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二十年,春寒料峭,金陵城浸润在绵绵的夜雨郑秦淮河上的画舫笙歌,被层层雨幕旅朦胧,如同隔世之音。乌衣巷深处,一家名为“墨羽阁”的铺面早早熄了临街的灯火,只余二楼一扇窗棂透出昏黄的光,孤寂得像江雾中的灯塔。顾言卿独坐灯下,指尖拂过《洗冤集录》一卷残页。油灯如豆,在他清俊而略显苍白的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书页上,关于南洋箭毒“见血封喉”的记载,墨色森然。他眉头微蹙,三年前京城那桩让他辞官远走的悬案,与十年前父亲顾慎之坠塔身亡的旧事,如同这窗外的雨丝,无声无息地缠绕上来,勒得他心头沉闷。父亲官至工部营缮清吏司主事,督造皇陵时意外坠亡,卷宗以“失足”定谳。可顾言卿始终记得,父亲遗物中那枚来历不明的象牙鬼工球,以及尸格上那一抹难以解释的青黑色痕迹。“东家,雨夜寒重,用碗热粥吧。”老仆福伯端着木盘走进书房,将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粥和一碟酱菜轻轻放在案几一角。顾言卿回过神,勉强一笑:“有劳福伯。”目光却不由再次投向窗外漆黑的雨夜。这墨羽阁表面经营古籍字画,实则是他避开旋微暗自查访的栖身之所。三年了,线索似乎早已随岁月湮灭。突然,一阵急促又带着几分慌乱的敲门声打破了巷弄的宁静,力道之大,几乎要将门板捶破。福伯惊疑地看向顾言卿,顾言卿微微颔首。老仆刚抽开门闩,一个身影便带着湿冷的潮气和泥浆味踉跄撞入。来人头戴乌纱,身着鸂鶒补子青袍,已被雨水淋得透湿,官靴上沾满泥泞,正是应府管刑名的六品推官赵铭之。“言卿!不好了!出大事了!”赵铭之脸色惨白,也顾不得官仪,一把抓住顾言卿的手臂,手指因用力而关节发白,“城东永丰仓的大使王元亮,死了!”顾言卿扶住几乎站立不稳的赵铭之,将他按在旁边的官帽椅上,语气平静无波:“赵兄稍安。命案自有府衙处置,何故惊慌至此?”“不是寻常命案!”赵铭之声音发颤,带着恐惧,“是密室!他死在反锁的签押房里,门窗紧闭,是中毒!可……可房里找不到毒药来源!更邪门的是,现场留下了这个!”着,赵铭之像是碰到什么不洁之物般,颤抖着从袖中掏出一方上好的杭绸帕子,心翼翼展开。帕子中央,赫然躺着一枚龙眼大、雕刻得玲珑剔透的象牙鬼工球!球体层层镂空,竟有七层之多,每一层皆可灵活转动,雕饰着繁复的云纹。借着昏黄的灯光,可见最核心的那层内壁上,用极细的朱砂,点出了一个状如飞鸟的诡异符号!顾言卿的呼吸骤然一停!这鬼工球的材质、工艺、大,甚至那股子阴森诡谲的气息,都与他父亲遗物中珍藏的那一枚几乎一模一样!父亲的那枚,据是十年前一桩旧案的关联之物。十年后,同样的东西,竟然出现在另一桩离奇命案的现场?冰冷的寒意顺着顾言卿的脊椎爬升。他感觉不是赵铭之找到了他,而是十年前那场笼罩着父亲死亡的迷雾,穿越了时空,再次将他牢牢锁定。“王元亮掌管仓场多年,为人虽谨慎,但也算不得什么显要人物。谁会用如此诡异的手段杀他?又为何留下此物?”赵铭之的声音带着哭腔,“言卿,此案若不能速破,上峰怪罪下来,我这前程……恐怕就到头了!我知你已不在其位,但看在你我同年之谊,看在此物蹊跷的份上,万望出手相助!”顾言卿沉默着,伸手接过那枚鬼工球。象牙触手温凉,但核心那点朱砂,却像一团燃烧的鬼火,灼烧着他的指尖,也点燃了他压抑十年的执念。平静的隐居生活被彻底打破了。这不是巧合,这是挑衅,是召唤,或者,是一个精心布置、指向他的局。“现场保护好了吗?”顾言卿再开口时,声音已恢复了惯有的冷静,但眼底深处却翻涌着暗流。“保护好了!我第一时间就让人封了现场,任何人不得进出!”赵铭之连忙道。“好。”顾言卿站起身,将鬼工球紧紧攥在手心,那坚硬的质感提醒着他,追寻已久的答案或许就在眼前。“备轿……不,备马!我们立刻去永丰仓。”雨,下得更急了。夜色如墨,仿佛要将整个金陵城吞噬。顾言卿知道,踏出墨羽阁的这一步,他便再也无法回头,必将卷入一场深不可测的腥风血雨之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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