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带记》
场景：工艺门织造工坊
时间：暮春午后
人物：
- 门主（沈砚，四十余岁，素色锦袍，指尖常沾丝线，看似严肃实则藏着笑意）
- 阿大（宫束班班长，二十出头，手脚麻利却总爱起哄）
- 阿二（矮胖，爱偷工减料找捷径）
- 阿三（瘦高，眼神活泛，总爱接话茬）
- 豆子（十三四岁，学徒，容易紧张结巴）
【第一幕：乱作一团的工坊】
（工坊里飘着煮茧的淡香，二十来架织机排列整齐，却只有角落里两架还在慢悠悠运作。宫束班的几个子围在最里头那架新织机旁，地上堆着缠错聊丝线，像团被猫抓过的乱麻。）
阿大（踮脚趴在织机上，手忙脚乱地扯经线）：“都了这孔雀蓝要跟石绿错开！阿二你昨儿绕线时准是睡着了，这颜色缠得跟打翻了染料缸似的！”
阿二（蹲在地上扒拉线团，脸涨得通红）：“凭啥赖我？明明是阿三‘反正门主三没来看了’，撺掇着咱们试试新花样的！”
阿三（手里转着线轴，嬉皮笑脸）：“哎哎，话可不能这么。咱们工艺门讲究‘守正出新’，老织那些云纹、回字纹，连库房的老鼠都看腻了——”
（“咔哒”一声，织机的综片卡住了。豆子“呀”地叫出声，手里的梭子“啪”掉在地上，滚到了门槛边。）
豆子（脸白了半截，声音发颤）：“班、班长……综、综片绞住了！这、这要是被门主看见……”
阿大（赶紧捂住他的嘴，回头瞥了眼工坊门口）：“嘘！门主今儿去后山看新收的桑苗了，哪有闲工夫管咱们？再了，咱们这是在‘试错’，试错懂吗？工艺不就是这么磨出来的？”
（他着踩动踏板，织机发出“咯吱咯吱”的呻吟，像头快散架的老驴。阿二趁机把一团金线塞进纬线里，阿三瞅见了，偷偷又混了几缕银线进去。）
阿三：“加点金的银的，显得贵气！上次见宗主夫人戴的玉佩绶带，不就闪得晃眼吗？”
阿二：“可咱们织的是组带，束腰用的，哪用得着这么花哨？”
阿大（拍板）：“管它束腰还是系剑！先织出来看看再，反正线是库房里剩的边角料——”
（话音未落，织机突然“哐当”一声，综片彻底卡死。几人顿时僵住，只见刚织出的半尺布面上，金线银线缠成了乱麻，孔雀蓝和石绿拧成了麻花，偏生在乱纹中间，竟歪歪扭扭显出个像模像样的“回”字，只是回字的拐角处多了个圆滚滚的疙瘩，活像只缩头的乌龟。）
【第二幕：门主来了】
（沈砚背着双手，从门外走进来。他刚在后山沾了些桑叶青汁，袖口还带着点湿痕，听见织机的怪响，脚步顿了顿，目光扫过那团乱线，又落在宫束班几人僵硬的背影上。）
沈砚（声音不高，却带着穿透力）：“我当是谁把织机当成戏台子了，原来是你们几个。”
（阿大、阿二、阿三“唰”地转身，手忙脚乱地想把那半尺布藏起来。豆子吓得直接跪在了线团上，结结巴巴地：“门、门主！我、我们在……在练、练习打结！”）
阿大（硬着头皮陪笑）：“是是，最近学了新的打结法，想试试能不能织进组带里……”
沈砚（走过去，弯腰捡起地上的梭子，指尖捻了捻上面的银线，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用金线银线练打结？看来库房的料子是太多了。”
（他走到织机前，看着那半尺“杰作”。孔雀蓝的经线被银线缠得像挂了串星星，石绿的纬线中间，那只“缩头乌龟”似的疙瘩格外显眼，偏生疙瘩旁边，几缕丝线歪歪扭扭绕出个对称的圈，倒有几分像两只爪子。）
阿二（声嘀咕）：“其实……我们想织个龙纹来着，结果……”
阿三（补刀）：“结果龙缩成了王八。”
（阿大抬手就给了他后脑勺一下，却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阿二跟着笑，豆子想憋又憋不住，肩膀一抽一抽的，最后变成了一串鹅叫似的笑声。）
【第三幕：笑到肚子疼的瞬间】
沈砚（盯着那布面，突然问）：“知道组带的规矩吗？”
阿大（立刻收了笑，正经起来）：“回门主，组带讲究‘经纬分明，纹样对称’，多用于束腰系佩，不可杂乱无章。”
沈砚（点头，指尖点零那只“乌龟疙瘩”）：“那你们这‘缩头龟’，是哪门子的规矩？”
（阿二憋笑憋得脸通红：“我们、我们踩踏板的时候，阿三突然挠我痒痒，手一抖就……”
阿三：“明明是你自己脚滑了！再了，你看这疙瘩旁边的圈，像不像龟壳上的纹？不定是新品种‘团纹龟’呢！”
“团纹龟？”沈砚重复了一遍，突然“哈”地笑出了声。他平日里总是端着门主的架子，笑也多是浅尝辄止，这会儿却笑得直不起腰，一手扶着织机，一手捂着肚子。）
沈砚（指着那布面，笑得喘不过气）：“你们……你们这哪是织组带，是给乌龟织壳呢！你看这金线绕的，活像龟壳上镶了边……还有这石绿的底色，倒真像趴在水里……”
（阿大几个本来还怕挨罚，见门主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索性放开了笑。阿二笑得直拍大腿，阿三笑得蹲在地上，豆子笑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还不忘指着“乌龟”喊：“它、它还有尾巴呢！在、在最底下！”）
（沈砚顺着他指的地方看去，果然有一缕银线拖在末尾，像条歪歪扭扭的尾巴。他笑得更厉害了，连带着工坊里其他学徒也凑过来看热闹，一时间笑声震得房梁上的灰尘都簌簌往下掉。）
【第四幕：歪打正着】
（笑了足足一炷香，沈砚才抹了抹眼角，指着那半尺布道：“把这‘团纹龟’拆了可惜。”
阿大（愣住）：“门主，您是……”
沈砚（拿起剪刀，心翼翼地把那截布剪下来，对着光看了看）：“组带虽讲对称，却也不必全是云纹回字。你们这乱线里，倒藏着点野趣。”
他指着那些缠绕的金线银线：“把这些杂乱的缠线改成规律的绞纹，这‘团纹龟’的疙瘩留着，放大些，做成对称的团纹，尾巴改成流苏——这不就是新样式？”
（阿大几个面面相觑，再看那布面，果然越看越觉得有意思。原本的乱糟糟，经门主一点拨，竟真有了几分灵动。）
沈砚（把布片递给阿大，笑意未消）：“明日起，宫束班不用练旧纹样了，就照着这个‘歪打正着’的样子，织出十条来。就江…‘灵龟绞纹组带’。”
豆子（眼睛发亮）：“门、门主，那、那我们算不算……创、创新了？”
沈砚（笑骂）：“算！不过下次再敢拿库房的好线胡闹，就罚你们去剥一个月的蚕茧。”
（阿大几个连忙应着，扛起织机就往回跑，还听见阿三在后面喊：“得给龟壳再加几道纹！显得更威风！” 阿二接话：“加金的！闪瞎那些外门弟子的眼！”）
（沈砚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布片，忍不住又笑了起来。阳光透过工坊的窗棂，照在那歪歪扭扭的“灵龟纹”上，金线银线闪闪发亮，倒真有几分不出的活泼气。）
《织带笑记》
工艺门 无名
锦坊午后乱丝飞，憨徒嬉闹试新机。
错把金线缠绿纬，误将银缕缀蓝玑。
织机忽滞综丝绞，惊见奇纹似缩龟。
疙瘩团成圆玉印，歪丝拖作尾垂。
门主忽至声微斥，眼落残绸忍俊眉。
“此般龟甲镶金翠，倒胜云纹刻板规。”
一语逗开满堂笑，直教腹疼泪沾衣。
阿三拍案呼“新样”，阿二揉腮唤“妙思”。
徒结巴夸“神似”，班长挠头乐翻篱。
原是无心成巧趣，歪打正着出新奇。
莫笑痴儿多戏耍，匠心偶自闹中滋。
从此组带添灵韵，犹记当日满堂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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