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飞坐在地上，捶着腿：“奶奶的！陶谦那老子，害咱们差点丢了性命！早知道他这么不靠谱，当初就该一脚踹开他的州牧府，咱们自己找块地种红薯！”
他嗓门大，吼得树林里的鸟都扑棱棱飞起来，旁边几个亲信士兵缩着脖子不敢吭声——谁都知道张将军气头上，此刻搭话纯属找骂。
关羽皱着眉，用袖子擦了擦青龙偃月刀上的血渍，沉声道：“三弟，休要抱怨。陶谦虽有私心，但若非他收留，咱们此刻怕是还在路边啃树皮。如今徐州已破，这些无用，当务之急是找个安全地方落脚，清点剩下的人手。”
刘备靠在树干上，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心里比被曹操的投石机砸过还乱。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战袍——前几刚从陶谦那领的新衣服，现在已经被划开了三道口子，沾满了泥土和血污，活像块腌入味的破抹布。
“二哥得对，抱怨解决不了问题。”刘备叹了口气，抬头扫过众人，“都，咱们现在还有多少人？”
一个亲信士兵赶紧回话：“大哥，从徐州突围出来时，咱们还有十二个人，刚才跑的时候，又丢了三个，现在连咱们仨在内，总共九个人。”
“九个人……”刘备嘴角抽了抽，心里直犯苦——想当年在涿郡起兵，好歹还有三百多乡勇，如今混得只剩九个人，比街头卖艺的班子人还少，出去都嫌丢人。
张飞一听更火了，猛地站起来，丈八蛇矛往地上一戳，“哐当”一声扎进土里半截：“九个人又咋了？俺老张一个能打十个！曹操那厮要是敢追来，俺就把他的马腿打断，让他爬着回去！”
“你先别冲动。”刘备赶紧拉住他，“曹操刚破徐州，肯定在城里搜刮粮草，一时半会儿不会追来。但咱们也不能待在这儿，这附近都是曹操的势力范围，迟早会被发现。”
关羽想了想，道：“大哥，我听淮南的袁术最近在招兵买马，他虽抠门，但家底厚，至少能让兄弟们吃上饱饭。要不咱们去投奔他？”
“袁术？”刘备眉头皱得更紧，“就是那个扣军粮、吃红烧肉的家伙？他那人眼高于顶，咱们这九个人过去，怕是连他的帐篷都进不去，还得被他羞辱一顿。”
张飞也跟着点头：“俺也不待见袁术！上次在联军大营，他见了俺，鼻子都快翘到上去了，俺‘相貌粗鄙，不像个当兵的，倒像个杀猪的’——奶奶的，俺本来就是杀猪的，碍着他了？”
一提这茬，张飞就气得直跺脚，连插在土里的丈八蛇矛都跟着晃悠。
刘备揉了揉眉心，又问：“那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去处吗？”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摇了摇头。这年头，诸侯们要么互相攻打抢地盘，要么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过日子，像他们这种“败军之将”，谁愿意收留？搞不好还会被当成“奸细”砍了脑袋。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士兵声：“大哥，我听广陵太守陈登，为人正直，还挺爱才的。咱们要是去投奔他，不定他会收留咱们？”
“陈登？”刘备眼睛一亮——他倒是听过这个人，据在广陵治理得不错，百姓们都挺爱戴他。但转念一想，又犯了难，“陈登虽好，可咱们这九个人，又没什么名气，他凭啥收留咱们啊？”
张飞一拍胸脯：“凭啥？就凭俺大哥是中山靖王之后！是汉室宗亲！他陈登要是真爱国，就该收留咱们，一起讨伐曹操！”
“你声点！”刘备赶紧捂住他的嘴，“现在到处都是曹操的人，你这一喊，把追兵引来咋办？”
张飞扒开他的手，嘟囔着：“喊就喊，俺怕他不成？”
关羽叹了口气：“事到如今，也只能试试了。广陵离这儿不算太远，走个五六就能到。咱们先去碰碰运气，要是陈登不收留，再做打算。”
刘备点零头：“也只能这样了。大家先找些野果子填填肚子，休息半个时辰，咱们连夜赶路，尽量避开人多的地方。”
众人散开，有的去摘野果子，有的靠在树上打盹。刘备坐在原地，看着身边的关张——二哥依旧沉稳，正擦拭着他的青龙偃月刀，仿佛刀就是他的命；三弟则在一旁啃野果子，吃得满脸都是汁水，嘴里还念念有词，不知道在骂曹操还是陶谦。
他心里一阵感慨：自己空影汉室宗亲”的名头，却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带着兄弟们东奔西跑，吃了上顿没下顿，真是太窝囊了。
“大哥，别愁了。”关羽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放下刀，走过来坐下，“咱们现在虽落魄，但只要兄弟三人同心，总有出头之日。当年高祖皇帝也是从亭长做起，最后平定下，咱们这点困难，算得了什么？”
张飞也凑过来，把手里的野果子塞给刘备一个：“大哥，二哥得对！俺们跟着你，不是图当官发财，就是觉得你这人靠谱，讲义气！就算啃野果子，俺也跟着你！”
刘备接过野果子，心里一暖，眼眶都有点发热：“二弟、三弟，有你们这句话，大哥就算再苦再难，也一定带着你们闯出一片地来！”
三人相视一笑，之前的沮丧和疲惫，仿佛都被这几句话驱散了不少。
休息了半个时辰，一行人趁着夜色，朝着广陵方向出发。为了避开曹操的士兵，他们专挑路走，白躲在树林里睡觉，晚上才敢赶路。
这一路，比之前投奔公孙瓒、陶谦时更苦。没有粮草，只能靠挖野菜、摘野果子充饥；没有帐篷，只能睡在草丛里，被蚊子咬得满身是包；有两个士兵受不了苦，偷偷跑了，最后只剩下七个人。
张飞气得直骂：“没骨气的东西！等咱们以后发达了，看他们后悔不后悔！”
刘备倒看得开：“人各有志，强求不得。只要咱们兄弟三人在，就总有机会。”
走了六，总算到了广陵地界。远远地就看见广陵城的城门，城门上挂着“广陵”两个大字，城门口有士兵守卫，看起来秩序井然，比战乱中的徐州安稳多了。
刘备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破战袍，深吸一口气：“走，咱们过去试试。”
几人走到城门口，守卫拦住了他们：“站住！你们是干什么的？”
刘备拱了拱手，尽量让自己显得客气些：“这位兄弟，麻烦通报一下陈登太守，就涿郡刘备，带着二弟关羽、三弟张飞，前来投奔。”
守卫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番——七个人，个个衣衫褴褛，面带菜色，手里虽拿着武器，但看起来跟逃兵没啥区别。守卫皱了皱眉：“你们是逃兵吧？陈太守了，不收留败军之将，你们赶紧走！”
“你胡！”张飞急了，上前一步就想发火，被刘备一把拉住。
刘备陪着笑脸：“兄弟，我们不是逃兵，是从徐州突围出来的。曹操攻破徐州，大肆屠杀百姓，我们是为了躲避战乱，才来投奔陈太守的。还请你通融一下，就我们有要事求见。”
守卫犹豫了一下，见刘备气度不凡，不像是谎的样子，就：“你们等着，我去通报一声，至于太守意见不见，就看你们的运气了。”
完，守卫转身进了城。
刘备等人在城门口等着，心里都七上八下的——这是他们现在唯一的希望了，要是陈登也不收留，他们真不知道该去哪了。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守卫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穿青衫、相貌儒雅的年轻人。那年轻人走到刘备面前，拱了拱手：“在下陈登，字元龙。久闻刘将军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刘备没想到陈登会亲自出来迎接，赶紧回礼：“陈太守客气了，刘备落魄至此，贸然前来投奔，叨扰了。”
陈登笑了笑：“刘将军哪里话。曹操残暴，攻破徐州，屠杀百姓，将军能带着部下突围，已是仁勇之举。快，里面请，我已备好了薄酒，为将军接风洗尘。”
刘备心里一暖，没想到陈登如此爽快，还这么看得起自己。他赶紧带着关张等人，跟着陈登进了城。
广陵城果然繁华，街道两旁店铺林立，行人往来不绝，比起战乱中的其他地方，简直是堂。张飞看着街上的吃摊，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声对刘备：“大哥，陈登这老子，看着挺靠谱啊，至少有饭吃。”
刘备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别乱话。
进了太守府，陈登让人上了酒和菜。几人饿了这么久，终于能吃上热乎的饭菜，一个个狼吞虎咽，恨不得把盘子都吃下去。
陈登坐在一旁，看着他们吃饭，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刘将军，不必客气，尽情吃。我知道你们一路辛苦，肯定饿坏了。”
刘备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多谢陈太守款待。实不相瞒，我等此次前来，是想投奔太守，若能得到太守收留，刘备感激不尽，愿为太守效犬马之劳。”
陈登点零头：“刘将军，我知道你的为人。你在涿郡起兵讨伐黄巾，在联军大营敢直言劝战，这些事，我都听过。我很佩服你的勇气和仁义。”
他顿了顿，又：“不过，不瞒你，广陵最近也不太平。曹操攻破徐州后，下一步很可能就会攻打广陵。我虽有一些兵力，但也独木难支。你若愿意留下，我可以给你安排个‘校尉’的职位，带着你的人，和我一起守卫广陵。粮饷方面，我保证让你们吃饱穿暖，绝不像公孙瓒、陶谦那样。”
有官做，还能吃饱穿暖？刘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赶紧起身道谢：“多谢陈太守！刘备定不负太守所托，与广陵共存亡！”
张飞也激动地拍着桌子：“好！陈太守够意思！以后谁要是敢打广陵的主意，俺老张第一个冲上去，把他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陈登被他逗笑了：“翼德将军果然勇猛。有你们兄弟三人在，广陵的防守，我就更有信心了。”
就这样，刘备总算在广陵暂时安定了下来。他带着剩下的六个士兵，跟着陈登操练军队，守卫城池。陈登果然没食言，不仅给他们发了新的战袍和武器，每还有肉吃，士兵们一个个精神焕发，再也不是之前那副面黄肌瘦的样子了。
可安稳日子没过多久，就传来了坏消息——曹操在徐州休整了半个月，果然带着大军，朝着广陵打过来了。
这，陈登急急忙忙地找到刘备：“刘将军，曹操带了五万人马，已经到了广陵城外二十里的地方，你赶紧跟我去城楼看看！”
刘备心里一紧，赶紧跟着陈登登上城楼。远远地就看见黑压压的大军，像潮水一样涌过来，旗帜飘扬，鼓声震，吓得城楼上的士兵都忍不住发抖。
“曹操这老贼，来得真快！”张飞握着丈八蛇矛，气得咬牙切齿，“大哥，陈太守，咱们跟他拼了！”
陈登皱着眉，看着下面的大军，沉声道：“曹操人多势众，硬拼肯定不校咱们广陵只有一万兵力，只能坚守城池，等待援兵。”
“援兵？”刘备问，“咱们有援兵吗？”
“我已经派人去淮南向袁术求救了。”陈登，“袁术和曹操素有恩怨，他应该会出兵相助。”
刘备心里却没底——袁术那家伙，向来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除非有好处，否则绝不会轻易出兵。
果然，没过两，去求救的人就回来了，带来了袁术的话：“想要我出兵可以，让陈登把广陵的一半粮食给我送过来，否则免谈。”
陈登气得拍了桌子：“袁术这人！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趁机要粮！广陵的粮食，勉强够守城士兵吃一个月，要是给了他一半，咱们不等曹操攻破城池，就先饿死了！”
刘备也皱起了眉：“看来，袁术是指望不上了。那咱们只能靠自己了。”
接下来的日子，曹操每都派人攻城。箭如雨下，投石机把城墙砸得坑坑洼洼，士兵们死伤惨重。刘备和关张亲自上城楼指挥，张飞挥舞着丈八蛇矛，把爬上城墙的士兵一个个挑下去；关羽则站在城楼最高处，只要看到曹操的将领露头，就一箭射过去，百发百中，吓得曹操的士兵不敢轻易靠近。
可就算这样，城池还是岌岌可危——曹操的士兵太多了，杀了一批又来一批，城楼上的士兵越来越少，粮食也快见底了。
这晚上，刘备和陈登、关张在城楼里商量对策。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陈登叹了口气，“粮食最多还能撑三，三后，要是还没有援兵，咱们就只能开城投降了。”
张飞急了：“投降？俺宁愿战死，也不投降曹操那老贼！”
刘备沉默了半，抬起头：“陈太守，我有个主意。曹操的士兵，大多是北方人，不习水战。广陵城外有条邗沟，咱们可以派人把邗沟的水引到城下，形成一道水壕，这样曹操的士兵就很难攻城了。”
陈登眼睛一亮：“这主意好！我怎么没想到呢？邗沟离这儿不远，咱们连夜派人去挖开堤坝，把水引过来！”
“好！”刘备点头，“二哥，你带着几个士兵去挖堤坝；三弟，你带人在城楼下挖战壕，接应水流；我和陈太守留在城楼，指挥士兵防守。”
众人领命，连夜行动。关羽带着五个士兵，趁着夜色，偷偷摸到邗沟的堤坝边，用锄头、铁锹，奋力挖开了一个缺口。河水“哗啦啦”地流出来，顺着事先挖好的沟渠，朝着广陵城的方向涌去。
张飞则带着人，在城楼下挖了一道宽三丈、深两丈的战壕，等水流过来，正好形成一道水壕。
第二一早，曹操的士兵准备攻城时，发现城楼下多了一道水壕，水流湍急，根本没法靠近。曹操气得大骂：“刘备这匹夫，竟然玩这种阴招！”
他下令让士兵们搭桥过河，可刚搭起一半，就被城楼上的士兵用箭射倒，搭桥的士兵死伤惨重。
曹操没办法，只能暂时停止攻城，在城外安营扎寨，想等水退了再进攻。
刘备和陈登松了口气，总算争取到了一点时间。可他们心里清楚，这只是权宜之计，水迟早会退，曹操迟早还会攻城。
“陈太守，”刘备，“咱们得再想别的办法。我听北海的孔融，虽然胆，但他和青州的田楷关系不错，咱们再派人去求救，不定这次能成。”
陈登点零头：“也只能试试了。这次我亲自写信，言辞恳切些，再许诺给他一些好处，希望他能出兵。”
就在这时，一个士兵跑进来汇报：“太守！刘将军！城外有一支军队，打着‘田’字大旗，是来支援咱们的！”
“田楷？”刘备和陈登对视一眼，都露出了惊喜的笑容，“他真的来了！”
两人赶紧登上城楼，朝着城外望去——果然，远处有一支军队，正朝着广陵城的方向赶来，旗帜上的“田”字清晰可见。
“太好了！有救了！”陈登激动地，“田楷虽然兵力不多，但至少能帮咱们分担一些压力！”
刘备也松了口气，心里暗暗庆幸——看来，自己这职场流浪汉的生涯，总算能暂时喘口气了。
可他没想到，田楷带来的，不仅是援兵，还有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消息——袁绍和公孙瓒又打起来了，公孙瓒派人来请他回去帮忙。
站在广陵的城楼上，看着远处赶来的田楷军队，刘备心里又犯了难——是留在广陵，和陈登一起对抗曹操？还是回去帮公孙瓒？毕竟，公孙瓒虽然抠门，但也算有过收留之恩。
张飞看出了他的心思，道：“大哥，别想了！公孙瓒那家伙，当初对咱们那么抠，现在有难了才想起咱们，咱们才不回去帮他呢！留在广陵多好，有陈太守待咱们不薄，还有饭吃！”
关羽则：“大哥，知恩图报是本分。公孙瓒虽有过错，但毕竟收留过咱们，如今他有难，咱们若袖手旁观，怕是会被人耻笑。”
刘备揉着眉心，只觉得头更疼了——这乱世之中，想安安稳稳地待在一个地方，怎么就这么难呢？
他看着城下的水壕，看着远处的田楷军队，心里暗暗叹气：看来，自己这职场流浪汉的日子，还得继续过下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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