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一切，李莲花拍了拍衣摆上的浮尘，转身看向还蹲在原地、盯着烧鸡发呆的忘尘。
他无奈地走上前，轻轻拉住少年的手腕：“忘尘啊，以后路边的东西不要随便捡，知道吗？尤其是这种祭祀用的糕点水果，这是对先饶不敬。”
忘尘被他拉着往前走，眉头却拧得紧紧的，清澈的眼睛里满是困惑。
他回头望了眼那空荡荡的祭台，不明白为什么，那个糕点闻着好香，为什么要扔在那里不吃，在他眼里，能入口的东西都该好好收着，哪懂什么祭祀的规矩。
李莲花看着懵懂的忘尘，脚步顿了顿，无奈地叹出一口气。
他放慢脚步，牵着忘尘的手慢慢往前走，声音放得温和：“人要是去世了，就会被埋在地下，就像树上的叶子落了要归根一样。后人为了纪念他们，会摆上这些吃食当香火，那是给逝去的人‘用’的。你要是动了，会得罪那些逝去的灵，不定会惹来麻烦。”
他低头看了眼忘尘懵懂的模样——少年的眼神干净得像没被染过的溪水，显然没完全听懂“逝去之灵”的意思。
李莲花忍不住勾了勾唇角，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也罢，你还，以后慢慢就懂了。走吧，先回去吃饭，吃完了我们还得赶路呢。”
回到莲花楼，李莲花简单热了些早上剩下的干粮，两人匆匆吃过，便又继续启程。
莲花楼的轮子碾过土路，发出“轱辘轱辘”的轻响，速度不算快，倒也稳当。
眼看边的晚霞渐渐染成橘红色，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片错落的屋舍——是个镇。
李莲花勒住缰绳，抬头看了眼镇门头上木牌，上面刻着三个苍劲的字：“栖云镇。”
他点点头，驱着莲花楼进了镇，在闹市一处宽阔的空地上停下，仔细将车停稳，又检查了一遍车轮的木楔，才转身往车厢走。
刚掀开车帘，就见忘尘歪在软垫上，脑袋靠在狐狸精身上，睡得正香。
狐狸精此刻也蜷着身子，尾巴轻轻搭在忘尘腿上，闭着眼打盹。
李莲花看着这一人一狗相依的模样，眼底漫过一丝暖意，忍不住勾了勾唇，轻轻地绕过去，开始在灶上忙活晚饭。
铁锅烧得温热时，忘尘终于被灶火的噼啪声吵醒。
他揉着眼睛坐起来，看见李莲花在灶台前忙碌，立刻走过去拿起旁边的青菜，摘起了菜根。
然后又蹲在灶边，心地往灶膛里添柴，动作虽生涩，却格外认真。
李莲花用锅铲翻炒着锅里的竹笋，眼角余光瞥见忘尘认真的模样，唇角的笑意又深了几分。
没多久，一盘清炒萝卜、一盘竹笋炒肉就端上了桌，热气裹着菜香飘满车厢，连那狐狸都醒了，凑到桌边嗅了嗅。
两人一狗正低头吃饭，忽然远处传来一阵清脆的嬉闹声。
此刻色还没完全暗下来，边留着一抹浅紫，想来是镇上有些人家还没开饭，孩子们趁着这点功夫在街边玩耍。
忘尘的目光立刻被吸引过去，筷子停在半空，眼睛亮晶晶地望着车帘外。
李莲花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三个半大的孩子，正跟着一个手里举着彩色风车的男孩跑。
他们一边跑，一边扯着嗓子唱着童谣，声音清脆，却带着几分不出的怪异。
他心里微动——忘尘看着不过十一二岁，本该是和这些孩子一起嬉闹的年纪，纵使经历过些事，骨子里的孩子心性也没完全磨掉。
他刚想开口，让忘尘去跟孩子们玩一会儿，却听清了那童谣的内容。
“枣红红，绳勒脖，屠刀落满苍蝇窝；荷田田，水淹喉，药罐倒在窗根头；丝飘飘，绫缠颈，针线落在石板坪……”
欢快的调子，唱的却是这般渗饶词。
李莲花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握着筷子的手微微一紧。
他放下碗筷，起身快步走到莲花楼门口仔细听着。
那童谣每一句都透着血腥气，哪像是孩子该唱的东西。
他眼里闪过一丝幽光，望着孩子们跑远的方向，眉头渐渐蹙起。
忘尘见他突然停下吃饭，还走到门口发呆，心里纳闷，哥哥为什么不吃饭，然后也放下筷子跟过去，轻轻扯了扯李莲花的袖子。
李莲花回过神，低头看见忘尘困惑的眼神，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声音压得平和：“没什么，走，我们回去继续吃饭。”
用过晚饭，忘尘不用李莲花吩咐，就主动收拾起碗筷，端着盘子去厨房清洗。
狐狸精也跟在他身后，时不时用尾巴扫扫他的手背。
李莲花没去帮忙，靠在车厢外的躺椅上，指尖轻轻敲着扶手，脑子里反复回响着刚才的童谣。
“荷田田，水淹喉，药罐倒在窗根头……”他低声念着这一句，眼神沉了沉。
“荷田”该是指水边，“水淹喉”是溺亡，“药罐”又牵扯到病痛——这哪是什么童谣。
直觉告诉他，这栖云镇看着平静，底下藏着的事恐怕不简单。
他抬眼望向镇深处，夜色渐渐浓了，家家户户的灯陆续亮起，却没多少人声，连狗吠都少得可怜。
李莲花勾了勾唇角，眼底闪过一丝探究：看来，接下来在这栖云镇，怕是会很热闹了。
果然，夜里将近子时，凄厉的喊叫响起，李莲花立刻醒来，起来的太猛咳了几声。
平复之后穿好衣服准备出去，想到什么上了二楼，看到忘尘居然也醒了。
此刻忘尘正从二楼看着热闹的地方，听到动静扭头，然后跑过来拉住李莲花的手。
李莲花笑了笑道:“没事的，我们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然后牵着忘尘的手下楼慢悠悠的往过走，跟着人流来到一处民宅，这里是热闹的街区后面。
能在这里有房子的，家里条件都差不多，此刻周围围了一圈人。
李莲花看了看挑眉然后拍了拍最后面的人道:“劳烦，我一名游医，或许有我可以帮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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