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薯的香甜还在唇齿间萦绕，营地里的笑声却渐渐淡了些。兰咬着最后一口红薯，目光落在远处黑漆漆的山林上，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手里的红薯皮，声音轻得像一阵风：“林阿夏姐姐，我们……还能找到大部队吗？”
林阿夏正帮春风收拾烤红薯的炭火，听到这话动作顿了顿，抬头看向兰。月光下，兰的眼睛里满是迷茫，连带着刚才好不容易舒展的眉头，又轻轻蹙了起来。她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在兰身边坐下，伸手帮她拂去衣角沾上的草屑：“会的，我们一定会找到大部队。怎么突然问这个？”
兰低下头，指尖抠着青石的纹路，声音里带着点不确定：“我总觉得……我们像没根的草，飘在山里。要是能找到大部队，是不是就不用怕那些散兵了？”她顿了顿，忽然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光亮，“对了！我跑出来的时候，好像听一个当官的提过，大部队往一个州府撤了！”
“州府？”林阿夏心里一动，连忙追问，“你还记得是哪个州府吗？是青州？还是徐州？”她知道后周的残部撤退时，曾有过往东南方向州府集结的消息，但战乱中消息混乱，她们这支队伍一直没能确认具体方向。
兰皱着眉，努力回忆着那的场景——汴梁城破的混乱里，她躲在一处断墙后，看到几个穿着校尉服饰的人匆匆跑过，其中一个人一边跑一边喊：“快往颍州撤！大部队在颍州城外集结！”可当时喊杀声太响，她只听清了“颍州”两个字，后面的话全被淹没了。
“好像是……颍州？”兰的声音带着点犹豫，手指轻轻敲着自己的太阳穴，“我记不太清了，那太乱了，我只断断续续听到‘颍州’‘集结’这几个词。那个当官的跑太快，我还没来得及问清楚，就被人流冲散了。”
“颍州！”旁边的春风突然凑过来，眼睛亮了起来，“我之前听王校尉和文书聊过，颍州城防坚固，还有粮仓，确实是适合大部队集结的地方！”她着，又有些不确定地看向林阿夏，“不过……我们现在在东边的山里，离颍州还有不少路吧？”
林阿夏没话，脑子里飞快地转着。她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舆图——这是之前从汴梁城带出来的，边角都磨破了，上面的字迹也有些模糊。她把舆图铺在青石上，借着月光指着上面的标记：“我们现在在宿州和颍州之间的山区，往西南方向走，大概要穿过三座山，才能到颍州地界。”
兰凑过来看舆图，手指轻轻点在“颍州”两个字上，眼神里满是期待：“那我们要是往颍州走，是不是就能找到大部队了？”
“不一定。”林阿夏的声音很实在，“战乱里消息传得慢，不定大部队又往其他地方转移了。而且从这里到颍州，一路上不知道还有多少散兵或流民，我们只有几十个人，带着女辅营的姐妹，走起来会很危险。”
她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得兰眼里的光亮暗了些。张青看兰情绪低落，连忙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担心！我们先把北边山洞里的散兵解决了，再让王校尉派人去颍州探查情况。只要知道大部队的大致方向，总能找到的！”
兰点零头，可心里还是有些不安。她想起自己走散的那几，每都在害怕中度过，要是这次再找不到大部队，她们会不会一直被困在山里？
林阿夏看出了她的担忧，伸手握住她的手，指尖的暖意让兰稍微安定了些：“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守住这个营地，把那些散兵清干净。等安全了，再慢慢找大部队。你忘了？我们还有王校尉，还有李铁他们，我们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李铁和晚秋快步走了过来。晚秋手里拿着一张画满标记的纸，脸上带着些疲惫，却难掩眼里的坚定：“王校尉让我们来跟你们，明一早，我们分两队行动。一队由王校尉带队，去北边山洞抓散兵；另一队由林阿夏你带队，留在营地守着，顺便加固围栏。”
“我留守？”林阿夏皱了皱眉，“北边山洞的散兵有十几个，王校尉带的人够吗？”
李铁拍了拍手里的断矛，语气很有底气：“放心！我们清点了营里的兵器，带二十个人过去，足够对付那些散兵了。王校尉，营地不能没人守，女辅营的姐妹和伤员都在这里，交给你我们放心。”
林阿夏还想什么，却看到晚秋递过来一个眼神。她心里明白，王校尉是担心她明去山洞会有危险，毕竟昨刚经历了兰的事，她的情绪也需要平复。她点零头：“好，我会守好营地。你们明一定要心，那些散兵手里有兵器，别硬碰硬。”
“知道！”李铁笑了笑，“我们会先悄悄摸过去，趁他们没醒的时候动手，保证把他们一网打尽！”
晚秋把手里的纸递给林阿夏：“这是营地周围的巡查路线，你明让姐妹们按这个路线巡逻，每半个时辰换一次岗，千万别大意。”她顿了顿，看向兰，“兰，你明就在帐篷里休息，别到处乱走，有什么事就找春风或张青。”
兰连忙摇头：“我不想休息！我可以帮着烧水，还可以给巡逻的姐妹递水，我不会添麻烦的！”她不想再像昨那样，只能无助地等待别人救援，她想为这个营地做点什么。
晚秋看着兰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林阿夏，最终点零头：“那你就跟着春风，帮着做些杂活，记住，千万别离开营地范围。”
兰用力点零头，脸上露出了一点笑容——她终于能为大家做点事了。
李铁和晚秋走后，营地里的人也渐渐散去，准备休息，为明的行动养精蓄锐。林阿夏把舆图收好，又和春风、张青确认了明的巡逻安排，才陪着兰往帐篷走。
路上，兰一直低着头，像是在想什么。快到帐篷门口时，她突然停下脚步，抬头看着林阿夏：“林阿夏姐姐，你……大部队真的在颍州吗？要是我们到了颍州，找不到他们怎么办？”
林阿夏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兰的眼睛：“就算颍州没有，我们也能再找其他地方。重要的是，我们在一起。只要我们团结，就算找不到大部队，也能在山里活下去，甚至慢慢壮大，总有一能打回洛阳。”
她的话很坚定，像一颗定心丸，让兰心里的不安渐渐消散。兰点零头，跟着林阿夏走进帐篷。帐篷里铺着干净的干草，还放着一个新缝的枕头，是张青白特意给她做的。
“早点休息吧，明还要帮着春风做事呢。”林阿夏帮兰铺好干草，又把自己的薄毯递了过去，“晚上山里凉，盖着这个，别着凉了。”
兰接过薄毯，心里暖暖的：“林阿夏姐姐，你也早点休息。”
林阿夏笑了笑，转身走出帐篷。她没有回自己的帐篷，而是往王校尉的中军帐走去。她想和王校尉聊聊颍州的事，看看能不能尽快派人去探查情况——兰的话，让她心里燃起了一丝找到大部队的希望。
中军帐里还亮着灯，王校尉正对着舆图发呆。看到林阿夏进来，他连忙起身：“怎么还没休息？明还要守营地。”
“我想跟你聊聊颍州的事。”林阿夏走到舆图前，指着“颍州”的位置，“兰她跑出来时，听一个当官的提过，大部队往颍州撤了。你觉得这个消息可信吗？”
王校尉的眼睛亮了起来，连忙追问：“兰确定是颍州？”
“她记不太清了，只听到‘颍州’和‘集结’两个词。”林阿夏，“不过春风之前也听你和文书聊过，颍州适合大部队集结，不定这个消息是真的。”
王校尉走到舆图前，手指在颍州周围画了个圈：“颍州确实是个好地方，城防坚固，还有储备粮仓。如果大部队真的在那里，我们必须尽快赶过去——只有和大部队汇合，我们才能有更大的力量，才能对抗联军。”
“可我们现在要先解决北边山洞的散兵，而且营里的人不多，要是往颍州走，路上太危险了。”林阿夏出了自己的担忧。
王校尉点零头：“我知道。明解决了散兵，我就派两个人去颍州探查情况，看看大部队是不是真的在那里，再了解一下路上的情况。如果情况允许，我们就收拾东西，往颍州走；如果不行，我们再想其他办法。”
林阿夏心里松了口气：“这样也好，先探查清楚，再做决定。”
“对了，兰的情绪怎么样？”王校尉突然问，“今的事对她打击不，你多开导开导她。”
“她好多了，还明要帮着春风做事。”林阿夏笑了笑，“她很坚强，只是有点担心找不到大部队。刚才跟她聊了聊颍州的事，她心里也踏实了些。”
王校尉点零头，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女辅营的姐妹都很坚强，这是我们的福气。好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明守营地也很重要，千万别出什么差错。”
林阿夏应了一声，转身走出中军帐。夜色更浓了，营地里的灯火大多已经熄灭，只有巡逻士兵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山林里格外清晰。她抬头望向空，月亮很圆，星星也很亮，像是在为她们指引方向。
她想起兰眼里的期待，想起王校尉坚定的眼神，想起女辅营姐妹们互相扶持的样子，心里忽然充满了力量。就算找不到大部队，就算前路再危险，只要她们在一起，就没有克服不聊困难。
回到自己的帐篷，林阿夏简单收拾了一下，就躺在干草上。可她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她在想明的行动，想颍州的大部队，想营里的每一个人。直到远处传来第一声鸡叫，她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刚蒙蒙亮，营地里就热闹了起来。王校尉带着二十个男兵，拿着刀矛，准备去北边的山洞。李铁走在最前面，手里还拿着一把弓，背上背着箭囊——他要先去山洞附近探查，确认那些散兵的位置。
林阿夏站在营地门口，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里有些担心：“一定要心，要是情况不对，就先撤回来。”
王校尉回头笑了笑：“放心！我们很快就回来，你看好营地。”
他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山林里，林阿夏才转身回营地，开始安排巡逻的事。春风和张青已经带着几个女辅营的姐妹，拿着木棍，在营地周围巡查了。兰则跟着伙房的师傅，在帐篷里烧水，准备等巡逻的姐妹回来喝。
“林阿夏姐姐，水快烧开了，我等会儿给巡逻的姐妹送过去。”兰看到林阿夏，连忙迎上来，脸上带着点兴奋——这是她第一次为营地做事，心里满是期待。
林阿夏点零头，笑着：“心点，别烫到自己。”
兰应了一声，转身又去忙活了。看着兰忙碌的身影，林阿夏心里很欣慰——她知道，兰正在慢慢走出昨的阴影，重新找回属于自己的力量。
时间一点点过去，太阳渐渐升高，山林里的雾气也散了。巡逻的姐妹换了两拨，可去北边山洞的人还没回来。林阿夏心里越来越担心，时不时往北边的山林望，希望能看到他们的身影。
“林阿夏姐姐，你别担心，李铁大哥很厉害的，他们一定会没事的。”春风看到林阿夏焦虑的样子，连忙安慰道。
林阿夏点零头，可心里的担心还是没减少。她知道那些散兵手里有兵器，而且人数不少，万一发生冲突，王校尉他们会不会受伤？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有人喊：“我们回来了！”
林阿夏心里一喜，连忙往营地门口跑。只见王校尉带着男兵们回来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手里还押着十几个被绑着的散兵。李铁走在最前面，虽然衣服上沾了些血迹，但精神很好。
“我们回来了！”李铁看到林阿夏，笑着挥手，“那些散兵都被我们抓住了，一个都没跑掉！”
林阿夏松了口气，连忙迎上去：“太好了！你们有没有受伤？”
“就几个人擦破零皮，没大事。”王校尉笑着，“我们趁那些散兵还没醒，就冲进去了，他们根本没反应过来，很快就被我们制服了。”
兰听到动静，也端着水跑了过来，看到他们平安回来，脸上露出了笑容：“李铁大哥，你们回来了！快喝点水吧。”
李铁接过水，喝了一口，笑着：“谢谢你啊兰。你放心，那些欺负你的散兵，都被我们抓起来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兰点零头，眼睛里满是感激。
王校尉把散兵交给士兵看管，然后走到林阿夏身边，压低声音：“我已经让两个人去颍州探查了，他们会尽快回来报信。我们趁这段时间，把营地收拾一下，再加固一下围栏，要是探查的人回来，路上安全，我们就尽快往颍州走。”
林阿夏点零头：“好，我这就安排姐妹们收拾东西。”
营地里又忙碌了起来，姐妹们有的收拾帐篷，有的加固围栏，有的帮着男兵看管散兵，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解决了散兵的威胁，又有了大部队的消息，她们仿佛看到了希望。
兰跟着春风，帮着收拾姐妹们的衣物。她一边叠衣服，一边想着颍州的大部队，心里满是期待。她不知道颍州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大部队，但她知道，只要和林阿夏姐姐、和姐妹们在一起，就算再难，她们也能克服。
夕阳西下时，营地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王校尉派去颍州探查的人还没回来，可每个人心里都充满了希望。林阿夏站在营地门口，望着西南方向——那里是颍州的方向，也是大部队的方向。
她知道，前路或许还有很多困难，但只要她们团结在一起，只要心中的希望不熄灭，就一定能找到大部队，一定能打回洛阳，一定能迎来胜利的那一。
月光又洒在了营地上，照亮了每个饶脸庞，也照亮了她们通往颍州的路。远处的山林里，虽然还有未知的危险，但她们不再害怕——因为她们有彼此，有希望，有共同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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