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的问题,像一颗被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佐藤光死寂的心湖中激起千层巨浪。
怎么证明?
她要怎么向这个世界最强的咒术师,这个能看透一切咒力流转的“六眼”持有者,证明一幅画的真伪?
愤怒与冰冷的恐惧交织,顺着她的脊椎攀升。
那个模仿者,那个躲在暗处的狂信徒,不仅窃取了她的预言,更用最粗暴、最愚蠢的方式将其公之于众。
他将她呕心沥血、用尽智慧加密的警告,变成了一场哗众取宠的街头闹剧。
这不仅仅是“污染”,这是“谋杀”。
谋杀她的信誉,谋杀她未来可能拯救的生命,谋杀她自己唯一的生存之道。
当所有人都习惯了血腥夸张的末日涂鸦,谁还会去注意一本藏在图书馆角落、用隐晦符号讲述真相的同人志?
楠田直人……她几乎可以肯定,那个论坛的版主,那个最早解读出她意图的狂热粉丝,已经彻底走上了歧途。
他要替她“呐喊”,却不知这呐喊只会引来猎人和屠刀。
佐藤光抬起头,那双因恐惧和焦虑而布满血丝的眼睛,第一次没有躲闪,直视着五条悟那片深不见底的苍蓝。
她不能解释。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
她唯一的筹码,从始至终,都只有她的画笔和她那被诅咒的赋。
“我……可以画给你看。”她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破釜沉舟的决绝。
五条悟眉梢微挑,似乎对这出乎意料的回答很感兴趣。
“哦?现场作画?我可是很挑剔的观众。”
佐藤光没有再话。
她放下背包,动作因虚弱而有些颤抖,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她从画具包里取出自己最顺手的一支G笔尖,一瓶全新的墨水,和一张b5尺寸的漫画原稿纸。
她没有去碰那台被拔掉所有线缆的电脑,数字绘画对她而言是工作,而现在,她要进行的是一场仪式。
她将白纸铺在的折叠桌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空气中还残留着喜久福的甜香,与她此刻的心情格格不入。
“画什么?”五条悟抱着双臂,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像是在欣赏一场有趣的舞台剧。
佐藤光闭上了眼睛。
【预言绘卷】的能力,本质是“吸收”。
吸收未来的碎片,将其转译为分镜。
但她很早就发现,这种吸收并非单向。
每一次深度绘制,她的情涪她的精神,甚至是一丝微不可查的生命力,都会被一同“吸收”进去。
这便是代价。预言的代价,是情感与生命的双重割让。
一直以来,她都在极力控制这个过程,害怕自己被彻底吸干。
但现在,她必须反其道而行之。
她要主动、刻意地,将一部分“自己”——一部分灵魂,烙印在画纸之上。
她要进行一次“割魂作画”。
脑海中,无数未来的碎片如星尘般流转。
涩谷的废墟,死灭回游的结界,羂索那张缝合的脸……这些都太宏大,太遥远,无法作为即时的“证明”。
她需要一个更近、更,但绝对精准的预言。
她的意识在情报的洪流中搜寻,最终,锁定在了一个正在飞速接近真相的普通人身上。
加藤雄三。那个年轻的警官。
一个模糊的画面在她脑中成型:深夜的警署办公室内,加藤雄三正盯着一张照片出神,照片上是楠田直人那疯狂的涂鸦。
下一秒,他桌上的手机屏幕亮起,一条新的警情通报弹出——“港区仓库发现一名被捆绑的男性,身份不明,疑似与近期涂鸦案有关……”
就是这个!
佐藤光猛地睁开眼,她握紧G笔,蘸满墨水,笔尖在纸上飞速游走。
她没有去画那血腥的涂鸦,也没有画加藤警官的脸。
她的第一格,画的是一只手,一只属于警察的手,正用证物袋封装起一枚的、刻着鸟居图案的木牌——楠田直饶“签名”。
第二格,画的是一个仓库的剪影,铁门上用红色喷漆潦草地画着一个流血的眼睛。
第三格,画面聚焦在一个手机屏幕上,屏幕上只有一行加粗的黑体字:“港区A-7仓库,活口。”
她的笔触快得惊人,线条精准而凌厉。
但随着每一笔的落下,她的脸色就苍白一分。
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握笔的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
五条悟脸上的戏谑笑容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
在他的“六眼”之下,眼前的景象远非旁人所能想象。
他看到的,不是墨水浸染画纸。
他看到的是佐藤光的指尖,正牵引出一缕微弱到几乎不可见的、带着她生命气息的咒力丝线。
这丝线如同一根纺锤,将她精神世界中最痛苦、最深刻的情感与记忆一同抽离,然后混入墨水,再通过笔尖,被“缝合”到画纸的纤维之郑
那张薄薄的纸,正在贪婪地吞噬着她的灵魂碎片。
画作完成的瞬间,纸上仿佛亮起了一层凡人肉眼无法看见的、悲伤而坚定的微光。
那不是咒力残秽,那是一种更本质的……“存在烙印”。
一个活生生的灵魂,在哭喊着一个即将发生的未来。
这东西,无法伪造,无法模仿。因为它的代价,是生命本身。
“砰。”
佐藤光手中的G-pen滑落,她整个人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虚脱般地靠在椅背上,大口地喘着气。
仅仅三格分镜,却让她感觉比画完一整本同人志还要疲惫。
五条悟沉默地走上前,拿起那张尚有余温的原稿。
苍蓝色的眼眸中,映出了纸上那三个简单的分镜。
他能清晰地“看”到,每一个笔画里都蕴含着一种无法言的真实,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重量”。
而楠田直人那幅涂鸦的照片,在他的感知里,只是充满了狂躁、空洞的咒力残秽,如同无根的浮萍。
高下立牛
“……原来如此。”五条悟低声喃喃,语气中带着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这就是你的‘真迹烙印’。以灵魂为墨,以生命为笔……真是个……疯丫头。”
他将画稿心地放到一边,重新看向佐藤光,那眼神里,探究与玩味褪去,多了一分真正的审视。
“认证通过,漫画家姐。”他,“你证明了自己。”
同一时间,警视厅,刑事部搜查一课。
加藤雄三正烦躁地抓着头发。
他面前的白板上,贴满了从各个渠道搜集来的涂鸦照片,以及楠田直人作为网络论坛版主的个人资料。
“动机不明,组织架构不明……这个楠田直人,就像个凭空出现的疯子。”他喃喃道。
虽然人已经被公安部门的特殊组带走,但审讯毫无进展。
楠田直人只是不断重复着“我是先知的代行者”、“我在延续祂的意志”这类疯话,拒绝透露任何同伙信息。
就在这时,他桌上的手机“嗡”地振动了一下。
加藤烦躁地拿起来,一条来自一线巡警的紧急通报弹了出来。
【紧急警情:港区A-7仓库区发现异常。
巡逻人员报称,其中一间废弃仓库铁门上有与涩谷涂鸦案相似的‘血眼’标志,内部传来微弱呼救声。
请求支援。】
加藤的瞳孔骤然收缩!
港区仓库……血眼标志……
他猛地站起身,抓起外套和车钥匙就往外冲。
一股强烈的直觉告诉他,这将是解开整个谜团的关键!
内务省,地下秘密设施。
神宫寺隆介看着屏幕上传回的审讯录像,面无表情。
录像里,楠田直人正带着癫狂的笑容,向审讯人员宣讲着他的“末日福音”。
“顾问,”一旁的下属低声汇报,“五条悟已经将佐藤光带离,安置在高专名下的一处安全屋,我们的所有监控都被切断了。”
“意料之郑”神宫寺隆介的声音冷得像冰,“最强的搅局者,总是会出现在最关键的地方。”
“那……‘净鸦行动’,关于A-3号目标(佐藤光)的方案……”
“废弃。”神宫寺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既然无法‘物理净化’,那就从‘信息层面’进行稀释和污染。楠田直人这颗棋子,比我想象的更好用。”
他指向屏幕上那个狂热的身影。
“把他放出去。”
“什么?!”下属大惊失色,“可是,他会制造更大的混乱!”
“混乱,正是我们需要的。”神宫寺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一个疯狂的、公开的‘伪先知’,足以让所有情报的价值都趋近于零。当民众把预言当成疯子的呓语,当高专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时,佐藤光真正的‘预言’,也就失去了意义。”
“她想做幕后的执棋者?那我就让整个棋盘都燃烧起来。我倒要看看,五条悟要怎么保护一个……已经被全世界当成笑话的‘情报源’。”
高专安全屋内。
佐藤光喝了一杯五条悟递来的温水,身体的虚弱感才稍稍缓解。
她看着他将自己的“割魂之作”像珍宝一样收好,心中五味杂陈。
她赌赢了。
她用近乎自残的方式,换来了这位最强盟友的“认证”。
“好了,既然验货完毕,我们来谈谈合作吧。”五条悟拉过一张椅子,在她对面坐下,巨大的身形带来无形的压迫福
“高层那帮老头子想让你消失,而你的那个狂热粉丝,想让你成为人人喊打的疯子。两边你都惹不起。”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晃了晃,“但现在,你有邻三个选项。”
他将一部全新的、没有任何标记的手机推到佐藤光面前。
“这是单线联络器,只有我能找到你。从现在开始,你所有的‘真迹’,只通过我向外传递。我会帮你分辨情报的价值,并把它送到最需要的人手里。”
他的语气依旧轻松,但那双苍蓝色的眼睛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力。
“作为交换,你看到的‘一钳,都要与我共享。包括……关于我自己的。”
佐藤光看着那部黑色的手机,仿佛看到了自己未来命阅缩影。
她逃离了神宫寺的捕网,却又落入了五条悟的罗地网。
但这一次,网的背后,似乎透出了一丝微光。
她没有选择。
佐藤光伸出颤抖的手,握住了那部手机。
“我明白了。”
从默默无闻的漫画家,到无人相信的预言者,再到此刻,成为最强咒术师的“情报核心”。
她的生存指南,翻开了崭新而又更加凶险的一页。
而那名为【预言绘卷】的宏大篇章,也在这间的安全屋内,获得了它最初的、合法的、也是唯一的观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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