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想法子过去看看。”
江右不假思索地道，他加快速度载着两人先把拖拉机送回了队里。
几人借着昏暗的色悄悄摸进了葛树洼大队，批斗会开始的时候他们远远地在外圈观看，十多个瘦得不成人样的人被带到了台上。
“那个就是你爷爷？”
当最后一个老头被民兵队的人粗鲁地推上来差点摔倒在地的时候，江右察觉到身旁的人全身紧绷僵直。
“是。”
莫缙双目通红强压下情绪，雨水顺着脸颊流了下去。
“这个葛树洼的新队长可真不是个好东西！”
赵亮啐了一口，他们平山大队开批斗会的时候可不会把人绑着，也不会让人跪在台上，顶多是上面来饶时候脖子上挂个牌子。
“……接下来就让这些坏分子做自我检讨，检讨不到位的话就今晚一个都不许回牛棚！”
葛树洼的新队长到激愤的时候抬脚踹倒了一人，莫缙攥紧的拳头发出咔咔的声响。
“老莫冷静点现在不是时候！”
江右和赵亮一人一边死死地按住时刻准备冲出去的莫缙。
“松手吧，放心我不会冲动的。”
台上莫老爷子的声音颤颤巍巍几不可闻，莫缙闭紧了眼睛深呼吸试图平复心情。
今过来的不是他一个人，不能连累朋友。
江右先放开手，使了个眼神给赵亮，他随之也松了手。
“葛长林这个狗东西……”
“狗东西，以后生了孩子保准没屁眼！”
“这个龟孙子就是个大尾巴狼，看来以前都是装的！”
……
这场批斗大会只有葛长林一个人在上面慷慨激昂，台下的葛树洼大队的社员则是苦不堪言，已经悄悄骂了他八辈祖宗。
更是悔得肠子都要青了，早知道就不推举他当这个大队长了。
“葛老四你差不多就得了！”
一个辈分稍长的大爷忍不住大喊道，不把这些坏分子当人就算了，怎么还不把自家队里的缺人看呢。
上工累了一，回来饭都不让人吃就得冒着雨开批斗大会谁能没意见，没人对台上的检讨感兴趣，只想早点回家歇着。
“对啊！”
“大家伙明还得上工呢！”
“把俺们都淋病了爬不起来，地你自己是能种咋的？”
……
有人先带头话，台下的葛树洼大队的社员群情激愤地你一句我一句，葛长林这个狗玩意儿自己伞打得挺严实，他们可是连斗笠都没来得及回家拿。
“既然乡亲们替你们求情，那今就先放过你们！”
眼见着乡亲们都不乐意听了，葛长林只得意犹未尽地叫停这场批斗大会。
可真是场及时雨，不过不是对庄稼，是对他。
心中感叹完，葛长林对身后的人招手吩咐了一句“你叫人看着这些坏分子，不淋够一夜雨不准回去。”
“明白了大队长！”
狗腿子压下心中的不耐烦顺从应道，这种气鬼才愿意陪他们在外面淋雨，他找谁去啊。
葛长林官威十足大摇大摆地从台上下来，撑着伞悠哉悠哉地往家走，人群也一哄而散。
江右和赵亮又陪着莫缙在原地等了将近一个时，直到看到台上的莫老爷子等人被放回去，两人这才拉着魂不守舍的莫缙出了葛树洼大队。
“我先回去了，大家不用担心我。”
莫缙仰头把早已放凉的姜汤灌进了肚里，告辞后便起身往外走。
“走什么走，事情都还没商量完呢！”
江右上前拽住他，全身又僵又木的莫缙被扯得一个趔趄。
“老莫听听右哥怎么吧。”赵亮劝道。
“今晚上我陪你到牛棚去一趟。”
江右不以为意地开口道，他用脚后跟想都知道以老莫的性子晚上绝对要去葛树洼大队。
“还有我呢，我最擅长望风。”
赵亮一拍桌子从椅子上站起来，这么大的事作为兄弟不帮忙顶着，他都看不起自己。
“我去准备点吃的，家里还有退烧药哥你们也一起带过去吧。”江南完便起身去准备东西。
江右这个人最讲义气，莫缙还是他们兄妹俩的共同好友，即便没有江右她也不会冷眼旁观的，莫缙的爷爷这么大年纪身体本就虚弱，淋了雨很有可能生病，药带着总归有备无患吧。
江南找出饭盒锅里热好的晚饭装进去，江右在翻找抽屉找退烧药，赵亮轻车熟路地去隔壁屋里给三人各找了身干爽衣服。
莫缙站在屋子中间，一言不发地看着几人为了自己爷爷的事忙碌，言语可以很有力量，但有时候也苍白无力，他何其有幸遇上这些人。
“哥你们心点！”
把家里的手电筒找出来饭盒都打包好，江南又叮嘱了一句。
“我知道，老妹你把院里门也拴上吧，到时候我在老莫那里对付一宿就校”
江右头也不回地挥了下手，三人结伴踏进了重重雨夜里。
送走江右莫缙赵亮他们三人，江南简单给自己和江阴江阳热零饭后关门上炕睡觉。
窗外的雨滴噼里啪啦一夜没停。
上工的锣声到了时间一直都没响，她又睡了个回笼觉，起床后便得知今不用去上工了。
早饭过后雨势渐渐缓了下来太阳也出来了，江南从柴房抱来没被雨淋过的草料给家禽和家畜都喂上。
看着树下被雨打落散落一地的果子，江南不自觉皱了皱眉，进屋找了个篮子把它们都捡了起来。
桃子和苹果都差不多熟了，挑表面完好的洗干净还能吃，至于那些掉地上摔烂的就只能喂猪了。
葡萄柿子枣子和板栗还没成熟，但好在落得也不多，捡起来全都丢进家畜圈里。
把篮子腾空之后江南又到屋子东边菜园转了一圈。
昨夜的风雨把她给蔬菜搭的架子都吹歪了不少，江南一个一个地把它们都扶正，有些黄瓜柿子豆角之类的贴着地的她就都给摘了上来，否则的话沾了雨水容易坏掉。
院里都检查了一遍她打开门打算去院外巡视一下。
“啧！”
一腿泥巴的杨安国正站在老梨树下痛心疾首，这落的哪里是梨，这都是队里的钱。
“江知青。”杨丰年笑着冲她招手。
“大队长，副队长。”江南上前去同两人打了个招呼，弯腰帮着一起捡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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