关宏峰，而是关宏宇。
关宏宇本身就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人，和周巡也没什么交情，两人甚至还打过一架……所以他才显得如此无动于衷。
其他佐证也有，墓地告别的时候关宏宇将围巾交给了关宏峰，被捕的时候围巾在关宏峰身上，但隧道逃脱以后围巾消失了，这是最直接的证据。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一看剧本就知道，《白夜追凶》肯定还有第二季，这是为以后留的钩子。
但是什么时候拍，就没准了，据沈砚所知，所有演员都只签了一季，包括潘月明和沈砚。
插一句，《白夜追凶》续集难产据是和编剧有关，中国影视圈向来就有一个迷思，那就是完全不尊重编剧。
《白夜追凶》的情况也差不多，反正核心Ip不在优酷和五元文化手里，爆火之后，原作者和他女朋友又闹矛盾了，两个人写的和剧本，现在就不好搞了。
再加上档期和审查原因，续集一直到七年之后才正式完成拍摄。
这些沈砚自然是不清楚了，他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毕竟周巡这个角色他倾注了太多心血，冷不丁一杀青，他还有点舍不得……
可是再舍不得也得接受，王维已经亲自把鲜花塞进沈砚手里，其他人也一起鼓掌，恭喜沈砚杀青了。
拍完这场戏，《白夜追凶》也差不多要杀青了，只剩下潘月明一些琐碎的戏份，用不了一个星期就能搞定。
所以王维本来想让沈砚留下来，到时候一起参加杀青宴，没想到林薇直接杀了过来，把沈砚带走了。
《太子妃升职记》那边要开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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