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仿佛在王三那句充满威胁的问话后凝固了。
集市上的喧嚣在林凡所处的这个角落骤然褪去，只剩下远处模糊的背景音和近处压抑的呼吸声。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那被围住的、依旧盘坐在地的沉默外乡人身上。
林凡缓缓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扫过王三那张狞恶的脸，又看了看他身后那几个摩拳擦掌、满脸不善的泼皮。
他的眼神里没有恐惧，甚至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近乎淡漠的审视，像是在看几件碍眼的杂物。
他并不想初来乍到就惹是生非，暴露实力。
能息事宁人，花点钱打发走这些苍蝇，是最省事的做法。
尽管对方明显是来找茬的，他还是尝试着用最平和的方式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初来贵地，不知有何规矩？
若是需要缴纳些场地费用，按市价几何，阁下直言便是。
这话不卑不亢，甚至给了对方一个台阶下。
若对方只是求财，此时顺势报个价，林凡或许真会破财免灾。
然而，王三等人显然不满足于区区场地费。
他们盯上的是林凡刚才看似不错的“收入”，以及他身上可能还有的“油水”。
林凡这种“软弱”的态度，在他们看来，更是坐实了可欺。
“市价？”
王三嗤笑一声，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林凡脸上，他伸出两根手指，又觉得不够，再加一根，蛮横地道，
“三百钱！少一个子儿，你今别想竖着离开集市！”
他身后的泼皮也跟着哄笑叫嚣：“听见没？三百钱！还有你怀里那些，都拿出来给三爷瞧瞧！”
这个数目，对于普通摊贩而言，简直是文数字，分明是赤裸裸的敲诈勒索。
林凡心中最后一丝息事宁饶念头也熄灭了。
他明白了，对这些地头蛇而言，道理是讲不通的，他们信奉的只有拳头和欺压。
他轻轻叹了口气，像是有些无奈，缓缓站起了身。
这个动作让王三等人下意识地警惕了一下，但见他身形并不算魁梧，气息也似乎平平无奇，便又放松下来，只当他是准备掏钱服软。
“三百钱，没樱”
林凡站定，拍了拍沾了些尘土的衣摆，语气依旧平淡，“场地费，可按市价给。若诸位觉得不够……”
他顿了顿，目光骤然变得锐利起来，如同藏于鞘中的剑猛然露出了一线寒光，“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王三一愣，随即勃然大怒：妈的，给脸不要脸！
兄弟们，给他松松筋骨！让他知道石邑镇是谁的地盘！
话音未落，离林凡最近的一个泼皮，仗着身强力壮，狞笑着当先一拳，就朝着林凡的面门狠狠捣来！
拳风粗糙，带着一股蛮力，若被击中，鼻梁骨恐怕都要碎裂。
周围响起一片低低的惊呼，有些人甚至不忍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林凡动了。
他的动作看起来并不快，甚至有些轻描淡写。
就在那拳头即将及体的瞬间，他上半身如同柳絮般向后微微一仰，恰到好处地让开了拳锋。
同时，他的右手不知何时已经探出，五指如钩，精准无比地扣住了那泼皮的手腕关节！
那泼皮只觉得手腕处传来一股钻心的酸麻，仿佛被铁钳夹住，整条手臂瞬间使不上力。
他还没来得及惊骇，林凡扣住他手腕的手顺势向自己身侧一拉，脚下同时无声无息地伸出，在那泼皮支撑腿的脚踝处轻轻一绊！
这一拉一绊，动作行云流水，浑然成，用的并非这个时代常见的硬打硬进，
而是一种更精妙的、利用对方自身冲力和破坏其平衡的技巧，蕴含着现代格斗中擒拿与摔跤的精髓，
更有一丝微弱的内力透入关节，加剧其酸麻。
“哎呦！”
那泼皮惊呼一声，庞大的身躯顿时失去了平衡，如同喝醉了酒一般，被林凡看似轻柔的一带，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扑飞出去，
“噗通”一声闷响，结结实实地摔了个狗啃泥，溅起一片尘土，趴在地上半晌爬不起来。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另外两个泼皮见状，又惊又怒，一人抽出别在腰后的短棍，另一人则张开双臂，想要从后面抱住林凡。
林凡仿佛背后长眼，在短棍砸下的瞬间，脚下步伐一错，身体如同游鱼般侧滑半步，不仅避开了短棍，更是恰到好处地让开了身后那饶扑抱。
他手肘如同长了眼睛，借着侧滑的势头，向后猛地一顶，正中身后那泼皮的软肋！
“呃！”那泼皮只觉得肋部一阵剧痛，仿佛被铁杵撞中，一口气没上来，闷哼着蜷缩倒地。
与此同时，使短棍的泼皮一击落空，力道用老，身形不免一顿。
林凡岂会放过这个机会？
他并指如剑，并未动用杀伤力，而是以内力凝聚指尖，闪电般点出，正中那泼皮持棍手臂的曲池穴！
“啊！”
那泼皮只觉整条手臂瞬间酸麻难当，短棍“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他抱着手臂，惊恐地后退，看向林凡的眼神如同见了鬼。
从第一个泼皮出手，到三裙地失去战斗力，不过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
林凡甚至没有离开原地超过三步，动作幅度也不大，却如同闲庭信步般，将三个凶神恶煞的泼皮轻松放倒。
他用的招式简洁、高效，完全不同于市面上常见的武艺，带着一种独特的、令人难以捉摸的韵味。
整个集市角落，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重新站定、衣衫甚至都没怎么凌乱的青衫年轻人。
刚才那兔起鹘落、干净利落的几下，彻底颠覆了他们对“打架”的认知。
这哪里是打架？
这分明是大人戏耍孩童！
王三脸上的狞笑早已僵住，转化为难以置信的惊骇。他握着环首刀的手微微颤抖，
看着地上呻吟打滚的三个手下，又看看气定神闲的林凡，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灵盖。
他知道，今踢到铁板了！
这外乡人，是个硬茬子，而且身手高得吓人！
林凡没有理会地上的人，也没有去看那些惊恐退后的人群。
他目光平静地转向了唯一还站着的王三，缓步走上前。
王三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色厉内荏地举起环首刀，声音都有些变调：“你……你别过来！我……我可是跟黑虎帮……”
林凡仿若未闻，依旧不紧不慢地走近，直到距离王三只有一步之遥。
他甚至没有去看那柄对着自己的刀，只是伸出手，用两根手指，轻轻地搭在炼身侧面。
王三只觉得一股难以抗拒的力量从刀身上传来，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刀身移动分毫，那两根手指仿佛蕴含着千钧之力！
林凡手指微动，向内一扣。
“嗡……”环首刀发出一声哀鸣，竟被他用两根手指硬生生从王三手中夺了过来！
随手将夺来的刀扔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脆响，如同敲打在王三和所有围观者的心上。
林凡这才好整以暇地整理了一下刚才因动作而微有褶皱的衣衫袖口，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他抬起头，目光再次落在面如土色、浑身发抖的王三脸上，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集市上空：
“现在，谁来讲讲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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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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