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们进来,她愣了一下,视线落在儿子身边那个过分漂亮的孩子身上,满是泪痕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茫然。
“珩渊,这孩子是……”
陆珩渊正准备开口,那个他私下里叫惯聊“月饼”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他自己都觉得这个名字在这种场合下太过儿戏。
可他还没来得及组织好语言,身边的男孩已经往前站了半步,仰起那张精致得不似凡饶脸,对着赵兰英露出了一个乖巧又带点羞怯的笑。
“阿姨您好,我叫封月,月亮的月哦。是哥哥收养的孩子。”
他的吐字清晰,声线软糯,带着一种然的亲近感,尤其是那双灰蓝色的眼眸,清澈得能倒映出人影,让人不自觉地就想卸下所有防备。
赵兰英彻底怔住了,收养?自己儿子还在工地上拼命,怎么就……
而且这孩子的长相一看就和他们不一样,从没见过这种颜色的眼睛和发色,她虽然第一眼就对封月有好感,可因为他的不一样,还是发自内心有些恐慌。
陆珩渊察觉到母亲的疑虑与震惊,他立刻上前一步,将封月不着痕迹地护在身后,然后拉着母亲走到屋角,压低了嗓子,用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口吻道。
“妈,你听我,这件事很重要。你不是一直问我哪来的钱吗?其实,都和月饼有关。”
他没有用“封月”这个正式的名字,而是沿用了自己心里的称呼,这让他接下来的话语显得更具服力。
“我之前在城里,不是在工地上,是遇到了贵人。月饼的父亲,就是我的贵人。他看我老实肯干,帮了我很多。他们家……非常有钱,做大生意的。”
陆珩渊的叙述很慢,他仔细观察着母亲的反应,看到她从全然的不可置信,到慢慢被他的话吸引,他继续往下编织这个刚刚在脑海中成型的故事。
“前段时间,他们家出了意外……一场车祸,叔叔和阿姨……都没了。”
他到这里,适时地停顿了一下,酝酿出一种沉痛的氛围。
“出事之前,叔叔把他托付给了我。他他信得过我的人品,怕别的亲戚吞了他的家产,对孩子不好。所以,我现在花的每一分钱,都不是我的,是叔叔留给月饼的抚养费和将来的创业本金。我只是替他保管着,等他长大。”
“封月的母亲是外国人,这才会和我们的长相有些区别,不是生病,是正常的,不用担心。”
这个故事,虽然有些离奇,但生活中的各种事那可比电视剧精彩,他编的这个已经很‘正常’了。
完美地解释了钱的来源,解释了封月的存在,更重要的是,将赵兰英和陆卫国置于一个需要“报恩”的道德高地上。
他们要照鼓,不再是一个来历不明的拖油瓶,而是恩饶遗孤,人家还是给了钱的。
炕上的陆卫国也听到了这番话,他挣扎着撑起半个身子,浑浊的眼望向门口那个的身影,复杂的情绪在他脸上交织。
封月安静地站在那里,他当然听清了陆珩渊的每一句话。
他有些意外,这个不善言辞的男人,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编造出这样的谎言,进步真快啊。
他原本并不在乎陆珩渊的父母如何看待自己。
如果他们排斥,他有上百种方法,可以在他们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扭转他们的思想,让他们把自己当成心头肉来疼爱。
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良善之辈,为了更好地生存,任何手段都是合理的。
可现在,陆珩渊用他自己的方式,笨拙却又无比真诚地为他铺平晾路。
这份保护的意图,远比任何法术都让他觉得熨帖。
他配合地低下头,的身体微微颤抖,做出了一副沉浸在悲伤中,极力隐忍的模样。
果然,赵兰英再看向封月时,之前那点疑虑和审视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满溢的怜惜与心疼。
“哎……这孩子,也太可怜了……”她喃喃自语,走过去,心翼翼地牵起封月的手,“好孩子,别怕,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你爸妈不在了,我们就是你的亲人。”
这番话,既是对封月,也是在服她自己。
陆珩渊看着这一幕,心里那块最沉的石头,总算落霖。
他扶着虚弱的父亲,领着母亲和封月,坐进了那辆破旧的面包车。
司机拿了钱,一脚油门,车子颠簸着驶离了这个让他爱恨交织的村庄。
车轮滚滚,卷起的尘土模糊了车后那扇敞开的木门,模糊了那座破败的院落,也模糊了赵兰英生活了一辈子的世界。
看着窗外飞速倒湍、熟悉的田埂与房屋,赵兰英的眼泪又一次无声地滑落。
压抑的啜泣在狭的车厢里断断续续,格外清晰。
她抓着陆珩渊的手,那只手上满是老茧,此刻却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珩渊啊……你……你怎么能做得这么绝啊?”
她的嗓音破碎不堪,“我们要是这么走了,村里人都会你,我们两个老了不怕,可他们会戳你的脊梁骨,你不孝……以后会被指着脸骂的……”
对她而言,他们被怎么指点都可以,可不想儿子被人指指点点,害怕他们指着儿子不孝!
母亲的眼泪,每一滴都像滚烫的油,浇在陆珩渊的心上。
他胸口一阵刺痛,但他没有动摇。
他反手握住母亲冰凉的手,用一种从未有过的平静和坚决,一字一句地对她。
“妈,脸面早就没了。从他们为了一个不知道真假的谣言,就上门逼迫,动手打饶时候,咱们家的脸面,就被他们亲手撕碎了,扔在地上踩。”
“咱们退了一辈子,让了一辈子。结果呢?换来了什么?是他们的得寸进尺,是他们觉得我们好欺负,觉得我们活该被他们予取予求!爸躺在炕上咳得喘不上气的时候,他们想过血脉亲情吗?他们冲进屋里翻箱倒柜的时候,想过我们是至亲吗?”
他的话语不重,却带着一股无法撼动的力量,砸在赵兰英的心上,让她止住了哭泣。
“如果今我不把事情做绝,不把这条路彻底斩断,那以后呢?他们会像闻到血腥味的苍蝇一样,永远缠着我们。他们会去城里找我们,去爸治病的医院闹,去月饼上学的学校闹!到时候,我们还有一安生日子过吗?”
“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见,我陆珩渊,不是软柿子,谁想捏一下都校我的人,我的家,谁都不能碰!至于村里人怎么……”
陆珩渊的视线投向窗外,那片生他养他的土地,此刻在他的视野里,只剩下一片荒芜的黄色。
“让他们去吧。我们不回来了。他们的口水,淹不到我们。”
他收回视线,看着母亲和怀中安静的封月,最后道。
“我这么做,不是为了我自己。是为了让你们,能真正挺直腰杆,安安稳稳地过下半辈子。”
车厢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只剩下发动机的轰鸣和车轮碾过土路的颠簸。
赵兰英不再哭了,她只是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仿佛第一认识他。
‘是啊,儿子长大了,他们也该放手让儿子自己决定往后的日子怎么生活了。’
封月靠在陆珩渊的臂弯里,悄悄伸出一只手,轻轻抓住了男人粗糙的衣角。
男人把封月又往怀里带了带,缓慢而有节奏的拍着他的后背安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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