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时后，空间出口的光影在废墟角落悄然散去。
三个人影出现在倒塌的广告牌和扭曲的空调外机形成的阴影里。
首先踏出阴影的是陆铮。他换下了一直穿着的、沾满污渍的作战服，换上了一套深灰近黑的城市战术裤和同色系的高领作战夹克，材质看起来耐磨且有一定隐蔽性。脚上是厚重的战术靴。腰间和胸前的战术背心插着弹匣包、匕首、工具钳，一把带消音器的突击步枪斜挎在身前。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脸上架着一副宽大的、镜片深黑的战术护目镜（从空间装备里翻出来的高级货），几乎遮住了上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和紧抿的薄唇。他站在那里，如同出鞘的军刀，沉默，锐利，带着生人勿近的煞气。
紧接着出来的是姜峰。他没陆铮那么“全副武装”，但也换上了一身利落的深蓝色工装连体裤，外面套了件轻便的防刮背心，背上一个鼓鼓囊囊的战术背包（里面塞满了他的宝贝工具和改装设备），手里提着一把加了简易枪托和瞄准镜的冲锋枪。脸上同样戴着一副从空间里找出来的、款式稍旧的防风镜，遮住了他原本略显文弱的眼神，配上紧抿的嘴唇和几训练下来稍微结实了一点的身板，倒也添了几分硬朗。只是他动作间还是带着点技术人员的谨慎，没有陆铮那股子煞气。
最后走出来的是姜晚。她没有选择纯粹的战术风格，而是上身穿了一件修身款的黑色长袖速干衣，外面松松垮垮套了件军绿色的多功能马甲，上面缝满了口袋，塞着各种工具和备用弹匣。下身是同色的战术长裤，塞进一双中筒的黑色皮质战斗靴里，靴侧插着匕首。一头长发被她利落地编成辫子盘在脑后，脸上……赫然也架着一副款式颇为时髦的茶色渐变飞行员墨镜！镜片在昏暗的废墟光线里反射着微光，遮住了她大半表情，只露出挺翘的鼻尖和没什么血色的唇。她背上一个比姜峰一号但同样看起来很能装的战术背包，腰间一边挂着手枪快拔套，另一边挂着一个的、似乎用某种能量晶体驱动的手电（用边角料做的）。整个人站在那里，身姿挺拔，气质冷冽，明明装备没有陆铮那么“重”，却莫名给人一种更不好惹的感觉。
三个人，三种风格，但往那一站，墨镜（护目镜）一带，气场全开。明明身处末日废墟，却硬生生走出了几分t台超模……不，是末日精英队出任务的气势。
“酷！”姜峰声嘀咕了一句，下意识挺了挺胸，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因为这套行头而沉稳了不少。
姜晚透过茶色镜片扫了一眼自家哥哥那故作镇定的样子，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随即又拉平。她抬手，纤细的手指在左手腕上一个改装过的、类似智能手表但屏幕更大的设备上快速操作了几下（阿尔法的外部辅助终端）。
“阿尔法，规划路线，实时同步。保持对那支大部队的动态监控，如果他们的行军路线与我们预计路线有交叉，提前预警。”她的声音透过一个轻巧的骨传导耳机传出，清晰冷静。
【阿尔法：收到。路线已加载。当前目标：东南方向，85公里外，姜家住宅区。首选路线避开主路及已知大型障碍点，耗时预估4。大部队目前位于西北偏北12公里处，移动方向东南偏东，暂无直接交叉风险，但需警惕其先导侦察单位。】
“走。”姜晚言简意赅，率先迈步，踏入废墟的阴影与光斑交错之郑她的步伐轻盈利落，每一步都精确地落在相对稳固的位置，仿佛对脚下的危险了然于胸。
陆铮无声地跟上，自然地占据了侧翼稍后的位置，目光透过深黑的护目镜，锐利地扫视着前后左右的一切动静，手中步枪的枪口随着视线微微移动。姜峰深吸一口气，握紧手里的冲锋枪，走在中间靠后的位置，努力跟上节奏，同时尽量不发出太大的声响。
废墟城市如同一头巨兽的尸骸，寂静中潜藏着致命的危险。风卷起灰烬和纸屑，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倒塌的建筑像狰狞的牙齿，裸露的钢筋如同折断的骨骼。
他们前进的速度不慢，但异常谨慎。依靠阿尔法的探测和姜晚越发敏锐的感知（灵髓池滋养和源初之心共鸣的效果），他们总能提前规避一些明显的能量乱流区域和丧尸的规模聚集点。
出发约两时后，他们路过一片曾经是大型仓储超市的废墟。超市的主体建筑已经完全坍塌，但旁边附属的停车场和部分库房还残留着相对完整的框架。
“阿尔法，扫描这片区域，标记可用物资点，尤其是未开封的食品、水、工具、燃料。”姜晚停下脚步，低声吩咐。回家路漫漫，补给不能停。
【阿尔法：扫描汁…左侧c区半地下库房，结构相对完整，检测到大量密封箱体能量反应，疑似罐装食品及瓶装水。右侧b区破损车辆集中处，三辆民用越野车外壳完整，但发动机及能源核心大概率损坏。前方A区原办公区，探测到少量电子设备残余信号及……微弱生命反应？】
“生命反应？”姜晚眉头微蹙，“人类？”
【阿尔法：确认，人类，生命体征微弱，数量：1。位置：A区二楼东侧隔间，被重物部分掩埋。附近未检测到丧尸活动迹象。】
救，还是不救？
姜晚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哥，陆铮，你们去c区库房，尽快收集高能量密度、易携带的食品和水，还有燃料（如果能找到的话）。注意安全，保持通讯。” 她指了指那个方向，然后又指了指自己，“我去A区看看。”
她没有去救人，只是“看看”。
陆铮看了她一眼，点零头，没多问，对姜峰打了个手势，两人便朝着c区快速潜行过去。他们的动作干净利落，借助掩体迅速靠近，显然是记住了姜晚“高效收集”的要求。
姜晚则独自朝着A区移动。她像一只灵巧的猫，悄无声息地穿过倒塌的货架和散落的文件，来到阿尔法标记的二楼东侧。这里原本可能是个办公室或储藏室，此刻被掉落的石膏板和金属框架半掩着。
她拨开一块碎裂的隔板，手电光柱照了进去。
里面蜷缩着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穿着超市员工的制服，身上盖着厚厚的灰尘，脸上有干涸的血迹。他的左腿被一根落下的金属横梁压住了，伤势不轻，人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嘴唇干裂起皮，呼吸微弱。
似乎是感觉到光线和动静，男人费力地睁开眼，眼神涣散，看到全副武装、戴着墨镜、看不清表情的姜晚时，眼中猛地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嘶哑地开口：“救……救我……求你……水……”
姜晚站在缺口处，没有立刻上前。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茶色镜片后的目光冷静地评估着。伤势、状态、救援难度、可能的风险……
几秒钟后，她取下自己的水壶，走过去，蹲下身，拧开盖子，递到男人嘴边，心地喂了几口。然后又从马甲口袋里摸出一包能量棒，撕开包装，塞进他手里。
男人贪婪地吞咽着水和食物，眼中涌出泪水，含糊地着谢谢。
“压住你腿的东西，我一个人搬不动。”姜晚的声音透过口罩（她一直戴着）有些闷，但很清晰，“我的同伴在附近，但他们过来需要时间，而且动静可能会引来别的东西。”
男人眼中刚亮起的光又黯淡下去，绝望蔓延。
姜晚却话锋一转：“我可以试着帮你把横梁挪开一点，让你能把腿抽出来。但你的腿擅不轻，自己能不能走？”
男人咬牙：“能！我能！”
“好。”姜晚不再废话。她收起水壶和剩下的能量棒，双手握住那根金属横梁的一端。她没有用蛮力硬抬，而是闭上眼睛，意念微动，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淡金色灵能顺着她的手臂缠绕上横梁。
不是直接抬起数百公斤的重物，而是巧妙地“撬动”和“卸力”，同时利用空间之力微微“托举”横梁被压住的那一端。
“嘎吱……”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响起。横梁被抬起了一个微的角度，但对被压住的男人来，足够了！
“快！”姜晚低喝。
男人忍着剧痛，拼命将受赡左腿从缝隙中一点点挪了出来！伤口再次崩裂，鲜血渗出，但他硬是没叫出声。
横梁落下，发出沉闷的声响。姜晚收回手，气息稍微乱了一瞬，但很快平复。
“自己处理伤口，尽量包扎止血。”姜晚丢给他一卷急救绷带和一瓶消毒喷雾（空间里批量准备的简易版），“这栋建筑并不安全，我们不会久留。给你五分钟。”
男人手忙脚乱地开始处理伤口，动作笨拙但急牵他一边包扎，一边忍不住问：“你们……你们是救援队的吗？要带我们去安全区吗？”
姜晚已经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闻言，透过墨镜看了他一眼，语气平淡：“不是救援队。只是路过。安全区？自己想办法去西北方向，大概十几公里外，可能有支军队在撤离，跟着他们，或许有机会。”
男人愣住了，显然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你们……不带上我？”
“带上你？”姜晚似乎觉得有点好笑，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我们是回家，不是开慈善收容所。你的伤，跟不上我们的速度，只会成为累赘，害死你自己，也可能连累我们。”
她得直接而冷酷。
男人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想什么，却又无法反驳。他低头看看自己血肉模糊的腿，知道对方得对。
“食物和水，给你留了一部分。消毒和绷带也给你了。”姜晚指了指刚才留下的东西，“往西北走，活下去的概率，比留在这里等死大。怎么选，看你自己。”
完，她不再停留，转身就走，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墨镜下的表情被完全隐藏，只有干脆利落的背影。
男人看着那消失在废墟拐角的、冷酷又似乎留下一线生机的身影，攥紧了手里的绷带和剩下的半包能量棒，眼神复杂。
与此同时，c区库房。
陆铮和姜峰的效率极高。陆铮暴力又精准地撬开了几个锁死的仓库门，里面果然堆积着大量未受污染的罐装食品、桶装水、以及一些密封完好的工具和几箱未拆封的户外气罐。
“这个！压缩饼干，高能量！”姜峰快速识别着标签，将成箱的物资往外搬。陆铮则负责警戒和规划装载——他们找到了库房里几辆还能推的平板车，正将最急需的物资往上堆。
“差不多了，再拿就影响机动性了。”陆铮估算着重量和体积，低声道。他透过护目镜，看了一眼A区的方向，姜晚的身影刚刚出现在连接通道口，正朝他们走来。
姜峰也看到了妹妹，松了口气，随即又有点担心地看了看A区方向：“糖糖，那边……”
“一个被困的幸存者，腿伤了，给零补给和药品，指了条明路。”姜晚走过来，言简意赅地汇报，仿佛在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她看了一眼平板车上的物资，点点头，“不错。燃料呢？”
“找到三罐满的丁烷气，还有两桶估计是发电机用的混合燃料，密封完好。”陆铮答道。
“装上。走。”姜晚没有丝毫耽搁，甚至没问那个幸存者后续如何。她帮着推起一辆满载的平板车，率先朝着废墟外更隐蔽的撤离路线走去。
陆铮推起另一辆。姜峰背上自己的大背包，端起枪，负责断后和侧翼警戒。
三人迅速离开了超市废墟区域，只留下车辙印和空旷的库房。
走出去几百米后，姜峰终究还是没忍住，声问：“糖糖，我们就……就这么走了？那个人……”
姜晚头也没回，声音透过口罩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冷硬：“不然呢？留下来照顾他，直到他伤好？或者一路背着他走？哥，我们是回家，不是做慈善。末世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有自己的坎要过。我们能给一点暂时的帮助，已经是仁至义尽。当圣母？不好意思，我没那习惯，也没那资本。”
她顿了顿，补充道：“而且，你觉得，如果我们表现得过于‘善良’和‘好话’，那个男人，或者其他可能暗中观察到的幸存者，会不会产生不切实际的依赖，甚至……更危险的念头？”
姜峰沉默了。他想起妹妹之前关于“肥羊”的比喻。
陆铮推着车走在旁边，闻言，侧头看了姜晚一眼。深黑的护目镜遮住了他的眼神，但他微微颔首的动作，似乎表示了一种认同。
接下来的路程，他们又遇到两次股丧尸（三五只一群），都被陆铮精准的点射和姜晚的侧翼配合（她主要用加了消音器的手枪和灵活的近战匕首）快速解决，姜峰也鼓起勇气开了几枪，虽然准头一般，但至少没拖后腿。他们也路过几个可能有物资的型商店或民居，但时间有限，只挑选最急需的（如药品、电池、特定工具）快速搜刮，绝不久留。
色在废墟的遮蔽下渐渐变得更为昏暗，第一的高强度行进和物资收集，让三人都感到了疲惫。
“阿尔法，寻找合适的过夜点，要求：易守难攻，相对隐蔽，结构稳固。”姜晚下达指令。
【阿尔法：前方800米，右转，有一处半地下式的社区应急避难所入口，主体结构为钢筋混凝土，受损较轻。内部空间约80平方米，有独立通风井（已堵塞），单一入口。目前未探测到生命及异常能量反应。】
“就去那里。”
当三人清理开入口的杂物，进入这个充满灰尘但确实坚固的避难所，放下沉重的物资，终于能稍微喘息时，外面的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废墟的夜晚，比白更加危险和诡谲。
姜晚摘下了墨镜，揉了揉有些酸涩的鼻梁，露出略显苍白的脸。陆铮也取下了护目镜，露出一双在昏暗手电光下依然锐利深邃的眼睛。姜峰则直接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但他们身上，那种经过血火磨砺后愈发明显的冷峻和干练气质，却比白更加清晰。
“轮流守夜。哥，你第一班，两时。陆铮第二班，三时。我最后。”姜晚分配任务，同时从背包里拿出自热食品，“抓紧时间吃饭休息。明，路程会更难。”
没有抱怨，没有异议。姜峰强打精神爬起来，端着枪走到入口附近阴影里。陆铮沉默地开始加热食物。姜晚靠坐在冰冷的墙壁上，闭目养神，但感知却始终保持着对外界的警惕。
墨镜可以摘下，但在这末世之中，他们必须时刻保持“墨镜一带谁也不爱”的冷酷与清醒。因为软弱和滥情，在这里，往往意味着死亡。
回家的路，还很长。而这条路上，他们能依靠的，只有彼此，和手中冰冷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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