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仙攥着那枚刻“痞”字的青铜令牌，指节因用力泛着青白。令牌入手冰凉，却在幽冥气息的余韵里透出丝温热，仿佛百年岁月在掌心打了个滚。湖底人影消散时的那句话——“因果道种持有者……百年之期将至……葬仙祭坛……等你……”还在耳边嗡嗡作响，他咧嘴一笑，痞气混着兴奋从眼角眉梢溢出来：“看来，这趟浑水，爷我是蹚定了！”
“蹚浑水可以，先问问这祭坛答不答应！”苏清寒突然开口，冰魄剑鞘轻叩地面，震得碎石簌簌滚落。她望向山谷中央——那扇青铜巨门正缓缓闭合，门上修士枯骨的眼眶里，幽绿宝石光芒渐黯，显然禁制即将重启，“葬仙祭坛不许外人久留，再耽搁咱都得变成门上的新骨头。”
顾长生扛着龟甲盾凑过来，盾面还沾着尸傀的黑血：“王师弟，你刚才用轮回印碎片硬撼禁制，怕是惊动了深处那老东西。我听杂役房老张过，万骸沼的古祭坛都赢送客’的手段，咱们得赶紧走！”
“走就走！”王仙一脚踹醒脚边装死的鸡哥，那扁毛畜生扑棱着翅膀飞上他肩头，尾羽灵火照亮他脸上的狡黠，“不过临走前，爷得顺点‘纪念品’——”他弯腰捡起地上半截白骨杖（尸冥老人遗落的），往怀里一塞，“这玩意儿看着像古董，拿去黑市不定能换两坛‘醉仙酿’！”
凌无双掩嘴轻笑，指尖银针在指尖转了个圈：“你呀，就知道吃酒。”话音未落，整座山谷突然震颤！万骸沼的湖水如被无形大手攥住，倒灌回湖心黑洞，青铜巨门“哐当”一声彻底闭合，最后一丝幽冥气息被隔绝在外。
“禁制合拢了！”顾长生脸色一变，“快走！”
四人不敢恋战，鬼影步、冰魄剑气、千丝幻阵齐出。王仙拉着苏清寒跃上鸡哥背脊，那扁毛畜生得了指令，尾羽灵火暴涨，驮着两人如流星般掠过沼泽上空；黑爷四爪翻飞如幽冥猎豹，在前方开路；顾长生和凌无双则护着受赡王魈（之前被尸傀偷袭），沿着来时的径狂奔。直到看见青玄宗残剑峰熟悉的轮廓在云雾中若隐若现，王仙才抹了把汗，冲众人挤眉弄眼：“得嘞！这趟‘借’宝之旅，不算亏！”
可他话音未落，一道赤色传音符“咻”地钉在洞府前的石狮子上，符纸燃烧间传出冰冷声音：“执法堂传唤，速至戒律峰！”
凌无双指尖捻起传音符，俏脸微沉：“是道玄真饶亲信执事，看来咱擅闯禁地的事，瞒不住了。”
“瞒不住就瞒不住呗。”王仙把令牌往怀里一揣，大摇大摆往外走，路过鸡哥时还不忘拍它脑袋，“正好让爷会会这位‘规则守护者’，看看他那套门规，能不能挡得住咱的‘因果碰瓷’！”
残剑峰距戒律峰三十里，寻常弟子御器飞行需半炷香。王仙却嫌慢，扯着苏清寒跳上鸡哥背脊：“坐稳了！爷带你体验‘凤凰牌飞毯’！”鸡哥啼鸣一声，尾羽灵火暴涨，竟驮着两人如流星般掠过云层，吓得顾长生在后面大喊：“老大！这是违反门规啊！”
“门规？”王仙回头做了个鬼脸，声音混着风声传来，“等爷用‘因果牵引术’给道玄真人编个‘为民请命’的理由，他罚都找不到由头！”
戒律峰顶，玄色道袍的道玄真人负手立于殿前，双眸如电扫过四人。他面容古井无波，唯有眉心一道竖纹透着威严，周身灵力波动如渊渟岳峙，压得顾长生龟甲盾“咯吱”作响。
“擅闯葬仙祭坛禁地，盗取宗门秘宝‘因果牵引术’残篇，你可知罪？”道玄真人声如寒潭投石，字字敲在众人心头。
王仙却不慌不忙，整了整衣襟，不卑不亢行礼：“回真人，晚辈哪敢盗宝？分明是那祭坛残魂主动送上门的！”他边边暗中运转因果道种，指尖微不可察地动了动——一缕灰白道韵悄无声息地飘向道玄真人识海，将“残魂赠宝”的念头轻轻植入，还顺手牵羊把“仙一心为宗门化解仙魔边境劫难”的因果线也编了进去。
道玄真人瞳孔微不可察地一缩，显然察觉到了这丝因果牵引。他沉吟片刻，突然问道：“你既习得‘因果牵引术’，可知‘因果不可违’之理？”
“晚辈自然知晓。”王仙挺直腰板，脸上堆起谄媚又不失痞气的笑，“但仙以为，‘因果’亦可‘引导’。譬如真人今日前来质问，看似是惩罚晚辈，实则是试探晚辈是否真有掌控因果之能——若晚辈答得好，真人或许会考虑将此事上报掌门，从轻发落呢？”
这番话暗藏“因果牵引术”精髓，将对方的质问转化为对自己“评估”，无形中争取了主动权。道玄真人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他活了数百年，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算计”。
“有趣。”道玄真人突然笑了，笑声却如冰棱相击，“本座且问你，若你此刻杀人夺宝，因果反噬会如何？”
“回真人，”王仙一脸无辜，“杀人夺宝乃‘恶因’，必结‘恶果’。但若晚辈能证明此举是为救万千修士，那‘恶因’或可转为‘善果’。”见道玄眉头微皱，他立刻补了一句，“当然，爷绝不会做这等蠢事——毕竟，活着才能继续‘碰瓷’嘛！”
大殿内响起几声压抑的低笑。道玄真人盯着王仙看了许久，突然从袖中取出一块羊脂玉佩扔过去：“此乃‘内门贡献令’，凭此可入藏经阁三层。你既习此术，便好自为之。”
“谢真人！”王仙接过玉佩，心中狂喜——这可是内门弟子的身份象征！他偷偷瞥了眼道玄，见对方虽面色平静，但眼底深处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
离开戒律峰时，夕阳已将云海染成金红。凌无双忍不住问道：“你刚才的那些话，都是真的？”
“哪有那么多真的？”王仙晃着玉佩，痞笑里带着得意，“不过是顺着他的话往下编罢了。这‘因果牵引术’确实厉害，刚才我分明感觉到，道玄真人对我的态度已经松动了不少。”
苏清寒若有所思：“你似乎总能找到最有利的‘法’。”
“那是自然。”王仙得意地扬起下巴，“爷我别的本事没有，就这点‘歪理邪’的本事，是跟杂役房王大爷学的——他过，这世上没有解不开的结，只有不会话的人。”
顾长生挠了挠头：“老大，那你以后是不是能靠这张嘴，把整个宗门都‘忽悠’了？”
“那倒不至于。”王仙收敛笑容，望向藏经阁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但至少，咱们在内门算是站稳脚跟了。”他握紧手中的“因果牵引术”玉简，指尖摩挲着上面的裂纹，“接下来，该轮到‘痞仙团’扬名立万了！”
谁也没有注意到，远处的云层中，一道黑影悄然注视着他们——正是大纲中提及的“林昊派系”的探子。黑影手中捏着一枚传讯符，正欲发送消息，却被突然出现的灰袍老者拦住。
“别急，”老者沙哑的声音响起，“让他们再蹦跶几——等‘仙魔边境任务’的消息放出去，才是好戏开场的时候。”
黑影恭敬应诺，隐入云层消失不见。老者望着王仙离去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因果道种……这次，本座倒要看看你能翻出什么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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