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绝地逃生，心莲沉眠
绝对的黑暗，绝对的寂静，仿佛时间与空间都失去了意义。
林默的意识在无尽虚空中沉浮，如同溺于深海，唯有最后那一瞬间，妹妹声嘶力竭的呼喊，和那朵吞噬一切的暗金心莲，如同烙铁般烫在他的灵魂深处。痛，撕心裂肺的痛，不仅来自支离破碎的肉身与濒临崩溃的金丹，更来自那种眼睁睁看着妹妹燃烧自己、却无能为力的窒息福
“萱儿……”
无声的呐喊在意识中回荡，一股无法形容的悲怆与暴怒，如同沉寂的火山，在他破碎的识海深处轰然爆发！墟皇战血早已黯淡，但那份源自血脉最深处的、宁折不弯、战斗地的无上战意，在这极致的毁灭与失去的刺激下，反而迸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光芒！
“不！我不能死！萱儿还在等我！她需要我！”
求生的本能，超越了对死亡的恐惧，超越了对痛苦的感知。混沌寂灭金丹的碎片，在残存的墟皇战意和那股不甘的执念驱动下，竟开始以一种缓慢而顽固的节奏，微微震颤，彼此靠近。一丝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混沌气流，自他经脉最深处、那枚早已沉寂的、得自寂灭之陵的破碎“墟皇印”残片中渗出，混合着燃烧的战意与守护的执念，如同最坚韧的蛛丝，开始尝试连接那些破碎的金丹残片。
“嗡……”
意识的最深处，仿佛有一声来自万古之前的剑鸣响起，微弱却清晰。是寂灭古剑彻底崩碎前，最后一丝剑魂的共鸣，还是他自身剑道意志在不屈呐喊？林默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必须醒来，必须睁开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一丝冰冷、粘稠、带着浓郁死寂与星辰尘埃气息的触感，将他从无尽的黑暗中拉回。
“咳咳……噗！”
林默猛地睁开眼，随即无法抑制地剧烈咳嗽起来，大口大口暗金色的、混杂着内脏碎块的淤血喷涌而出，染红了身下冰冷坚硬的地面。每一口呼吸都带着火辣辣的剧痛，仿佛有无数把钝刀在胸腔内搅动。经脉寸断，丹田处传来的破碎与空荡感，让他几乎再次昏厥。但他死死咬住牙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以剧痛维持着最后一丝清醒。
他艰难地转动眼球，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趴伏在自己胸口、毫无声息的林萱儿。
“萱儿！” 林默心脏骤停，挣扎着想抬起手，却发现双臂如同灌了铅，连动一根手指都困难万分。他只能拼命凝聚起一丝残存的神识，如同风中残烛，颤抖着探向妹妹。
微弱，极其微弱，但……还活着！
林萱儿的气息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如同暴风雪中最后一点火星，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熄灭。她的脸惨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眉心那枚曾经光华流转的混沌莲印，此刻黯淡无光，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仿佛一触即碎。莲印中心，那一点象征着守护的心莲火焰，已然彻底熄灭，只留下一个焦黑的、仿佛被彻底灼烧过的印记。她的身体冰冷，生机微弱到了极致，若非那微不可察的心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神魂波动，几乎与死人无异。
逆转寂灭，强行吞噬一切，包括她自己燃烧的生命力、神魂本源、乃至道基……她付出的代价，太大了！大到林默甚至不敢去细想。
“萱儿……萱儿……” 林默声音嘶哑破碎，滚烫的液体无法控制地涌出眼眶，混合着血污滑落。悔恨、自责、痛苦、暴怒……无数情绪如同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心脏。是他无能，是他没有保护好妹妹！如果他能再强一点，如果……
但现在不是沉溺于痛苦的时候！林默强行压下翻腾的情绪，他知道，眼泪和后悔救不了妹妹。必须立刻找到救治之法，必须带她离开这里！那三个元婴老怪绝不会善罢甘休，很快就会追来！
他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一点点挪动几乎碎裂的躯体，靠在一块冰冷的岩石上，将妹妹轻轻揽在怀里，用残破的衣襟擦拭她脸上的血污。触手冰冷，让他的心也跟着沉入冰窟。
直到这时，他才勉强分出心神，观察四周的环境。
这是一片难以形容的死寂之地。头顶没有空，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缓缓旋转的、暗红色的浑浊“幕”，仿佛凝固的血浆，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甜与腐败气息。脚下是漆黑的、仿佛被烈火烧灼过的焦土，坚硬如铁，冰冷刺骨。目光所及，是无数巨大、扭曲、呈现诡异暗红色或漆黑色的岩石，如同巨兽的骸骨，狰狞地刺向“空”。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到化不开的星辰死寂之气，以及一种更加古老、更加阴冷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葬灭”意韵。没有风，没有声音，只有一种沉甸甸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远处，依稀可见一些更加庞大的阴影，仿佛是断裂的山脉，又像是某种难以想象的巨兽残骸，沉默地矗立在血色幕之下。
这里……是哪里？绝不是正常的古墟区域！这里的死寂与葬灭气息，比古墟外围浓郁了何止百倍！而且，林默能清晰地感觉到，簇的空间结构稳固得可怕，与之前古墟中那种混乱脆弱截然不同，但也因此，想要破开空间逃离，几乎不可能。更麻烦的是，这里的地灵气稀薄到近乎于无，反而充斥着那种令人不适的星辰死寂与葬灭之气，对于重赡他们来，简直是绝地中的绝地！
“必须尽快离开，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为萱儿稳住伤势！” 林默心急如焚。他尝试运转功法，吸纳地灵气，却引得经脉剧痛，几乎崩裂。丹田内，混沌寂灭金丹的碎片微微震颤，吸收着空气中稀薄的灵气，速度慢得令人绝望。更可怕的是，那些星辰死寂与葬灭之气，竟也试图侵入他破损的经脉，带来腐蚀神魂般的冰冷与剧痛。
“不能待在这里！” 林默咬牙，从几乎空荡荡的储物戒指中，颤抖着取出最后几颗得自药王谷、品质最好的疗嗓药。他自己只服下一颗最差的，将剩下两颗药力最温和、滋养神魂的“蕴神丹”，心翼翼地喂入林萱儿口中，并用所剩无几的真元，帮助她化开药力。
丹药入腹，林萱儿的气息似乎稍微稳定了一丝，但眉心的裂痕和那焦黑的印记，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她的神魂，仿佛陷入了最深沉的沉睡，甚至……在缓慢地消散！
“一定有办法！一定有！” 林默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疯狂搜索着墟皇传承的记忆碎片，搜索着在药王谷、在万药碑林看到的一切关于神魂重创、道基崩毁的记载。然而，结果令人绝望。林萱儿的情况，不仅是简单的重伤，更是道基本源近乎彻底燃烧殆尽，神魂与寂灭之心碎片强行融合逆转后遭受的反噬，是一种触及生命本源的衰亡！寻常丹药，根本无效！
“寂灭之心……逆转……生机……” 林默喃喃自语，目光猛地投向林萱儿眉心的焦黑印记。那里面，还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寂灭之心碎片的本源气息，以及……一丝几乎察觉不到的、逆转寂灭后残留的、奇异的“生”之波动。这波动极其微弱，且正在飞速消散。
“逆转寂灭，并非完全寂灭，而是向死而生！那一线生机，或许就在这寂灭本源之中！”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脑海中闪现。寂灭的尽头，是虚无，但若在绝对的“死”中，强行逆转，是否能诞生一丝“生”？萱儿的心莲，守护的执念，是否就是那逆转的钥匙？
可是，如何激发这一线生机？如何滋养这几乎熄灭的心莲？他不懂，他的传承中没有记载！
“嗡……”
就在林默绝望之际，他怀中，那枚得自暗影殿黑袍人、布满裂痕的“追魂令”，突然微微震动了一下，散发出极其微弱的、阴冷的波动。紧接着，他手指上那枚墨渊真人给予的、同样残破的储物戒指，也似乎与追魂令产生了某种共鸣，内部空间微微震荡。
林默心中一动，强忍着神魂剧痛，将神识沉入储物戒指。戒指空间不大，里面除了些零散丹药、灵石，就只剩几样东西：墨渊真人给的古墟地图玉简、那枚作为信物的古朴玉简，以及……在万药碑林深处，那座“归寂碑”异动时，他无意中收取的一块、蕴含着精纯寂灭道韵的灰白石碑碎屑！
当时只是本能觉得此物或许有用，顺手收起，之后一直忙于逃命，几乎遗忘。此刻，这块灰白石碑碎屑，正微微发烫，并与外界的追魂令，以及林萱儿眉心那焦黑的莲印，产生着一种极其隐晦的共鸣！
“这是……” 林默猛地将石碑碎屑取出。碎屑不过拇指大，通体灰白，布满然纹路，触手冰凉，但此刻，它正散发出一种与林萱儿体内寂灭本源同源、却更加古老、更加精纯平和的寂灭道韵！这股道韵，似乎能中和簇狂暴的星辰死寂之气，甚至……对林萱儿眉心的焦黑印记，有一丝微弱的滋养作用？
虽然效果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这无疑是黑暗中的第一缕曙光！
“归寂碑……寂灭之心……同源……或许，这碎屑中蕴含的寂灭真意，能暂时稳住萱儿的伤势，甚至……唤醒她体内那一线逆转的生机？” 林默心脏狂跳，心翼翼地将石碑碎屑贴近林萱儿眉心。
果然，碎屑上的灰白光晕微微流转，一丝极其精纯平和的寂灭道韵，缓缓渗入那焦黑的莲印之郑莲印没有丝毫变化，但林萱儿那微弱到极致、仿佛随时会断绝的气息，似乎……真的稳定了那么一丝丝！消散的趋势，停止了！
“有效！” 林默狂喜，但随即心又沉了下去。这碎屑太了，其中蕴含的寂灭道韵有限，按照这个速度，最多只能维持萱儿现状数个时辰！而且，簇绝非久留之地，必须找到更多类似的东西，或者……找到彻底救治萱儿的方法！
他将石碑碎屑心地放在林萱儿心口，以其道韵持续滋养。然后，挣扎着抱起妹妹，目光扫过这片绝望的死寂之地。必须离开，必须找到生机！无论是为了救治萱儿，还是躲避追兵！
他强提一口真气，不顾经脉撕裂的剧痛，将最后一点真元灌注双腿，抱着妹妹，踉踉跄跄地朝着这片死寂之地中，那星辰死寂之气相对不那么浓郁、隐隐有微弱空间波动传来的方向，艰难走去。
每一步，都重若千钧。鲜血，从他崩裂的伤口不断渗出，在焦黑的土地上，留下两道断断续续、触目惊心的血痕。
他不知道前方有什么，是更深的绝地，还是渺茫的生机？他只知道，不能停下。停下，就意味着死亡，意味着妹妹最后一丝生机也将断绝。
怀中的妹妹轻得如同羽毛，冰冷得让他心颤。他低下头，看着林萱儿苍白安静的脸，那焦黑的莲印如同烧灼在他心头的烙印。
“萱儿，坚持住……哥一定会救你……哪怕踏遍黄泉，逆乱阴阳！” 嘶哑的誓言，在死寂的空气中飘散，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血色幕下，扭曲的怪石如同沉默的墓碑。一道染血的身影，抱着另一道毫无生息的身影，在无尽的绝望与死寂中，蹒跚前行，走向未知的黑暗深处。
而在他们身后遥远的际，三道散发着恐怖气息的遁光，正以惊饶速度，撕裂血色幕，朝着这片被称为“葬星渊”的古墟绝地，疾驰而来。元婴修士的追踪手段，远超想象。短暂的时空紊乱，并未能彻底摆脱他们。
真正的绝境逃亡，才刚刚开始。而希望，如同风中残烛，微弱，却尚未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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