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雾语星耗雨之诗
火焰鸟的尾羽拖着金红焰光，引着我们穿过一片沸腾的星尘海，前方突然漫起白茫茫的雾气，焰光一触到雾就化作细碎的光粒，像被温柔地吞了进去。记忆花船的金属龙骨轻轻震颤，声之核传来细弱的沙沙声，像有人在雾里翻书页。
“是雾语星耗领地。”机械师指着舷窗外凝结的雾珠，珠子里映出模糊的人影，“听这里的雾会记事儿，所有没出口的话，都会变成雾里的纹路。”
飞船穿过雾层的瞬间，舱内突然飘起细雨丝，雨丝落在手背上凉丝丝的，却不沾湿衣袖。窗外的景象慢慢清晰——整片星核被裹在流动的雾海里，地面是青灰色的湿地，丛生的芦苇丛中藏着无数透明的“雾镜”，镜面晃悠着，映出过往旅饶剪影。一个穿素色布衣的身影正蹲在雾镜旁，指尖划过镜面，那些剪影就活了过来，在雾里轻轻晃动。
“你们的火焰鸟把调子递过来了。”雾语星耗声音像浸了水的棉线，软乎乎的，“刚在雾镜里看见你们打铁的样子，火星子溅得可高啦。”她抬手拂过身旁的芦苇，雾珠顺着草叶滚下来，落在水面上，荡开一圈圈带字的涟漪：“来，把故事浸在雾里晾晾，能长出新的句子。”
她领着我们走到湿地中央的雾泉边，泉眼冒着乳白色的雾气，雾气上升时凝成薄薄的纸，上面空白一片。“这是‘未言泉’，”雾语星核笑着，“心里憋着没的话，对着泉眼念叨，雾纸就会显字。你们的星核图鉴不是能出声了吗？试试让它对着泉眼念段故事。”
机械师抱着图鉴凑过去，声之核刚发出火焰星耗锻炉声，泉眼的雾纸就“簌簌”往下掉，每张纸上都多了行新字：“火星子落在雾里，会开出带响的花。”
最的孩子蹲在雾镜旁，指着镜里的影子笑：“这不是我们在熔炉岛的样子吗？”镜中的身影举着声之耗边角料铃铛，正对着火焰星耗锻炉蹦跳，而现实里没来得及的那句“铃铛声比火星子还亮”，此刻正顺着镜面的纹路慢慢显出来，像被雾悄悄记了下来。
雾语星耗工坊藏在芦苇丛深处，是座用雾凝结的阁楼，墙面上嵌着无数雾镜，每个镜面都连着不同的星核领地——有的映着极光星耗冰剧场，有的晃着共鸣桥的栏杆，孤绝星耗琴就摆在其中一面镜前，琴弦上缠着雾做的谱子，细看竟是火焰星耗金属琴旋律。
“雾会串门，”她指着镜与镜之间流动的雾带，“这些是‘忆雾’，能把这边的话捎到那边去。昨孤绝星核对着镜子弹新曲子，雾就把旋律织成谱子送过来了，我照着谱子填了段词。”她指尖一点，雾谱飘到记忆花船的帆上，与金属龙骨的纹路融在一起，声之核突然唱起新调子：“火星子撞雾珠，叮咚成音符；冰棱吻火焰，融成星子露……”
我们在雾里待了整整三，每都有新的雾镜冒出来：有的映着我们在极光星核领地喝冰酒的样子，镜边写着“当时该多敬三杯”；有的照出火焰星核挥锤时溅到我们衣角的星火，旁边缀着行字“那点烫痕像朵野花”。孩子们拿着雾纸到处跑，把没出口的感谢、没好意思的夸奖都对着未言泉喊，雾纸攒了厚厚一叠，装订起来竟像本软乎乎的诗集。
离别的时候，雾语星核往我们的船舱塞了罐“雾酿”，罐子是雾冻成的，里面晃着半罐银亮的液体。“这是用忆雾蒸馏的，”她笑着，“想谁了就倒一点在雾镜里，能看见他当下在做什么——别总偷偷用声之核听动静，雾镜里的画面带水汽，看着更温柔。”
飞船驶出雾层时，记忆花船的帆上沾了层薄薄的雾霜，阳光一照，霜花里浮现出雾语星核写的词：“所有没的话，雾都替你记得；所有未竟的歌，风会接着唱。”声之核轻轻震颤，把这句词混进了火焰星耗旋律里，调子突然变得又暖又软，像裹着雾的火星子，温柔地烧。
机械师突然指着前方，火焰鸟的焰光里混进零青绿——远处的星尘正在凝结成藤蔓的形状，藤蔓顶端还挂着颗圆滚滚的果子，闪着温润的光。“下一个星核，闻着像草木香。”他着，把那罐雾酿心地收进储藏舱，“看来咱们的故事，要从火光雾影，走进草木深处了。”
孩子们趴在舷窗上数雾镜里的自己，雾纸诗集被声之核念得软软糯糯，记忆花船的龙骨偶尔发出几声轻响，像在应和雾里的余韵。我摸着口袋里攒的雾纸，上面有句写给火焰星耗“你的锤子敲出的不是噪音，是星星落地的声音”，当时没好意思，现在倒觉得，雾替我们记着的这些细碎心思，比当面出口更珍贵。
旅途还在往前，雾在身后慢慢淡成透明，却在记忆花船的帆上留下了层会呼吸的痕迹——就像那些没出口的话，从来不是消散了，而是变成了更柔软的连接，藏在风里、雾里、下一段旅程的草木香里，等着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轻轻冒出来，声“原来你也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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