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可可进了厨房，看看有没有要搭手的活计，白正英不需要，最后一道菜已经做好闷在锅里，就等着盛。她便回到堂屋，从钱手里接过轮椅，推着白正超去洗了手，又把他安顿在圆桌边。
白正义叼着烟，甩着手上的水渍走过来，坐在轮椅旁边的椅子上。
“顾盼不来吗？”他问。
“她...”白正超随手关掉手机屏幕，“她过不来。”
“呀！”白正义伸着脑袋，“没在武江？”
“那倒不是。”白正超拨弄着桌上随意摆放的筷子，理成并排，又拆散成十字，“她舍友过生日。”
“噢，合着舍友过生日比男朋友出院还重要呗。”
白正义就是随口这么一，纯粹是调侃，作为听者可就直接往心里去了，白正超干笑一声，神色随即黯淡了。
“你别煽风点火，人家姑娘跟舍友多少也相处了五年，怎么就不能重要？”范可可从角落的箱子里拆出两瓶白酒，拎在手里走过来，“趁着还有一个来月毕业，大伙各奔东西之前聚一聚，过个生日而已，瞧被你成什么了。”
白正义笑嘻嘻的从她手里接了一瓶在手里，拧开盖子，往分酒器里倒。
“他呀，纯是嫉妒你嚼了根嫩草。”范可可拍拍白正超的肩膀，“你甭扯他。”
白正超嗬嗬笑了笑，脸色明显好了许多。
范可可看到钱有些心不在焉的四处打量，冲他招呼道：“钱，你也喝点吧，待会儿车就撂这得了。”
“酒吗？”钱润泽探头看了看，摆手：“酒我就不喝了，我晚上还有事儿呢...”
“你有个鬼的事情。”白卫邦领着二娘，穿过停满车的院子，背着手走到门口，正好听到这句话，一脸的不高兴。
“喝点儿吧喝点儿吧。”二娘也劝，笑眯眯的解释：“他血压有点高，我平时不让他喝酒，他磨了我一路，从停车场一直磨到院门口，我还是瞧在你的面子上，应下了，你要是不喝，他要怄死。”
赶鸭子上架，话都到这了，哪还有退路可言，钱心一横，“喝，那就喝。”
“爽快。”白卫邦喜笑颜开，“爷们儿就得爽快。”
“正义，快给妈打电话。”白正英端着压轴大菜从厨房走出来，“都等着开席呢。”
白正义应了一声，掏出手机。
徐为娟接到电话，从柜台上拎起两个塑料袋，把店面丢给两个店员姑娘，穿过马路回到老宅。
随着徐为娟和钱的寒暄结束，众人落座，庆祝白正超出院的去晦宴正式开始。
......
二两一壶的分酒器被重新填满，钱已经满脸通红，晃着脑袋这是最后一扎，再喝就得躺这儿。
“不应该啊。”白卫邦又开始拍他的后背，不过竭意收敛着力道，“按理你干销售，酒量早练出来了。”
“那不一样，叔，您这是刻板印象。”钱摆摆手，食指与拇指比划了一个很短的距离，“我呀，酒量就这么点，再练也就多个一口半口的，不顶什么派场。”
“那你出差应酬咋弄。”白正义插嘴问道，“人家客户可不管你这些。”
“嘿嘿，我有终极武器。”钱朝他挤眉弄眼。
“快讲讲，快讲讲。”白正义被他这么一晃，立马来了兴致，筷子都撂下了。
“一个字，吐。”钱认真的。
“啧！”白正义撇着嘴，又把筷子捡起，“拿我当羊肉涮呢。”
“哎...你听我，这里面可大有门道，你看噢，应酬之前我就如实汇报自个的酒量，就四两，超过半斤我立马给你躺下。”钱把头往前一扽，两手一摊，“客户当然不信，不信那就喝呗，超过四两，我准吐，吐得越狠越显得真诚，客户就越愧疚，心善一点的也就不让我再喝了，我借坡下驴，趁着脑子还清醒，把单子敲定下来，这事儿基本就成了。”
“那要是碰上心狠的呢？”白正义又问。
“碰上心狠的，就得比他还狠。”钱，“吐完直接抓瓶，吹之前就明不过了，今必须把你喝到开心，哎，把酒瓶往嘴上这么一堵，再狠的客户也不敢让你真喝。”
白正义听完眼神明亮，拍着手，妙啊！
钱笑嘻嘻的补充了一句，无往不利！
二叔白卫邦大开眼界，提起酒盅，“来，走一个。”
“走一个走一个。”钱倒上酒，微抬屁股跟他碰了杯，一饮而尽。
“话是这么。”二娘面泛担忧，“但依照你这么个喝法，迟早把胃给喝伤咯。”
“没办法呀阿姨，一个政策一个对策，酒量浅就得从旁的方面找补。”钱咂了咂酒香满溢的舌根子，舀了一勺花生米丢进嘴里嚼，笑着：“我还年轻，再拼个几年，混进了管理层，我就不出差了，开始摸鱼养生。”
“年轻就得拼搏，这一点儿也没错。”白卫邦十分赞同，转头一瞧，立马瞪起眼睛，“超你跟人学着点。”
“噢。”白正超关了手机屏幕，重新提起筷子。
“你瞧人钱，没比你大几岁吧。”白卫邦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整抱着个破手机，能玩出花来？”
白正超充耳不闻，面无表情夹了片牛肉扔进嘴里，嚼的有气无力。
“行了，就你嗓门大。”二娘对着他的胳膊就是一巴掌，“他不玩手机你让他起来跳支舞给你助兴啊，真是喝酒堵不上你的嘴。”
“都是让你给惯的...”白卫邦嗫嚅半晌，声嘟囔了一句。
“再废话你别喝了。”二娘横眉冷对。
白卫邦立马缩回脖子，悄悄把分酒器挪到右手边，同钱的杯子紧挨着，因为二娘坐在他左边。
“叔，您可别瞧了岁数，哪怕只长一岁，对世界万物的认知跟理解都会有变化。”钱指了指自己，“我刚毕业那几年，也就是正超这个岁数，别谈对象了，连工作都找不着，整泡在网吧里，脑子里全是升级打怪，三句不离boSS、副本，我爸总骂我是傻子。”
白正超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又去夹了两片牛肉扔嘴里，边嚼边点头，这回味道对了。
二娘见状，也跟着笑了，那笑容里，除了发自内心的欣慰，还隐约有几分对钱向着自己话表达赞赏。
她抬头问：“你谈对象了没呢？”
“前年谈过一个，分了。”钱叹了口气，目露哀伤，“主要是因为我工作性质的关系，经常出差，导致我们俩聚少离多，最后不了了之。”
“异地恋么，正常。”白正义没心没肺的拍着他的肩膀，又把酒盅端了起来，“来一口。”
两人连喝两杯，各自咂嘴唏嘘，提了筷子夹菜。
“都过去这么久了，怎么没再谈一个？”二娘又问他。
“还是工作的问题，我不想重蹈覆辙。”钱往后仰靠在椅背上，借着抵帽檐的动作往桌对面的蔺扶摇望去，迟迟挪不开视线，“或者，暂时还没遇到一个让我奋不顾身丢下工作的姑娘。”
他的视线粘在她身上，像一杆甩空，勾中了湖底的沉木，怎么也摘不下钩儿。
“哎！扶摇不是还单着嘛。”白卫邦拧着脑袋冲着对岸，“要我啊，你俩凑一对得了。”
二娘不疑有他，笑着在一旁点头附和：“是啊，你看，钱一表人才，扶摇美若仙，郎才女貌，多少般配...”
话音将落，范可可霍然变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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