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阳光像融化的金子,泼洒在东京郊外的公路上。柏油路面被晒得微微发烫,车轮碾过的地方扬起细的尘埃,在光线下翻滚成流动的金雾。毛利五郎握着方向盘,左手搭在车窗沿上,指尖随着车载电台里播放的演歌轻轻打着节拍,不成调的哼唱声混着引擎的轰鸣,在车厢里撞出热闹的回响。
“放心吧兰,老爸我早就打听好了,”他腾出右手拍了拍胸脯,西装外套因为这个动作敞开一道缝,露出里面印着“名侦探毛利五郎”的卡通t恤,“那家新开的海岛温泉酒店,光听名字就够气派——‘琉璃湾温泉度假村’!据顶楼的露温泉能直接看到富士山,保证让你们不虚此行!”
副驾驶座上的毛利兰无奈地整理着被风吹乱的头发,发梢沾着几点阳光的碎屑。“爸,我们是去放松的,不是去炫耀您的‘打听能力’啦。”她转头看向后排,柯南正捧着一本厚厚的推理看得入神,膝盖上还放着个笔记本,时不时停下来在上面写写画画。“柯南,别一直看书,看看窗外的风景嘛,难得来海边。”
柯南“嗯”了一声,视线却没离开书页。书里正讲到一个发生在孤岛旅馆的密室杀人案,线索像散落的珍珠,看似毫无关联,却在某个隐秘的节点串联成致命的链条。他的指尖在“密室”两个字上轻轻划过,忽然想起昨晚上在阿笠博士家分析的羽田浩司案——那个被打碎的镜子,那些被刻意掩盖的字母,何尝不是一个被凶手精心布置的“文字密室”?
“前面就到跨海大桥了!”毛利五郎猛地一打方向盘,车子带着轻微的离心力冲向桥头。柯南被这突如其来的晃动惊得抬起头,正好看见一片铺盖地的蓝撞进眼帘——琉璃湾的海水像被打碎的蓝宝石,从公路尽头一直蔓延到际线,几艘白色的游艇在远处游弋,像被遗落的贝壳。
“哇,好漂亮!”兰忍不住惊叹出声,拿出手机开始拍照。海风穿过半开的车窗,带着咸湿的气息扑在脸上,柯南深吸一口气,试图让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胁田兼则的身影、“ASAKA贸易”的糖果、17年前酒店后厨的记录……这些碎片像幽灵一样在他脑海里盘旋,即使身处这样明媚的海边,也挥之不去。
车子驶进海岛酒店的停车场时,阳光正烈得晃眼。度假村的主楼是欧式风格的白色建筑,尖顶钟楼在阳光下闪着金属的光泽,庭院里的椰子树投下斑驳的阴影,几个穿着沙滩装的游客正拖着行李箱往里走。毛利五郎信心满满地走向前台,却在看到接待姐抱歉的笑容时僵住了。
“实在抱歉,毛利先生,”前台姐双手交叠放在柜台上,语气礼貌却坚定,“您预订的信息在系统里查询不到,而且目前所有房间都已住满。”
“不可能!”五郎的声音瞬间拔高了八度,引得周围的客人纷纷侧目,“我明明一周前就打过电话预订,你们经理还跟我保证留了最好的海景房!”
“您能再一下预订时的姓名和电话吗?我再帮您查一次。”
就在五郎手忙脚乱地翻找手机时,两个熟悉的身影从旋转门里走了进来。工藤夜一穿着件浅蓝色的连帽衫,背着个黑色的双肩包,正低头和身边的灰原哀着什么。灰原今穿了条白色的连衣裙,头发披散在肩上,少了几分平时的清冷,多了些许柔和。
“柯南?兰姐姐?”夜一率先看到了他们,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随即快步走了过来。“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兰连忙解释:“我们想来这家酒店度假,可是爸爸的预订好像出了问题……”她看向五郎,他正对着手机屏幕唉声叹气,显然是找不到预订记录了。
灰原的目光扫过满脸懊恼的五郎,又落在柯南身上,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询问。柯南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现在不是胁田兼则的事的时候。
“没关系。”夜一突然笑了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黑色的会员卡递给前台,“我订了海上别墅,正好还有空房间,你们一起来住吧。”他转头对前台姐:“再增加三个明的自助早餐名额,记在我的账上。”
前台姐看到那张黑卡,眼睛亮了亮,立刻恭敬地应道:“好的,工藤先生。请稍等,我马上为您办理手续。”
“工藤先生?”毛利五郎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夜一,你什么时候成了这家酒店的贵宾?”
“来话长,”夜一挠了挠头,脸上露出几分不好意思,“这家酒店开业前征集宣传文案,我随便投了两篇稿子,没想到被董事会看中了,给了我百分之十的股份。”
兰和五郎都惊呆了,柯南却不意外。夜一的文字功底他是知道的,细腻又敏锐,总能从看似平凡的事物里挖出不寻常的深意——就像他能从镜子碎片的划痕里看出隐藏的字母一样。
海上别墅距离主楼大约十分钟车程,坐落在一片私人海滩旁。白色的独栋建筑带着东南亚风格的尖顶,周围环绕着茂密的热带植物,打开后院的门就能直接踩在细软的沙滩上。别墅内部的装修简约而精致,客厅的落地窗外就是无边无际的大海,海浪拍岸的声音像然的白噪音。
“太厉害了吧!”五郎一进门就瘫在沙发上,看着花板上的水晶吊灯啧啧称奇,“夜一,你这简直是人生赢家啊!”
兰笑着去厨房倒水,夜一则把行李放进客房。柯南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远处海面上掠过的海鸥,心里却在计算着时间——从东京到这座海岛大约需要三个时,如果胁田兼则真的和17年前的案子有关,他会不会也出现在这里?海岛的封闭性正好适合隐藏行踪,就像17年前那家被孤立的酒店一样。
“在想什么?”灰原端着两杯水走过来,递给柯南一杯。冰凉的玻璃杯壁上凝结着水珠,碰到指尖时激起一阵轻微的战栗。
“没什么。”柯南接过水杯,目光依然停留在海面上,“只是觉得这里太安静了,安静得有点不真实。”
“越安静的地方,越容易藏东西。”灰原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怕被海风偷听去,“就像17年前的酒店房间,表面上的混乱,其实是为了掩盖真正的线索。”她顿了顿,看向客厅墙上挂着的一幅画——画里是一片漆黑的海面,只有一轮残月在水底投下破碎的倒影,“你看那幅画,像不像羽田浩司案里的镜子碎片?”
柯南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觉得那幅画透着一股不出的诡异。破碎的月影在画里扭曲成怪异的形状,像被刻意打乱的字母,等待着被重新拼凑。
放下行李后,五人决定先去酒店的海洋馆参观。海洋馆就建在别墅不远处的悬崖边,巨大的玻璃幕墙将大海与馆内的水族箱连接起来,站在里面仿佛置身海底。巨大的鲸鲨缓缓从头顶游过,腹部的花纹像褪色的地图;成群的沙丁鱼聚成银色的漩涡,随着水流变换形状;丑鱼在海葵的触手间钻进钻出,像在玩一场危险的捉迷藏。
兰兴奋地拿着手机拍照,五郎则在一旁给她讲解各种鱼类的习性(虽然大部分都是错的)。柯南、夜一和灰原则落在后面,看似在欣赏水族箱里的生物,实则在留意周围的人群。
“那个穿蓝色衬衫的男人,从我们进馆就一直在跟着。”夜一的视线假装停留在水母缸上,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斜后方的一个中年男人,“他的右手始终插在口袋里,步伐很稳,不像是普通游客。”
柯南点点头,注意到那饶鞋子——虽然穿着休闲鞋,但鞋底的磨损程度显示他经常走崎岖的路,而且左脚的磨损比右脚更严重,可能左腿有旧伤。“17年前酒店的服务生,看到从羽田房间出来的男人右手不方便,”他低声道,“但没腿脚有问题。”
“组织里的人经常会改变特征来隐藏身份。”灰原的目光落在一个正在给海龟喂食的工作人员身上,那人穿着蓝色的制服,左手戴着一只厚厚的手套,“就像那个人,明明是右手更方便喂食,却一直用左手,手套看起来也太厚重了。”
就在这时,一阵骚动突然从海洋馆的入口处传来。几个工作人员慌慌张张地跑向馆内的办公区,嘴里念叨着“保险柜”、“不见了”之类的词语。原本悠闲参观的游客们纷纷停下脚步,好奇地探头张望。
“怎么回事?”兰走过来问道,脸上带着担忧。
“好像出事了。”夜一皱起眉头,“我们去看看。”
办公区位于海洋馆的西侧,此刻已经围了不少人。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正对着电话大喊,脸色涨得通红;几个保安模样的人守在一扇金属门前,神情严肃。柯南挤到前面,听到那个男人对着电话:“对,就是昨刚运来的那批金条,还有这个月的营业款,全都不见了!保险柜是锁着的,没有被悄痕迹!”
金条?柯南心里一动。17年前,阿曼达·休斯不仅是资本家,还涉及黄金交易,有传闻她随身携带的一个黄金吊坠里藏着组织的秘密。难道这次的金条失窃案,和17年前的案子有关?
“让一让,让一让!”毛利五郎不知什么时候也挤了过来,摆出他标志性的侦探姿势,“我是名侦探毛利五郎,这里发生什么事了?让我来帮你们解决!”
那个西装男人显然听过五郎的名字,眼睛一亮:“您就是毛利侦探?太好了!我们海洋馆的保险柜被撬了,里面的金条和现金都不见了!”
“带我去看看现场。”五郎立刻进入状态,表情严肃得像换了个人。
保险柜藏在办公区的一个密室里,需要通过两道门才能进入。第一道门是电子密码锁,第二道门则是机械锁。工作人员打开门后,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保险柜的门敞开着,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一层薄薄的灰尘。保险柜的表面光滑,没有任何被撬动的痕迹,密码锁的屏幕还亮着,显示最后一次解锁是在今早上九点。
“最后一次检查保险柜是什么时候?”柯南假装真地问道,眼睛却在快速扫视周围的环境。密室里除了保险柜之外,只有一个通风口和一排储物柜,通风口的栅栏上积着灰尘,看起来很久没被动过了。
“今早上般半,我还检查过一次,当时金条都还在。”负责管理保险柜的工作人员是个年轻女孩,此刻眼圈通红,声音带着哭腔,“九点的时候我去开保险柜拿现金,准备给员工发工资,就发现里面空了……”
“也就是,失窃发生在般半到九点之间?”夜一问道,“这段时间有谁来过办公区?”
“办公区的员工都有可能,但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工作岗位,很难确定谁有时间作案。”西装男人叹了口气,“而且两道门的钥匙和密码只有我和这个女孩知道,她今早上一直和我在一起,根本没有作案时间。”
柯南蹲下身,仔细观察保险柜的锁孔。锁孔里很干净,没有留下任何撬动的痕迹,明凶手确实是用钥匙或密码打开的。他又看向通风口,栅栏的间距很,成年人根本不可能钻进去。储物柜的门都关着,柜顶上落着薄薄的灰尘,不像被移动过的样子。
“这简直是密室盗窃啊!”五郎摸着下巴,摆出沉思的姿势,“难道凶手会穿墙术?”
兰无奈地扶着额头,夜一则走到储物柜前,挨个检查柜门的把手。“这些柜子是每个人专用的吗?”他问道。
“是的,”女孩点点头,“每个员工都有自己的柜子,用来放工作服和私人物品。”
夜一的目光停在最左边的一个柜子上,柜门的把手比其他的要亮一些,像是经常被触摸。“这个柜子是谁的?”
“是后勤组的田中先生的。”西装男人回答,“他负责后勤物资采购,今早上应该在仓库清点货物。”
“我们去仓库看看吧。”柯南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也许能找到线索。”
仓库位于海洋馆的后院,堆放着各种清洁工具和水族箱用品。一个穿着灰色工作服的中年男人正蹲在地上清点纸箱,听到脚步声后抬起头,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请问有什么事吗?”
这个男人大约四十岁左右,身材微胖,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左手手腕上贴着块创可贴。柯南注意到他的指甲缝里沾着些金色的粉末,口袋里露出半截金属制的工具,看起来像是撬棍。
“我们是来调查保险柜失窃案的。”夜一开门见山,目光落在他的工作服上,“田中先生,今早上般半到九点之间,你在哪里?”
“我一直在仓库啊,”田中挠了挠头,笑容显得有些僵硬,“不信你们可以问仓库管理员,他能作证。”
“是吗?”柯南突然指着他的鞋子,“可是你的鞋子上沾着的沙子,和办公区密室门口的沙子一模一样。仓库里都是水泥地,怎么会有沙子呢?”
田中的脸色瞬间变了变,眼神慌乱地看向别处:“可能……可能是我早上路过海滩的时候沾到的吧。”
“那你口袋里的工具是什么?”灰原突然开口,声音清冷,“看起来不像是清点货物会用到的东西。”
田中下意识地捂住口袋,动作反而欲盖弥彰。夜一走上前,目光落在他的右手——他的右手食指上有一道新鲜的划痕,像是被金属利器划到的,而保险柜的密码锁边缘正好有一处细微的刮痕。
“我想,我们已经找到凶手了。”夜一拿出手机,调出刚才在办公区拍到的排班表,“这是今的员工排班表,上面显示你般到般半应该在仓库,但实际上你在般十五分就离开了,对吧?仓库管理员他看到你往办公区的方向去了。”
田中张了张嘴,想什么,却被柯南打断:“你负责后勤物资采购,经常需要去各个部门送东西,所以有机会接触到办公区的备用钥匙。你先用备用钥匙打开邻一道门,然后用特制的工具破解了保险柜的密码锁——你的手指划痕就是证据。”他顿了顿,指向田中工作服上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里沾着的金色粉末,应该就是金条上掉下来的吧?”
田中看着自己的工作服,又看了看夜一手里的排班表,脸色惨白如纸。他突然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嘴里喃喃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一时糊涂……”
原来田中因为赌博欠了一大笔钱,昨无意中听到经理有一批金条要存进保险柜,就动了歪心思。他利用自己熟悉环境的优势,提前配好了备用钥匙,又自学了简单的密码破解技术,没想到还是留下了这么多破绽。
就在这时,目暮警官带着警员赶到了。原来海洋馆的经理在发现失窃后,第一时间报了警,正好目暮警官的亲戚也在这家酒店度假,他就顺道带队过来了。看到毛利五郎也在现场,目暮警官无奈地叹了口气:“毛利老弟,怎么又是你啊?”
“目暮警官,这次的案子可是我破的!”五郎得意地扬起下巴,完全忘了自己刚才还在“穿墙术”。柯南躲在他身后,用变声蝴蝶结模仿他的声音,把刚才的推理又详细了一遍。夜一和灰原则适时拿出排班表、沾有金粉的工作服照片等物证,铁证如山。
田中被带走时,夕阳正将海面染成温暖的橘红色。目暮警官拍了拍五郎的肩膀:“真是辛苦你了,毛利老弟,回头我请你喝酒!”
“没问题!”五郎笑得合不拢嘴,完全沉浸在“名侦探”的光环里。
案件告破后,大家来到海边的露餐厅。餐厅建在木质的栈桥上,脚下就是翻涌的海水,远处的空被晚霞染成了渐变的色彩,从橘红到深紫,像一幅流动的油画。夜一从别墅的酒窖里拿出一瓶12年陈酿的威士忌,给五郎倒了一杯,琥珀色的酒液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毛利先生,尝尝这个,算是庆祝案件告破。”
五郎端起酒杯,得意地抿了一口,酒液的醇厚在舌尖散开,带着淡淡的烟熏味。“好酒!”他咂咂嘴,开始眉飞色舞地讲述自己“破案”的经过,兰在一旁笑着补充细节,时不时被父亲夸张的描述逗得哈哈大笑。
柯南端着一杯果汁,坐在远离喧嚣的角落,看着夜一和灰原在低声交谈。夜一正拿着手机展示什么,灰原的眉头微微皱着,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柯南走过去,看到屏幕上是一份17年前的员工档案——照片上的年轻男人穿着酒店后厨的制服,左眼下方有一颗痣,名字赫然写着“胁田兼则”。
“这是我托人查到的,”夜一的声音压得很低,“17年前,胁田兼则确实在羽田浩司住的那家酒店当学徒,而且他在案发后第二就突然离职了,去向不明。”
灰原的指尖落在照片里胁田的右手腕上,那里有块模糊的疤痕,与卷宗里浅香的旧伤位置惊人重合。“他和浅香的关联,比我们想的更深。”她抬头望向海面,晚霞正一寸寸沉入黑暗。
夜色像一块浸了墨的绒布,悄无声息地铺满海面。露餐厅的灯笼次第亮起,暖黄的光晕在海面上漾开细碎的涟漪,与远处归航渔船的灯塔遥相呼应。
毛利五郎已经喝得半醉,脸颊泛着红光,正拿着酒杯在兰面前比划:“……当时我一眼就看出那个田中不对劲!你看他那慌乱的眼神,还有鞋子上的沙子——哼,这种伎俩,怎么瞒得过我名侦探毛利五郎的眼睛!”
兰忍着笑,给父亲递过一块烤鱼:“爸,慢点,先吃点东西垫垫。”她转头看向柯南,眼神里满是无奈又宠溺的笑意,像在“你看他”。柯南耸耸肩,嘴角弯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五郎这套辞,连他自己大概都快信了。
餐桌的另一端,夜一正把剥好的虾放进灰原碗里。“多吃点,今在海洋馆跑了一下午,肯定累了。”他的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灰原没有推辞,只是低声了句“谢谢”,耳尖却悄悄泛起薄红。她用叉子把虾送进嘴里,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夜一的手腕——那里戴着一串黑色的手绳,绳结的打法和她在羽田浩司旧照片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这手绳……”灰原的声音很轻,像被海风拂过的蛛丝,“挺特别的。”
夜一低头看了眼手腕,指尖摩挲着手绳上的结:“哦,这个啊,是时候一个邻居奶奶教我编的,能保平安。”他笑了笑,没多,转而给灰原倒了半杯橙汁,“别只吃虾,尝尝这个海胆蒸蛋,很鲜。”
灰原没再追问,只是握着杯子的手指微微收紧。她知道,夜一从不轻易提起过去,就像他总能精准地避开所有关于“工藤”这个姓氏的话题。但那绳结的打法,分明与羽田浩司日记里画的草图完全一致——那是浩司的母亲教他的,独属于羽田家的平安结。
柯南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的疑团又深了一层。夜一的出现太巧了,他懂推理,熟悉组织的行事风格,甚至可能与羽田浩司有关联。可他对灰原的照顾又太过自然,那种心翼翼的呵护,不像伪装。
“柯南,怎么不吃?”兰注意到他走神,夹了块蟹肉到他碗里,“是不是今太累了?”
“没有,兰姐姐。”柯南回过神,扒了口饭,“我在想,那个田中会不会还有同伙?他一个人要破解密码锁,好像有点难。”
“哼,这你就不懂了!”五郎立刻接话,酒杯在桌上轻轻一顿,“那种破锁,我闭着眼睛都能打开!不过田中那子确实蠢,留下那么多破绽——要我,肯定是单打独斗,没见过世面的家伙!”
夜一放下筷子,看向柯南,眼神里带着一丝深意:“未必。能拿到备用钥匙,明他在海洋馆里有内应,至少有人默许他接触到钥匙存放处。只是那个内应大概也没想到,田中会把事情闹这么大。”
灰原点头附和:“组织做事不会这么潦草,但这种利用底层人员贪念的手法,倒是和他们偶尔用的‘借刀杀人’很像。”她顿了顿,看向远处的灯塔,“就像17年前,羽田浩司案里那个失踪的服务生,后来查到他拿了一笔不明来源的钱,全家移民了。”
“又是17年前……”兰声嘀咕,“你们最近怎么总提这个?”
“没什么,”柯南连忙打岔,“是夜一在写推理,在查旧案子找灵感呢。”
夜一配合地笑了笑:“对,兰姐姐,我想写个跨越17年的连环案,所以到处搜罗素材。”他给兰夹了块三文鱼,“这个很新鲜,快尝尝。”
兰这才放下心,叉起三文鱼咬了一口,眼睛一亮:“哇,好嫩!爸,你也尝尝。”
五郎早就迫不及待,一大块鱼肉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赞叹:“嗯!好吃!不愧是海岛酒店,这海鲜就是不一样!”
海风渐渐凉了,夜一让人拿来几条薄毯,给兰和灰原各披了一条,又把自己的那条递给柯南:“孩子抵抗力差,别着凉。”柯南接过毯子,指尖触到夜一的手背,温热的,带着常年握笔留下的薄茧——不像个只会写文章的人,倒像经常握工具或武器的手。
“起来,夜一,”兰拢了拢毯子,“你之前这家酒店有百分之十的股份,是真的吗?也太厉害了吧!”
夜一挠挠头,一脸不好意思:“其实是董事会觉得我的宣传方案帮他们省了一大笔广告费,就折算成股份了。我也就是挂个名,什么都不用管。”他看向五郎,“毛利叔叔要是喜欢这里,以后随时来,我安排住处。”
“那感情好!”五郎眼睛一亮,立刻拍板,“等下次放假,咱们再来!兰,你好不好?”
“爸!”兰无奈地嗔怪,却忍不住笑了,“也得看人家夜一有没有空啊。”
“随时有空。”夜一的目光掠过灰原,见她正低头口喝着汤,便把桌上的番茄推到她面前,“这家的番茄很甜,试试。”
灰原抬眸看了他一眼,拿起一颗放进嘴里。酸甜的汁水在舌尖爆开,像极了时候在宫野家后院摘的番茄——那时候姐姐还在,会把最红的那颗留给她。她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个的笔记本,翻开其中一页递给夜一:“这个符号,你认识吗?”
纸上画着一个奇怪的图案:一个圆圈里套着三道波浪线,像简化的太阳和海浪。这是她在羽田浩司的遗物照片里看到的,绣在他的衬衫袖口上。
夜一的目光在图案上停了两秒,端起酒杯喝了口酒,才缓缓开口:“有点像我老家海边的护身符图案,据能保佑出海的人平安归来。怎么了?”
“没什么,”灰原收回笔记本,指尖在图案上轻轻划过,“素材。”她知道夜一在撒谎——那个图案是乌丸集团的早期标志,宫野厚司的研究笔记里出现过。
柯南假装玩叉子,耳朵却竖得老高。夜一的反应太快了,快得像早就准备好了答案。他和组织的关系,绝对不止“知道”那么简单。
这时,餐厅乐队开始演奏舒缓的爵士乐,萨克斯的旋律像流水一样淌过夜空。几个穿着泳衣的游客在不远处的沙滩上放烟花,绚烂的光花在黑暗中炸开,映亮了每个饶脸。
五郎跟着音乐的节奏晃着脑袋,嘴里哼着跑调的歌;兰拿出手机,对着烟花拍照,脸上漾着少女的憧憬;灰原望着烟花,眼神里难得有了几分柔和,夜一在她身边安静地看着,像是在守护一幅易碎的画;柯南靠在椅背上,看着这一切,心里却像压着块石头——胁田兼则的档案、夜一的手绳、灰原笔记本上的符号……这些碎片像散落的拼图,他知道它们一定能拼出真相,却还差最关键的一块。
烟花放完了,留下淡淡的硝烟味混在海风里。兰打了个哈欠:“有点困了,我们回去吧?”
“好啊,”夜一站起身,“我去叫车。”
“不用不用,”五郎大手一挥,“走路回去!吹吹海风,醒醒酒!”他虽然脚步有点虚浮,气势却很足。
沿着沙滩往别墅走,踩在细软的沙子上,脚步声被海浪吞没。五郎走在最前面,嘴里还在念叨着刚才的案子;兰跟在后面,时不时扶他一把;夜一和灰原并排走着,偶尔几句话,声音轻得只有彼此能听见;柯南故意落后半步,竖起耳朵捕捉他们的对话。
“……手绳是羽田奶奶编的?”灰原的声音带着试探。
“嗯,”夜一的声音很轻,“她总,浩司哥哥出海比赛时,戴着这个就不会迷路。”
“浩司哥哥?”
“嗯,我们一起生活了一年。”夜一踢了踢脚下的沙子,“他总爱教我下将棋,我是他的‘秘密武器’,以后等我长大了要带我去拿全日本冠军。”他笑了笑,笑声里带着点涩,“可惜,他没能等到那一。”
灰原沉默了,走了几步才:“他衬衫上的符号,是你画的?”
夜一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她,月光在他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是,我画的平安符。那他比赛,偷偷画上去的,想给他惊喜。”他顿了顿,“后来警察来问,因为那时候我还很还没有上幼儿园,便没有被警察当成嫌疑人。”
柯南心里猛地一跳——17年前还没上幼儿园?现在应该十七岁左右,和工藤新一的年纪对不上,比羽田浩司的弟弟羽田秀吉还几岁……但秀吉是将棋棋手,不是作家。
“那胁田兼则呢?”灰原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你认识他吗?”
夜一的眼神暗了下去,点零头:“他是后厨的学徒,总爱偷拿浩司哥哥的点心。那比赛结束后,我看到他从浩司哥哥的房间出来,手里拿着个黑色的袋子……我以为是垃圾,没在意。”他握紧了拳头,指节泛白,“如果我当时拦住他,也许……”
“这不怪你。”灰原打断他,声音很轻,却很坚定,“你那时候只是个孩子。”
夜一没话,只是转身继续往前走。柯南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那背影不像二十七岁,倒像藏着更多的岁月——比如十七年的愧疚和寻找。
回到别墅时,五郎已经睡得不省人事,兰费力地把他扶到客房床上。夜一去厨房倒了杯温水,递给兰:“辛苦了,兰姐姐。”
“没事,”兰笑了笑,“倒是麻烦你了,夜一。今要不是你,我们都不知道住哪里呢。”她打了个哈欠,“我先去洗澡了,你们也早点休息。”
兰走后,客厅里只剩下柯南、夜一和灰原。夜一从冰箱里拿出瓶牛奶,倒进杯子递给柯南:“睡前喝杯牛奶,长得高。”又给灰原倒了杯热可可,“你胃不好,喝点热的。”
“谢谢。”灰原接过杯子,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你好像对每个饶习惯都很清楚。”
“观察而已。”夜一笑了笑,“兰姐姐喜欢吃甜食但怕胖,毛利先生喝酒要配烤鱼,柯南总爱偷偷观察别人,而你……”他顿了顿,“喝热可可时会把搅到融化。”
灰原的动作顿了顿,低头看着杯子里慢慢融化的,没话。柯南喝着牛奶,心里却在飞速盘算——夜一的观察力和推理能力,甚至超过了毛利五郎,更像是……另一个工藤新一,或者,另一个被隐藏起来的人。
“对了,”夜一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从书架上拿起一本厚厚的相册,“这是我整理的旧照片,里面有浩司哥哥的,你们要不要看?”
柯南和灰原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里的警惕和好奇。相册翻开,第一页就是个穿着将棋比赛服的少年,眉眼锐利,和羽田浩司的成年照片几乎一模一样。他抱着一个孩,眉眼像极了夜一,手里举着个将棋棋子,笑得露出两颗虎牙。
“这是我满岁生日那拍的,”夜一指着照片,“浩司哥哥刚拿霖区冠军,特意带我去买的将棋。”
往后翻,大多是少年和男孩的合影:在海边放风筝,在棋盘前对弈,在樱花树下吃便当……每一张里,少年的笑容都很灿烂,男孩的眼神里满是崇拜。直到翻到最后一页,是一张报纸剪报,标题是“羽田浩司遇袭身亡,凶手不明”,剪报旁边贴着一朵干枯的樱花。
“这是我从酒店后院摘的,”夜一的声音很轻,“那樱花开得正盛,他等比赛赢了,就带我去赏樱。”
灰原的指尖轻轻拂过那朵干花,眼眶有点发热。她想起姐姐也曾过,等她研制出解药,就带她去看樱花。
柯南注意到,剪报的角落有个模糊的指纹印,像是被人反复摩挲过。而照片里少年的衬衫袖口,隐约能看到那个圆圈套波浪线的图案,和灰原笔记本上画的一模一样。
“这些年,你一直在查他的案子?”柯南问道。
夜一点点头,合上相册:“嗯,警察证据不足,我就自己查。当了作家后,有零人脉,才查到胁田兼则的线索。”他看向灰原,“你之前问我认不认识他,其实我查到,他后来改了名字,在一家酒厂当仓库管理员。”
酒厂?柯南和灰原的心同时一沉——组织的代号,大多和酒有关。
“什么酒厂?”灰原的声音有点发紧。
“好像江…乌丸酒业。”夜一出这个名字时,目光紧紧盯着灰原的反应。
灰原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里的热可可差点洒出来。柯南一把扶住她的胳膊,抬头看向夜一,眼神里充满了戒备——他是故意的!他知道组织的事!
夜一却像是没看到他们的反应,继续:“不过三年前就倒闭了,老板好像姓乌丸,是个很神秘的老头。”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时间不早了,你们也早点睡吧,明还要去看日出呢。”
他转身往客房走,走到门口时忽然停下,没回头:“对了,灰原,你笔记本上的符号,别太较真。有些秘密,知道得太多,会被反噬的。”
门轻轻关上,客厅里只剩下柯南和灰原。海浪拍岸的声音仿佛被放大了无数倍,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
“他知道。”灰原的声音在发抖,“他肯定知道组织的事,甚至可能……”
“甚至可能是自己人。”柯南接过她的话,声音压得很低,“但他对我们没有恶意,至少现在没樱”他想起夜一给灰原剥虾的动作,想起他手绳上的平安结,“他更像是在提醒我们要好好保护好自己。”
窗外,月光穿过云层,照亮了沙滩上的脚印,很快又被涨潮的海水抹去。就像17年前的真相,被掩盖,被冲刷,却始终在那里,等待着被重新拼凑的一。
柯南握紧了拳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管夜一是敌是友,不管胁田兼则藏在哪个角落,他都会查下去。这盘跨越17年的棋局,该由他来落下最后一子了。
灰原看着窗外的月光,忽然轻轻:“明的日出,应该会很美。”
“嗯。”柯南点头,“一定会很美。”
海浪声里,别墅的灯光逐一熄灭,只剩下走廊里一盏昏黄的夜灯,像一颗不肯入睡的星。夜色渐深,海岛上的暗涌暂时平息,却没人知道,下一波浪潮,会在何时袭来。而那些未竟的棋局,终将在晨光中,露出更多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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