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竹韵阁的窗棂，在地上织出细碎的光斑。虎娃正蹲在院里晾晒竹笺，这些竹笺是用去年的老竹削成的薄片，打磨得光滑透亮，边缘还留着淡淡的竹青。
“这些竹笺能写字吗？”扎羊角辫的姑娘凑过来，指尖轻轻划过竹片，凉丝丝的触感很舒服。
“当然能，”虎娃拿起一支细竹笔，蘸零松烟墨，在竹笺上写下“竹韵”二字，墨迹落在竹纹上，竟像生了根似的，“等墨干了，就能串成册子，比纸还耐用。”
林澈扛着捆新竹从外面回来，竹梢上还挂着晨露。“邮局的王大叔，愿意帮咱们把竹笺寄出去，”他把竹捆靠在墙角，拿起片竹笺看了看，“只是路途远的地方，得用蜡封边，免得受潮。”
阿竹端着浆糊走出来，手里还拿着叠彩纸：“我剪些竹叶贴在竹笺上吧，这样寄出去，别人一看就知道是咱们这儿的。”
孩子们陆陆续续来了，有的拿着竹笔在竹笺上写字，有的用彩纸剪竹影，还有的学着虎娃的样子，在竹笺边缘刻竹节纹。戴虎头帽的男孩憋了半，写下“我想让山那边的娃知道，竹韵阁的书会飞”，写完又觉得不好，用袖子擦了擦，墨痕在竹笺上晕开，像片的乌云。
“这样才好呢，”虎娃笑着帮他补了几笔，把“乌云”改成了朵云，“就‘书会飞，带着云一起飞’。”
中午时分，竹笺堆成了山。林澈找来细麻绳，把写好的竹笺串成卷，每卷都系上片晒干的竹叶。阿竹则用蜡仔细封住竹笺的边缘，指尖沾了蜡油也不在意。
货郎的铃铛声从巷口传来，王大叔推着独轮车进来，看到竹笺卷眼睛一亮：“这物件新奇！比纸信结实，我给你们走加急，保证半月内送到山外的学堂去。”
孩子们跟着货郎的车跑了老远，直到看不见影子才回来。虎娃站在竹韵阁门口，望着车辙消失的方向，忽然觉得那些竹笺像群竹鸟，正扑棱着翅膀，载着字往远方飞。
“等收到回信，咱们也编个竹信箱吧，”林澈走过来，手里拿着片没写完的竹笺，上面画着个歪歪扭扭的信箱，“让远方的娃也知道，竹韵阁里有群等着回信的竹友。”
风拂过竹架，晾着的竹笺轻轻晃动，发出细碎的声响，像在应和。
孩子们刚跑回来，就见阿竹举着片竹笺朝院里喊：“快看！山那边的回信！王大叔刚送来的！”
竹笺用红绳系着，上面还别着朵风干的野菊。虎娃抢过竹笺展开，字迹歪歪扭扭的，却透着股雀跃——“竹笺上的字会发芽吗？我们把竹笺埋在土里了，等长出竹苗，就给你们寄新叶！”
戴虎头帽的男孩踮脚抢过竹笺，指着“竹苗”三个字跳起来：“真的会发芽吗？咱们也埋一片试试！”
林澈找了把铲子，在院角挖了个浅坑。虎娃挑了片写满诗的竹笺，心翼翼埋进去，还浇零淘米水：“不定真能长出会写诗的竹子呢。”
阿竹把剩下的回信串在竹架上，风一吹，竹笺相撞发出叮咚声，像在念信里的话。有个扎双辫的姑娘忽然：“咱们画些竹韵阁的画吧，让山那边的娃看看，咱们的院子里有好多竹子！”
于是孩子们搬来颜料，在新竹笺上涂涂画画。虎娃画了爬满竹架的牵牛花，林澈画了院角的石磨，连最害羞的丫头都画了只蹲在竹枝上的麻雀。阿竹则在每张画旁题了行字：“竹韵阁的风，正往你那儿跑呢。”
傍晚时，货郎的铃铛声又响了。这次王大叔不仅推来了新竹料，还带来个消息：“山外学堂的先生，要带学生来咱们这儿参观呢，就下月初！”
孩子们顿时炸开了锅，围着虎娃问东问西。“咱们要准备些竹制的礼物吗？”“要不要在门口挂个竹编的灯笼？”“我要教他们编竹蚱蜢！”
虎娃看着满院兴奋的脸，忽然对林澈笑：“你看，竹笺真的长出翅膀了。”
林澈望着竹架上飘动的回信，指尖划过片新削的竹笺，轻声道：“不止呢，还长出腿了，正往咱们这儿跑呢。”
月光爬上竹梢时，院角的竹笺埋下处，不知谁悄悄插了根竹制的旗子，上面写着：“等你长大。”风过时，旗子轻轻晃，像在对土里的竹笺悄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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