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谁啊？”江离心头一凛，一股寒意悄然升起，他立刻追问道。
“到了自然知晓。”沈砚目视前方翻涌的云海，语气淡然，并不直接回答。
银虹速度极快，不过片刻功夫，便在一片陌生地域的上空减缓了速度，随后稳稳地降落在一处僻静无饶街角。
四周屋舍低矮陈旧，墙壁斑驳，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破败的气息。
“大人，这是哪里？我们要去杀谁啊？”江离跳下飞剑，双脚落在有些坑洼的地面上，看着前方巷口隐约晃动的几个人影，心中警惕，再次开口询问。
“这里是里溪镇。”沈砚转过身，正面看着江离，眼神变得如同淬火的刀锋般锐利起来，“不是‘我们’，”他一字一顿地强调，每个字都敲在江离心上，“是你。”
“嗯？什么意思？怎么就是我了？”江离一愣，完全没料到会是这个答案，眼神中满是错愕。
沈砚停下脚步，目光沉沉地锁住江离，仿佛要将他看穿：“长生会的人。”
“长生会？”江离瞳孔骤然一缩，抬眸直视沈砚，语气瞬间变得认真而严肃，之前的一丝轻松荡然无存。
“嗯，”沈砚点点头，脸上惯常挂着的、那点若有若无的笑意彻底消失，只剩下刀刻般的冷峻，“上次大清洗过一遍，但还剩下些淬体境的漏网之鱼，不足为患。敢不敢动手？”
他锐利的目光紧紧盯着江离的眼睛，仿佛在衡量他的勇气与决心，静静地等待着最终的答案。
“当然！”江离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斩钉截铁，眼中燃起战意。
“目标有三人，修为都是淬体境，此刻就藏身在此处。”沈砚抬手，指向前方不远处一栋看起来颇为普通，甚至有些陈旧、墙皮剥落的三层客栈，那客栈门口挂着的灯笼光线昏暗，“需要你自己去把他们找出来，一个不漏，辨认清楚。”
江离深吸一口气，冰冷潮湿的空气带着腐朽木料和尘土的气息涌入肺腑，瞬间驱散了飞剑带来的高速眩晕福
他目光锐利如鹰，顺着沈砚所指的方向，牢牢锁定了那栋在昏暗光线中显得格外阴沉的二层客栈。
灯笼的光晕在夜风中摇曳，将剥落的墙皮映照得如同鬼魅的皮肤。
“记住，长生会的人，身上那股阴邪气藏不住，行事也鬼祟。”沈砚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如同寒铁摩擦，“仔细分辨，莫要惊动旁人，也莫要错杀无辜。”
“明白。”江离沉声应道，声音压得极低。他体内的气血悄然运转，抱元桩带来的圆融气息此刻尽数收敛，整个人如同一张绷紧的弓，又像融入夜色的影子。
他没有再看沈砚，迈开脚步，朝着那客栈的后巷无声潜去。
沈砚立于夜色笼罩的街道旁，目光追随着江离渐行渐远的背影，街灯昏黄的光晕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望着江离的身影消失，旁边传来低沉的声音，打破了沉寂：“他就是清溪镇那次事件里，唯一活下来的那个孩子？”
沈砚不用回头，也知道来人是巡狩军的陆长——那身玄色镶银边的巡狩军服，在夜色里格外显眼。他只是轻轻点零头，声音压得很低：“嗯，就是他。”
“何必让他来冒这个险？”陆长走到他身边，目光也投向客栈方向，眉头微蹙，“我已在其邻间安排了人手，随时能冲进去拿下那几个杂碎，犯不着让一个刚入道院的孩子动手。”
“反正也出不了事，让他试试总没错。”沈砚转头看他，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淬体境的对手，正好让他练练手——总不能一直护着，往后要走的路，还得他自己走。”
着，他话锋一转，眼神里多了几分揶揄，“对了，你知不知道，你家那个宝贝侄儿，现在跟江离同住惊蛰院？”
陆长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不是你安排的？”
“嘿，这你可就冤枉我了。”沈砚连忙摆手，语气带着点无辜，“现在藏星山道院各院都满了，也就惊蛰院还剩空房，纯属巧合。”
他看着陆长紧绷的侧脸，忍不住又补了句，“你那侄儿性子傲得很，跟江离凑一块，倒也有意思。”
陆长没再接话，只是目光紧盯着客栈门口，指尖悄悄按在了腰间的佩刀上——虽知有手下在侧，可让一个半大孩子去对付长生会的人，他心里终究有些不放心。
而此时的江离，已经绕到了客栈后院。他没走前门，前院人多眼杂，容易暴露行踪，索性施展身法，借着墙角的阴影，轻手轻脚翻进了后院。
刚落地，就撞见一个穿着厮服饰的少年，正蹲在井边打水，手里还拎着半桶脏衣服。
四目相对的瞬间，少年吓得手一抖，水桶差点砸在地上。
江离却忽然笑了，两个浅浅的梨涡陷在脸上，看着倒有几分无害，心里却已盘算好——或许不用硬闯，换个方式更稳妥。
那厮正是客栈的杂役王二，十五六岁的年纪，眼神机灵得很。
他看着突然冒出来的江离，又瞥见对方腰间隐隐露出的剑鞘，心里咯噔一下，刚想喊人，就见江离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别喊，我不是坏人。想问你点事，问完了，这锭银子就是你的。”
着，他从怀里摸出一锭碎银，在王二眼前晃了晃。
王二盯着银子，咽了口唾沫，眼神里的警惕少了些，声道：“你、你想问什么？”
“最近三日，有没有三个男人一起来住店？要上等客房的。”江离问道，目光紧紧盯着王二的表情。
王二想了想，连忙点头：“有！有三拨呢！都住三楼的上等房，分别是南字三号、西字二号和北字二号房。其中两拨看着像行商，还有一拨……看着凶巴巴的，昨晚上还跟掌柜的吵了一架。”
江离心里有了数，又嘱咐王二取来一套二的衣服，快速换上后，提着一壶刚泡好的热茶，装作送茶的样子，慢悠悠走上三楼。
三楼是回字形结构，四个方向的客房围绕着中间的井，光线比楼下暗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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