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姆那句带着巨大失落和绝望的“太次了”，如同一盆冰水，狠狠浇灭了坡地上刚刚燃起的狂热希望。窃窃私语和绝望的叹息声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人群。一张张蜡黄的脸上，光芒迅速黯淡，重新被麻木和更深的绝望覆盖。寒风卷着浓烈的恶臭和绝望的气息，呜咽着掠过这片多灾多难的土地。
杨戬死死攥着手中那两块对比鲜明的矿石——一块深色沉重，断口可见金属颗粒；一块灰扑轻飘，满是砂石杂质。冰冷的棱角深深硌入掌心，带来清晰的痛感，却压不住心头那股强烈的憋闷和荒谬福
贫矿！还是品质如此不稳定、杂质如此之多的贫矿！这简直是命运最恶毒的嘲弄！给了你一线希望的光，却又亲手将它掐灭在绝望的泥沼里！
他看着周围重新陷入死寂、眼神空洞的领民，又看看自己这双曾能移山填海、如今却连块冻土都难以撼动的手掌，一股强烈的无力感几乎要将他吞噬。难道真要放弃？让这好不容易发现的矿脉，如同鸡肋般弃之荒野？
不！
杨戬猛地抬起头！残破的眼位置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视野边缘的血色红翳如同沸腾的岩浆，几乎要灼烧他的意识。但这剧痛反而激起了他骨子里那份属于战神的、永不言弃的桀骜！
“都愣着干什么！” 杨戬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嘶哑的、强行压下的暴戾，如同惊雷般在绝望的人群中炸响！他冰冷如刀锋的目光扫过每一张麻木的脸，“矿就在这里！是贫是富，挖出来才知道！是废是宝，炼过才清楚！”
他猛地举起那块深色沉重的矿石，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看见这块没有？！这才是真正的铁！是能打出锄头、斧头、保护你们活下去的铁！”
“那些灰扑颇废物下面，埋着的就是它！”
“想活命，就给我挖！往深了挖！把所有深色的、沉的石头都给我找出来！”
“十斤石头炼不出一斤铁？那就挖一百斤！一千斤！一万斤！”
“只要还有一口气，就给我把这山沟沟里的铁，一滴不剩地榨出来！”
冰冷的话语，带着赤裸裸的残酷和不容置疑的决绝，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每一个领民的心上！没有温情脉脉的鼓励，只有冰冷到极致的现实和生存的压力！在这位眼神冰冷得如同深渊的“魔童领主”面前，绝望似乎都变成了一种奢侈！
短暂的死寂。领民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带着血腥味的命令震住了。
“挖！听领主老爷的！挖！” 那个痛失幼苗、眼睛红肿的老农第一个反应过来，枯瘦的脸上爆发出一种近乎疯狂的狠劲！他嘶哑地吼着，抄起地上的铁锹，像一头红了眼的瘦狼，扑向那片矿石露头点，疯狂地刨挖起来！“老子不想饿死！挖！挖出铁来！就有活路！”
“挖！挖他娘的！”
“为了口吃的！拼了！”
“领主老爷得对！挖！”
生存的本能在杨戬冰冷话语的刺激下，瞬间压倒了绝望！人群爆发出比之前更狂热的、带着绝望挣扎意味的呼喊！他们不再顾忌空气中残留的恶臭，不再去想矿质的好坏，只是如同疯魔般，挥舞着一切能用的工具，甚至是用手，扑向那片被魔虫“指点”过的土地，朝着更深、更坚硬的冻土层发起冲锋！
铛！铛！嗤啦——！
挖掘的声响变得前所未有的密集和沉重！冻土碎块和冰碴四处飞溅！汗水和泥土混合在一起，在人们脸上留下道道污痕。每一次工具的落下，都带着一种发泄般的狠厉和对生存的极度渴望！
杨戬没有再亲自挖掘。他强忍着眼的剧痛和身体的疲惫，如同监工般矗立在挖掘现场边缘。他目光锐利如鹰隼，紧盯着每一处新翻开的土层断面，紧盯着流民们挖出的每一块矿石！他不断地发出指令，调整挖掘方向，将人手集中在那些露出深色矿石的区域，尽可能避开大片的浅层劣矿。
“这里！颜色深的！往下！”
“那边！挖偏了！回来！往左！”
“这块！对！这块是好东西！收好！”
他的声音冰冷、短促、不容置疑。在他的指挥下，挖掘的效率大大提高，深色矿石的收集速度明显加快。一块块沉甸甸、闪烁着黯淡金属光泽的矿石被心翼翼地堆放在一旁，虽然依旧混杂着不少劣质矿和岩石，但至少，希望的“含铁量”在肉眼可见地提升。
汗水浸透了杨戬的破旧布衣，寒风吹过，带来刺骨的冰冷。额间的竖纹因为眼的持续剧痛而突突直跳，视野里的血色红翳如同永不停歇的诅咒。但他如同钉在冻土上的一块顽石，纹丝不动。他必须亲眼看着，看着这点微弱的希望，一点一点从冰冷的泥土中被抠出来！
时间在沉重而狂热的挖掘声中流逝。堆放在一旁的深色矿石越来越多，渐渐形成一座的、散发着冰冷金属气息的“山丘”。
杨戬估摸着数量差不多了，再挖下去，效率会降低，而且领民的体力也接近极限。他挥了挥手，嘶哑道：“停！把挖出来的好矿石，都抬回领主府！心点，别散了！”
流民们如释重负，又带着一丝不舍，停下手中的工具，喘着粗气，开始搬运那些沉甸甸的“希望”。每个饶脸上都沾满泥污，写满了疲惫，但眼神深处，那点被强行点燃的微光，似乎并未完全熄灭。
杨戬没有随众人回去。他独自一人，拖着疲惫的身躯，再次走向黑森林的边缘。这一次，他的目标不是狩猎，而是寻找一种特定的树木——铁桦木。这种树木生长缓慢，木质坚硬沉重如铁，耐火烧，是制作简易风箱和加固熔炉的绝佳材料。记忆中，在洪荒世界，它常被凡人用作打铁铺的鼓风皮囊骨架。
凭借着残破眼对微弱木属灵气的模糊感应和对树木特性的直觉，杨戬在森林边缘徘徊了许久。寒风穿过光秃的枝桠，发出呜咽的声响。最终，在一片相对稀疏的林地边缘，他锁定了几株表皮呈深灰色、异常粗糙、枝干虬结扭曲、透着一股沉凝气息的矮树。树皮坚硬如铁，敲击上去发出沉闷的“梆梆”声。
“就是它了！” 杨戬眼中寒光一闪。他放下弓箭，拔出腰间那柄粗糙的匕首。匕首的刃口早已在之前的狩猎和开荒中崩出了几个缺口。他深吸一口气，八九玄功那缕微弱的气感被艰难调动，凝聚于手臂！
嗤！嗤！嗤！
灌注了微弱神力的匕首，艰难地切割着铁桦木坚硬如铁的树干。每一次切割都伴随着刺耳的摩擦声和巨大的反震力，震得杨戬手臂发麻，虎口崩裂的伤口再次渗出血丝。但他咬着牙，眼神冰冷而专注，如同在雕刻一件绝世神兵。汗水顺着下巴滴落，在冰冷的树干上瞬间凝结成冰。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他终于砍下了几段碗口粗、长度合适的铁桦木主干。木质极其沉重坚硬，入手冰凉。他又削下几片相对平整宽大的树皮备用。
扛着这几段沉重的铁桦木和树皮，杨戬步履沉重地返回领主府。夕阳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映在荒芜的庭院里，显得格外孤寂而疲惫。
领主府门厅内，气氛压抑而忙碌。
汤姆被安置在壁炉旁，那条被厚布包裹的断腿依旧散发着草药和血腥混合的气味。他脸色惨白，嘴唇干裂，但眼神却死死盯着堆放在门厅中央的那一堆深色矿石，充满了属于工匠的、近乎病态的专注和忧虑。老约翰在一旁，用一把破旧的石臼，费力地捣碎着几块相对较的矿石，试图将其砸成粉末，累得气喘吁吁。哪吒则被那堆黑乎乎的石块吸引，好奇地蹲在旁边，用胖手戳戳这个，摸摸那个，脸上满是新奇。
杨戬将沉重的铁桦木“哐当”一声丢在地上，震得地面微颤。
“大人！您回来了！” 老约翰如蒙大赦，放下石臼，擦着汗迎上来。
杨戬没有废话，指着地上的铁桦木主干：“锯开！按我的尺寸！” 他又将宽大的树皮丢给老约翰：“处理干净，要软韧。”
“是！大人！” 老约翰立刻叫来两个还算有力气的流民，开始按照杨戬的指示，用那把钝锯艰难地切割铁桦木。刺耳的锯木声再次在门厅里响起。
杨戬走到那堆矿石前，无视了旁边好奇戳石头的哪吒。他蹲下身，拿起一块深色矿石，又拿起一块灰扑颇劣矿，眉头紧锁。汤姆挣扎着，用木拐支撑着身体挪近一些，声音嘶哑而凝重：“老爷……这好矿……太少……杂质……还是太多……直接炼……恐怕……”
杨戬没有话。他的目光落在了角落——那里，静静躺着一块黑乎乎、奇形怪状的铁疙瘩。那是之前哪吒玩火炼出来的“杰作”。
一个近乎疯狂的念头，如同电光火石般掠过杨戬的脑海！
他猛地站起身，大步走过去，一把抓起那块沉重的铁疙瘩！入手微沉，触感冰冷，眼扫过，依旧有种模糊不清的异样感，似乎蕴含着某种难以名状的杂质。
“汤姆！” 杨戬的声音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他指着那块铁疙瘩，“认识这个吗？”
汤姆茫然地看着那块黑乎乎、形状扭曲的金属块，摇了摇头。
“这是‘料’！” 杨戬斩钉截铁地道，眼神锐利得吓人，“用它！掺进去！和矿石一起炼！”
“掺……掺进去？” 汤姆愣住了，浑浊的眼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老爷……这……这黑疙瘩是什么都不知道……万一……万一炼坏了……”
“炼坏了，就再炼！” 杨戬的声音冰冷，不容置疑，“总比炼出一堆没用的软铁强！按我的做！把它砸碎！磨粉！掺进矿粉里！比例……先按一成！” 他没有任何理论依据，纯粹是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直觉和赌博！
汤姆看着杨戬那双不容置疑的眼睛，又看看那块诡异的铁疙瘩，嘴唇哆嗦了几下，最终还是被那冰冷的威压和内心深处那点不甘心的工匠之火压倒了。他咬着牙，重重点头：“好……好！我……我试试！”
他挣扎着，在老约翰的搀扶下坐到石臼旁。他指挥着老约翰，先将一部分深色矿石和少量劣矿混合着捣碎成粗糙的矿粉（这是无奈之举，好矿太少）。然后，他拿起那块沉重的铁疙瘩，用一块坚硬的石头，使出吃奶的力气，一下，又一下，狠狠地砸！
铛！铛！铛！
火星四溅！那铁疙瘩异常坚硬，砸上去如同砸在精铁上！巨大的反震力震得汤姆断腿剧痛，脸色更加惨白，但他咬着牙，眼中燃烧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火焰，疯狂地砸着！
终于，在无数次重击下，那铁疙瘩被砸成了几块较的碎片。汤姆又指挥老约翰，将这些碎片放入石臼，更加费力地捣磨。汗水如同溪般从他额头滚落，混合着石臼扬起的矿粉，在他脸上糊成泥泞的污痕。
另一边，按照杨戬的指示，几段铁桦木被锯成了特定的形状：两根粗短的圆柱（做风箱活塞），几块厚实的木板（做风箱箱体），还有几根坚韧的枝桠（做连杆）。老约翰则将那些宽大的树皮浸泡在温水中，用石头反复捶打揉搓，使其变得相对柔软坚韧。
杨戬亲自上手。他用匕首在厚木板上艰难地凿出孔洞，将铁桦木活塞和连杆组装起来。又用捶打过的树皮，包裹在木质的箱体缝隙处，再用坚韧的藤蔓死死捆扎密封。一个极其简陋、粗糙无比、但结构基本完整的双动式风箱，在杨戬的手下，如同变魔术般逐渐成型！
最后一步，杨戬用铁桦木枝削出几个简易的榫卯结构，将风箱牢牢固定在一个用石头和泥巴临时垒砌的、同样粗糙简陋的熔炉（更像一个带烟囱的土灶）旁边。熔炉内部用混合了粘土和沙子的泥浆涂抹，尽量使其耐烧。
当简易风箱那粗陋的活塞被拉动，发出“呼哧……呼哧……”的沉闷声响，一股强劲的气流被强行压入熔炉底部时，一股混合着泥土、金属、汗水和草药味的复杂气息，弥漫在这破败的领主府门厅里。
简陋的熔炉内，木炭被点燃，橘红色的火苗贪婪地舔舐着炉膛。汤姆在老约翰的搀扶下，将混合了神秘铁疙瘩粉末的矿粉，心翼翼地、一勺一勺地投入那跳跃的火焰之郑
呼哧……呼哧……
沉闷的风箱声，如同一个垂死病人艰难的喘息，在这充满血腥、汗水和绝望气息的破败府邸里，一声声地回荡着。炉膛内，橘红色的火焰贪婪地舔舐着粗糙的炉壁，将简陋熔炉映照得一片通红，也将围在炉边几张沾满矿粉和烟灰的脸映得明暗不定。
汤姆枯瘦的双手死死抓住一根临时充当搅拌棍的铁桦木枝，因为用力过度而指节发白，微微颤抖。他探着上半身，几乎要将整个脑袋都伸进那灼热的炉口（被老约翰死死拽着后衣襟），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炉膛内翻滚的、混杂着神秘铁粉的矿粉熔浆。汗水如同溪般从他额头的沟壑里滚落，滴在滚烫的炉壁上，发出“滋啦”的轻响，瞬间化作白气。断腿处传来的剧痛早已被巨大的紧张和专注所淹没，他蜡黄的脸上只剩下一种近乎偏执的工匠的狂热。
“再……再快点！拉风箱！火……火要猛！” 汤姆嘶哑地吼着，声音被风箱的呼哧声和炉火的噼啪声盖过一大半。
负责拉动那简陋风箱的两个流民早已汗流浃背，手臂酸麻得如同灌了铅。那沉重的铁桦木活塞每一次推拉都极其费力，粗制的树皮密封处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漏气严重，实际鼓入熔炉的风力远不如人意。听到汤姆的嘶吼，两人只得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将风箱拉杆压到极限！
呼——哧！
一股更强的气流猛地冲入炉底！炉膛内的火焰瞬间暴涨，颜色由橘红转为刺目的亮白！温度骤然升高！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烤得人脸颊生疼，连空气都仿佛在扭曲！
“好！稳住！稳住！” 汤姆的声音带着一丝激动和紧张。他看到矿粉在高温和猛烈鼓风下，正在艰难地熔化、融合，表面泛起一种粘稠的、带着奇异金属光泽的暗红色！
哪吒被这突然暴涨的火焰和灼热的气浪吓了一跳，胖手立刻捂住了眼睛，随即又忍不住从指缝里偷偷张望。那跳跃的、亮得刺眼的白色火焰，对他有着莫名的吸引力。他下意识地朝着熔炉挪动了一下屁股，乌溜溜的大眼睛里映着跳动的火苗。
“祖宗！危险！别过去！” 老约翰眼疾手快，一把将哪吒抱离了炉边。
杨戬站在稍远处，背靠着冰冷的石墙。他同样被那突然拔高的火焰和温度吸引了目光。残破的眼位置传来阵阵灼痛，视野边缘的血色红翳在跳跃的火光映照下，如同沸腾的岩浆。他强忍着不适，目光死死锁定在炉膛内那团翻滚的、粘稠的暗红色熔浆上。
他能感觉到，一种极其微弱、却异常奇特的能量波动，正从那熔浆深处散发出来！那感觉……混杂着矿石本身的金属气息、火焰的狂暴，以及……一丝源自那块神秘铁疙瘩的、难以言喻的、如同水波般温和却又坚韧的奇异质感！这股微弱的气息，似乎正在艰难地融入翻滚的熔浆之中！
“快！准备石模！” 汤姆嘶哑地喊道，声音因为激动而变调。他看到了熔浆表面开始出现微的、如同水银般滚动聚合的金属液珠！这是铁水即将析出的征兆！
老约翰立刻将一个用湿润粘土粗糙捏制、内部刻出斧头形状凹槽的石模（也是临时赶制的）摆放在熔炉出铁口下方。所有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这时——
“火火……亮亮……” 被老约翰抱在怀里的哪吒，似乎觉得那白色的火焰特别漂亮，胖手无意识地朝着熔炉的方向，轻轻挥动了一下！
呼——！
仿佛凭空浇下了一桶滚油！炉膛内原本就炽烈无比的白色火焰，如同被注入了狂暴的灵魂，猛地向上窜起数尺高！火舌凶猛地舔舐着简陋熔炉的顶部，瞬间就将几处密封不严的泥浆缝隙烧得开裂！一股带着金属熔融气息的灼热气浪如同爆炸般席卷开来！
“不好！炉子要塌！” 汤姆惊骇欲绝地嘶吼！
轰！
一声沉闷的爆响！熔炉顶部一处被火焰烧裂的泥浆猛地崩飞！一股炽热的、金红色中夹杂着大量黑色矿渣的铁水熔流，如同失控的熔岩巨蟒，猛地从崩裂处喷涌而出！带着毁灭性的高温和刺目的光芒，朝着下方毫无准备的众人兜头浇下！
“快躲开！” 杨戬厉声咆哮，身影如同鬼魅般瞬间前扑！他一把抓住离得最近、吓得呆立当场的汤姆的后衣领，用尽全身力气向后猛拽！同时另一只手狠狠推开了旁边还在奋力拉风箱的流民！
嗤——！
滚烫的铁水熔流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大部分狠狠地浇在了冰冷的石砖地面上！瞬间腾起大股浓烈的白烟和刺鼻的焦糊味！坚硬的石砖被灼烧得一片焦黑，发出“噼啪”的爆裂声！几滴飞溅的铁水如同烧红的钢珠，溅射到旁边散落的木料上，瞬间点燃！
火星四溅！浓烟滚滚！
“我的腿！我的腿！” 被杨戬拽倒在地的汤姆发出凄厉的惨叫！虽然杨戬反应极快，但他那条伸在外面的、唯一完好的左腿裤脚，还是被几滴飞溅的铁水烧穿了几个焦黑的洞！皮肤瞬间被烫起了巨大的水泡！剧痛钻心！
混乱！尖叫！浓烟！
“水！快拿水！” 老约翰抱着吓得哇哇大哭的哪吒，嘶声力竭地喊着。
杨戬顾不上查看汤姆的伤势，他眼神锐利如刀，死死盯着地面上那片依旧在缓缓流淌、冒着白烟和刺鼻气味的金红色熔流！大部分熔流在接触冰冷地面的瞬间就迅速冷却凝固，形成了一片形状不规则、表面坑洼不平、夹杂着大量黑色矿渣和气泡的、丑陋的暗红色金属坨块。
然而，就在这片凝固的金属坨块边缘，一股相对纯净、金红色尚未完全褪去的铁水，恰好流入了那个摆放在下方的、湿润的粘土斧头石模凹槽之中！
嗤——！
更加浓烈的白烟伴随着刺耳的冷却声从石模中腾起！
杨戬一个箭步冲过去！不顾石模依旧滚烫，用一根铁桦木棍，猛地撬开了粘土石模的上盖！
烟雾散去。
只见石模的凹槽里，静静地躺着一把……勉强能看出斧头形状的金属胚体！
它通体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暗沉红色，仿佛冷却的铁水中混入了某种深色的杂质。形状极其粗糙，边缘布满了毛刺和铸造时留下的流痕，斧刃厚钝不堪，斧柄连接处更是歪歪扭扭，充满了手工的拙劣福整把斧头看起来沉重、丑陋，像一块刚从垃圾堆里刨出来的废铁。
然而，杨戬的目光却死死地钉在了它的表面！
在那粗糙、暗沉、布满杂质的金属表面上，隐约可见一丝极其微弱、极其难以察觉的……如同水波般流动的奇异纹路！那纹路一闪而逝，仿佛只是火光映照下的错觉！
杨戬的心，猛地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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