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
冰晶凝结的脆响在甬道里戛然而止！
陆昭明左眼银芒还死死钉在锈蚀齿轮上，怀里的星陨玉佩却像被掐断喉咙的野兽，骤然停止嗡鸣。整个星陨深渊陷入死寂，连慕青璇额角滑落的冷汗都悬在半空，化作一颗将坠未坠的琥珀，清晰得能看见里面蜷曲的汗毛孔！
“是光阴沙漏！” 燕长歌覆眼的白绫突然无风自动，掌中青铜轮盘正渗出蛛网般的裂痕，“璇玑殿那帮杂碎，竟然真的发动了‘时渊’！”
时空冻结的恐怖，此刻才真正露出獠牙！
陆昭明眼睁睁看着苏九娘破碎的妖丹碎屑悬浮在身前三寸，每一粒碎片里都映着敖烬被魔龙怨气侵蚀的赤瞳 —— 那是不久前敖烬为护他挡下致命一击时，被怨灵撕裂的龙魂残像！
他想挥掌震开这些致命碎片，可手指却沉重得像坠了千斤玄铁，连动一根指尖都难如登。唯有思维在凝固的时空里疯狂冲撞 ——
三百里外，堕仙崖底的血池该已掀起怨灵风暴，百里惊鸿怕是正用断水剑硬扛那千万怨魂；无妄海底，斩龙祭的青铜链必然正在绞紧敖烬的颈骨，那家伙就算龙魂碎了也不肯哼一声……
而他们所有人，都被钉死在这截锈迹斑斑的金属甬道里，像琥珀里的虫豸，只能眼睁睁看着死亡降临！
“喀嚓！”
镜琉璃半面水晶覆脸上突然炸开一道细纹。这位归墟守门人喉间发出嗬嗬怪响，像是有无数碎玻璃卡在喉咙里，竟从牙缝里硬生生挣出半句话：“沙漏…… 倒转三格…… 是献祭……”
献祭！
陆昭明脊椎深处那截九曜玄骨骤然发烫，烫得他元神都在哆嗦！
七日前在蜃楼鬼市，镜琉璃的分身 —— 往生当铺那个瘦骨嶙峋的掌柜，曾捻着虚空镜幽幽低语：“璇玑殿那帮疯子最爱用光阴买命，记住了子，一格沙漏，就是三千生魂！”
三千生魂一格沙漏，那倒转三格…… 就是九千生魂！
“他们要把我们炼成启动周星斗大阵的灯油！” 慕青璇的意念像冰锥狠狠扎进众人识海。她眉心朱砂印突然裂开道血口，无垢仙体正在百倍承受时空凝滞的撕扯，白皙脖颈上已浮现出蛛网般的血纹！
衍罗盘在她掌心疯狂旋转，盘面 “咔嚓” 裂开一道深痕，裂纹里渗出金血般的流光，滴落在地却诡异地悬在半空，连飞溅的轨迹都被冻住了！
“噗 ——”
燕长歌突然闷哼一声，覆眼白绫下渗出两道鲜红血线！七窍玲珑心正在同时推演七条未来，每一条都浸满了血腥：
第一条未来里，敖烬在无妄海被青铜链绞成白骨，魔龙残魂冲破覆海戟，整个东海化作尸山血海；
第二条未来中，百里惊鸿的断水剑插进堕仙崖，剑身覆满怨灵冰霜，那张总是带笑的脸上凝固着至死不休的恨意；
第三条未来最是惊悚 —— 神农谷三千冰棺齐齐开启，每个棺中都躺着个一模一样的 “慕青璇”，她们睁开眼睛的刹那，地间尽是绝望的悲鸣……
“找到沙漏真身！” 燕长歌的传音带着脏腑破碎的嘶声，血沫从嘴角溢出却悬在下巴上，“在…… 在齿轮阵列的卯酉方位！快！”
陆昭明左眼银芒骤然暴涨！
甬道尽头，百丈高的齿轮阵列如同巨兽骨骸，无数锈迹斑斑的齿轮咬合转动（现在也被冻住了）。卯酉方位 —— 正是正东与正西的交汇处！
那里有一组形如日晷的青铜轮盘，正贪婪地吞吸着悬停的冰晶。每吞一粒冰晶，盘面刻痕就亮起一线，而镜琉璃脸上的水晶裂纹便多延伸一寸！
“它在吞噬时间！” 陆昭明猛地明悟！
那些冰晶根本不是普通冰粒，而是星陨深渊重力场扭曲时空形成的具象化产物！此刻全成了沙漏的食粮，被那青铜轮盘一口口吞进腹中！
他拼尽全力催动九曜玄骨，脊骨深处北斗九星的第二颗 “璇” 骤然亮起！星辰之力如银汞般淌过经脉，冻结的左手食指猛地一颤 —— 有戏！
“不够！” 慕青璇的意念裹着撕心裂肺的剧痛传来，“我的罗盘能…… 能借你三息推演之力…… 但你要扛住识海炸裂的痛苦！”
话音未落，衍罗盘的金色血线突然如活蛇般缠上陆昭明手腕！
“呃啊 ——！”
剧痛瞬间席卷全身！仿佛有千万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识海，无数星轨在脑颅中爆炸开来，陆昭明眼前炸开成片血雾，可左眼的银芒却亮得更加骇人！
就在痛楚达到巅峰时，银瞳终于洞穿了青铜轮盘的伪装 ——
那里面根本没有什么机括！
核心处赫然是一截跳动的人类指骨！指骨表面布满月牙金纹，正将吞噬的时间转化为金色沙粒，源源不断灌进连接虚空的光阴长河！
“是璇玑殿少司命的指骨！” 镜琉璃的尖叫直接在众人元神中炸响，震得所有人识海嗡嗡作响，“燕长歌！这是你前世 ——”
“哗啦！”
话未完，她半面水晶突然崩碎！金色血液从裂口喷涌而出，却在半空化作点点金沙。就在这刹那，悬停的妖丹碎片突然暴射，带着撕裂空间的锐啸，直刺陆昭明咽喉！
快！太快了！
时空冻结对这些致命碎片根本无效！
生死一瞬，陆昭明脊骨里突然炸开龙吟！魔龙怨气与星辰之力在九曜玄骨中疯狂对撞，左眼银瞳骤然化作深不见底的黑洞！
三百里外堕仙崖底，吞噬灵力的怨灵风暴被强行扯出一道口子；
无妄海上，敖烬嘶吼的龙魂之力跨越空间奔涌而来；
甚至连光阴沙漏流淌的金沙，都被这黑洞硬生生拽偏了轨迹……
所有力量如洪流般卷入陆昭明瞳孔！
“破！”
黑洞般的左眼喷出暗紫色吐息！这不是冰封三百里的极寒，不是斩破剑阁的剑芒，而是混杂着星辰碎屑与龙魂怨火的湮灭之光！
光束过处，妖丹碎片瞬间化作青烟，凝固的时空更是被撕开蛛网般的细缝！
“就是现在！” 燕长歌喷着血将溯时轮狠狠砸向地面！青铜轮盘撞碎三根辐条，裂缝中浮出倒流的沙漏虚影 —— 正是陆昭明左眼吞噬的时间乱流！
两股力量对撞的刹那，镜琉璃染着金血的指尖猛地插进自己太阳穴，硬生生扯出一段裹着电光的记忆碎片，狠狠拍进慕青璇灵盖！
“啊 ——！”
慕青璇抱头惨嚎，整个人在原地剧烈颤抖！无数画面在她识海炸开，每一幅都比炼狱还要恐怖：
琉璃瓦在业火中崩塌，仙鹤被剑气绞成血雨，正道修士的哀嚎响彻云霄；
青铜巨鼎里翻腾着大乘修士的道果，鼎身刻满 “牧神者” 的符咒，鼎下燃烧的是修士的元神；
最后是燕长歌的前世 —— 那个身着璇玑殿服饰的白衣青年，正将手指伸进沙漏，对虚空轻笑：“养料足够了，准备收割吧。”
真相的冲击比时空冻结更可怖！
慕青璇 “噗通” 瘫跪在地，望着自己颤抖的双手。原来机阁用巡使当替身傀儡，不过是在拙劣模仿仙界 —— 那些高高在上的仙人，早就把凡间修士当成了培养道果的养料！
“不好！沙漏在重启！” 镜琉璃突然厉喝，仅剩的半面水晶闪烁着红光！
齿轮阵列中心的指骨亮起刺目金芒，青铜轮盘竟开始逆转九格！更深的凝固感攥住众人心脏，连陆昭明眼中的黑洞都开始坍缩，仿佛要被这股力量彻底捏碎！
“用这个！”
燕长歌突然扯开衣襟，心口位置的七窍玲珑心已有一半化为灰白石纹！剩下血肉搏动的部分，正涌出银沙似的光阴之力 —— 那是他燃烧寿元逼出的本源！
“燕长歌你疯了！” 慕青璇目眦欲裂！
燃烧寿元催发的光阴之力，每一丝都等同于千年修为！
“少废话！” 燕长歌脸上血色褪尽，却笑得桀骜，“老子命硬！”
银沙如瀑布般灌入陆昭明左眼的黑洞，湮灭之光瞬间镀上璀璨星辉！
陆昭明踏着冻结的时空裂痕缓缓站起，脊骨如神剑般挺直，九曜玄骨在皮下灼灼生光，仿佛要破体而出！
“牧神者？” 陆昭明染血的嘴角扯出抹狂傲弧度，左眼星芒与右眼疯血交映，宛如执掌生灭的神魔，“且看我这饵，崩不崩得碎你的钩！”
暗紫与银白交织的光柱轰然贯出，直刺那截跳动的少司命指骨！
光阴长河竟在甬道里显形奔涌，河中浮起无数被炼化的修士残影，他们哀嚎着扑向那束劈开时空的星火，却在接触的瞬间被光芒净化，化作点点光尘融入光柱！
“轰 ——！”
光柱与指骨碰撞的刹那，整个星陨深渊剧烈震颤！
冻结的时空开始寸寸碎裂，悬浮的血珠、冰晶、碎片如暴雨般坠落！
陆昭明只觉左眼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却死死盯着那截指骨 —— 在光柱冲击下，指骨表面的月牙金纹正在寸寸断裂！
“再加把劲！” 燕长歌嘶吼着又喷出一口精血，七窍玲珑心的白石纹已蔓延到第四格！
慕青璇强忍识海剧痛，衍罗盘金光大盛，无数星轨符文融入光柱！
镜琉璃更是燃烧元神，仅剩的半面水晶化作琉璃火，助燃着那道希望之光！
指骨上的裂痕越来越多，青铜轮盘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就在这时，指骨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一道苍老而威严的声音响彻甬道：
“不知高地厚的辈，敢坏本座好事？”
金光中浮现出个模糊虚影，周身缠绕着亿万星辰，仅仅是气息就让陆昭明等人气血翻涌！
“是璇玑殿殿主！” 镜琉璃惊声尖叫！
陆昭明却笑得更狂了：“老东西，你的沙漏，老子今砸定了！”
左眼黑洞再次扩张，这一次，连他自己的精血都开始燃烧！
“杀！”
三人同声暴喝，光柱陡然暴涨三倍，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狠狠撞向那道星辰虚影！
决战，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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