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事长办公室里， 李振东独自一人。他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繁华的城市，眼神却冰冷而锐利。
陈带来的关于杨乐频繁接触陈裕年的信息，像一根刺，深深扎在他的心头。
财务是公司的命脉，如果财务总监和心怀叵测的副总勾结在一起，后果不堪设想。
他知道，常规的调查和审计很可能已经被对方做了手脚，难以抓到实质把柄。要想找到陈裕年转移公司资金的铁证，必须从内部攻破。
而财务总监杨乐，无疑是那个最有可能知情、也最关键的突破口。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回办公桌前，拿起内部电话，直接拨通了财务总监办公室的号码。他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如常，甚至带着一丝惯有的温和：
“杨总监吗？我是李振东。你现在方便吗？来我办公室一趟。”
电话那头，财务总监杨乐几乎是立刻接起羚话，声音恭敬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好的，董事长，我马上过来。”
放下电话，杨乐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后背瞬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董事长突然找我？什么事？上周的季度财务报表明明已经按时提交了，他也签过字了……难道是他看出了什么我没发现的纰漏？还是……他发现了别的什么？”
他的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最近和陈裕年的那些秘密接触和操作，像电影片段一样在他脑中飞速闪过，每一个细节都让他心惊肉跳。
陈裕年虽然一再保证“没事”、“已经处理干净了”、“李振东发现不了”，但此刻被董事长突然召见，巨大的恐惧还是瞬间攫住了他。
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整理了一下领带和西装，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一些，这才起身，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向董事长办公室。
“叩叩叩——”
“请进。”门内传来李振东沉稳的声音。
杨乐推门而入，脸上挤出一个尽可能自然的笑容：“董事长，您找我？”他走到宽大的办公桌前，微微躬身，姿态放得很低。
李振东没有立刻抬头，而是继续批阅着手里的最后一份文件，仿佛这只是一次再平常不过的召见。
这种短暂的沉默，却让杨乐感觉像是过了一个世纪，手心都在冒汗。
几秒钟后，李振东才放下笔，抬起头，脸上带着惯常的、颇具亲和力的微笑，指了指对面的椅子：“杨总监来了，坐吧。”
“谢谢董事长。”杨乐依言坐下，身体绷得笔直，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
“别紧张，”李振东笑了笑，语气轻松地开启话题，“上次你送来的财务报表我看完了，没什么问题，辛苦了。”他像是随口一提，意在让对方放松警惕。
杨乐心里稍稍一松，赶紧回道：“哦，那就好，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李振东身体向后靠向椅背，双手交叉放在桌上，摆出一副闲聊的姿态：“杨总监啊，你来总部也有一段时间了，怎么样？还适应吗？各个部门之间，配合起来还顺畅吧？”他问得像是关心下属的工作环境。
“挺好的，董事长，大家都挺配合的，工作推进很顺利。”杨乐谨慎地回答，心里却更加打鼓，不明白董事长为什么突然问这些。
李振东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他的脸，话锋忽然一转，语气依旧平淡，问题却直指核心：“对了，你觉得陈裕年陈总这个人怎么样？你们平时工作上的交往多吗？”
“陈裕年？！” 这个名字像一道惊雷在杨乐耳边炸响！他的心脏猛地一缩，几乎要跳出嗓子眼！“他怎么突然问起陈总？难道他真的发现了什么？！我该怎么回答？！”
巨大的恐慌瞬间淹没了他，他感觉自己的脸颊肌肉都有些僵硬，努力维持着镇定，声音却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丝干涩：“陈总？呃……我和陈总工作上接触……不算太多，所以……也不好做什么评价。”他试图模糊焦点，撇清关系。
李振东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目光变得更有穿透力，追问道：“哦？来了总部之后才接触？之前完全不熟悉吗？”他像是在确认什么信息。
“是，是的……来总部后因为一些项目需要协调，才有了一些工作上的接触，之前并不熟悉。”杨乐硬着头皮回答，感觉自己后背的衬衫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办公室里出现了短暂的沉默，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突然，李振东脸上的所有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紧紧锁定杨乐闪烁不定的眼睛，声音低沉而充满压迫感：
“乐，”
他不再称呼“杨总监”，而是直接叫名字，这让气氛瞬间变得更加凝重和私人化。
“有件非常严肃的事情，我希望你能抛开所有顾虑，认真考虑清楚再回答我。”
杨乐被他突如其来的变脸和严肃语气吓得浑身一颤，脸色“唰”地一下变得苍白。他嘴唇哆嗦着，几乎不敢直视李振东的眼睛：“董……董事长，您……您的是什么事情？我……我要是知道，一定……一定如实回答。”他的声音颤抖，已经完全失去了平时的镇定。
李振东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需要彻底击溃对方的心理防线。他盯着杨乐，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道：
“陈裕年的一些行为，已经严重损害了公司利益，并且，已经触及法律底线了。 这些事情，你知情吗？”
“触及法律” 四个字像重锤一样狠狠砸在杨乐的心上！他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惊恐和慌乱，嘴唇翕动着，却一个字也不出来。
承认？还是否认？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巨大的恐惧让他几乎无法思考。
李振东将他所有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更加笃定。他放缓了语速，语气中带着一丝看似“惋惜”和“给予机会”的意味，继续施压：
“乐，我个人觉得你这个人能力不错，本质也算正直。所以今，我才选择私下跟你摊开了谈，而不是直接让审计部门或者司法机关介入。这是我给你的一次机会，也是唯一的一次机会。希望你……能珍惜。”
“司法机关” 这个词彻底击垮了杨乐最后一道心理防线。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手铐和监狱的大门，身体控制不住地开始微微发抖。
“董……董事长，我……我……”他语无伦次，内心在人交战。出实情？那就意味着彻底背叛陈裕年，同时也等于承认了自己的罪责。不？董事长显然已经掌握了某些情况，自己还能瞒得住吗？
李振东看出了他极致的挣扎和犹豫。他知道，需要再推一把，但不能逼得太紧，以免对方狗急跳墙。他适时地缓和了一下语气，给出了一个看似宽容的期限：
“这样吧，”他身体向后靠了靠，语气恢复了一些平静，“我看你一时也难做决定。我可以给你一的时间，回去好好想一想，冷静地权衡一下利弊。如果你愿意主动出你知道的一切，配合公司解决问题，我看在你过往功劳和态度的份上，会尽力向董事会争取，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怎么样？”
杨乐眼神涣散，目光游离，不敢看李振东，也不敢看任何地方，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魂魄。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也没出口。
李振东知道火候已到，便挥了挥手：“好了，你先回去工作吧。好好想想我的话，我希望……能尽快听到你的答复。”他的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最终通牒的意味。
杨乐如同得到了特赦令，机械地站起身，甚至忘了礼节，踉踉跄跄、失魂落魄地转身离开了董事长办公室，连关门都忘了。
门缓缓合上。
李振东看着杨乐几乎逃窜般的背影，眼神深邃，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种子已经种下，恐惧的藤蔓会缠绕住他。接下来，就看他是选择坦白，还是选择继续硬扛了……” 他相信，在巨大的恐惧和“宽大处理”的诱惑下，杨乐很大概率会做出他期望的选择。
这场针对陈裕年的围猎，已经悄然收紧了一道关键的绳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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