晒柿饼的法子，是老水手特意叮嘱过的。
得先挑那些个头匀净、熟透却没软烂的柿子，剥去外皮，露出橙黄透亮的果肉。谢怜搬了张矮凳坐在檐下，手里捏着把薄薄的竹刀，指尖轻轻旋着柿子，刀刃贴着果皮游走，动作利落又轻柔。
果皮簌簌落下，堆在脚边的竹篮里，带着淡淡的果香。花城坐在他身旁，负责将剥好皮的柿子串起来。他取了干透的细麻绳，指尖捏着柿子蒂，一个个串成串，麻绳穿过柿蒂的声响，轻得像风拂过草尖。
“串得松些才好，”谢怜头也不抬地叮嘱，“不然晒不透，容易坏。”
花城应了声，指尖的动作慢了些，麻绳上的柿子便隔出了指腹宽的距离。阳光落在剥好皮的柿子上，果肉泛着温润的光，像一块块凝了蜜的琥珀。
墨尾蹲在两人脚边，时不时用鼻尖去嗅那些掉落的柿皮，被谢怜轻轻拍了下脑袋，才悻悻地缩了回去，尾巴却还在不安分地扫着地面。
没过多久，海娃就跑来了，手里还攥着个布巾包，嚷嚷着：“谢怜哥哥，我娘让我送些麦芽糖来，晒柿饼的时候抹一层，会更甜。”
谢怜眼睛一亮，接过布巾包，打开一看，里面是金灿灿的麦芽糖，黏黏的，还带着芝麻的香。“多谢婶子了，”他笑着摸了摸海娃的头，“快过来帮忙，抹完糖，我们就能挂柿子了。”
海娃欢喜地地应了，搬了个板凳坐在谢怜身边，学着他的样子，用指尖蘸零麦芽糖，心翼翼地抹在柿子上。麦芽糖沾在指尖，黏糊糊的，海娃忍不住舔了舔，甜得眯起了眼睛。
花城看着他们，唇角的笑意就没停过。他起身，将屋檐下的晾竿擦得干干净净，又搬来梯子，将串好的柿子一串串挂上去。橙黄的柿子串垂下来，在风里轻轻晃着，像一串串的灯笼。
日头渐渐升高，晒得人身上暖融融的。谢怜和海娃抹完最后一串柿子，指尖都沾了麦芽糖，黏黏的。花城走过来，递过一方干净的帕子，先替谢怜擦了指尖，又擦去海娃嘴角沾着的糖渍，惹得海娃咯咯直笑。
“等晒到表皮起了白霜，柿饼就成了。”谢怜仰头望着那些柿子串，眼里满是期待，“到时候，给村里的老人孩子都送些去。”
花城嗯了一声，伸手替他拂去发间沾着的一根柿蒂，指尖的温度烫得谢怜微微一颤。“不急，”他轻声道，“日子还长，我们慢慢等。”
风掠过屋檐，柿子串轻轻摇曳，果肉的甜香混着麦芽糖的甜，漫了满院。海娃已经和墨尾玩在了一起，两人一狗追着跑过青石板路，笑声清脆得像檐角的铜铃。
谢怜靠在花城肩头，望着那些在阳光下晃悠的柿子串，鼻尖萦绕着甜香，心里暖得像揣了个太阳。
“三郎，”他轻声道，“你，等冬落雪的时候，我们就着热茶吃柿饼，是不是很好？”
花城侧头看他，眼底的光比阳光还要暖。他伸手握住谢怜的手，指尖相抵，黏糊糊的麦芽糖沾在了两饶指尖，甜得人心尖发颤。
“嗯，”他低声应道，“很好。”
阳光正好，风也温柔。檐下的柿子串在光影里晃着，晃过了一整个秋日的午后，也晃进了岁岁年年的温柔时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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