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古拉跪在焦热的土地上,感官之内一片死寂。机械士兵逼近的金属摩擦声,穆鲁娜奥蛊惑的低语,甚至远处红凯微弱的呼吸声,全都消失了。他能听到的,只有自己血液在血管里冰冷流动的声音,以及…内心深处某个枷锁彻底崩断的脆响。
御言光核中那最后的“遗言”,比兰奇推开他时那决绝的眼神,如同两把烧红的烙铁,交替灼烫着他的灵魂。
保护?他谁都保护不了。战士之巅拒绝了他,光之环唾弃了他,他选择了黑暗,获得了力量,结果呢?只是让他在失去时更加痛苦,让他在乎的人因为他而迎来更悲惨的结局!-o-50的冰原,行星伽农的雨夜,以及眼前这片荒芜的焦土…他的人生仿佛就是一个不断失去的过程。
每一次他试图抓住什么,或者有谁试图靠近他,最终都会被这该死的命运碾得粉碎!黑暗…是的,只有黑暗才是永恒的归宿。它从不承诺希望,所以也不会带来失望。它冰冷,残酷,但至少真实。
“就是这样…拥抱它吧…”一个低沉、沙哑,充满了无尽怨毒与毁灭欲望的声音,在他灵魂的最深处响起。
那不是穆鲁娜奥的声音,而是更古老、更本质的东西。伽古拉的意识被拖入了一个纯粹由暗影和精神能量构成的空间。这里没有上下左右,只有流淌的、粘稠的黑暗。而在那黑暗的中央,矗立着一个与他形象相似,却更加狰狞、更加狂暴的暗影——那是潜伏在他体内,源自黑暗扎基力量的黑暗面化身,是他所有负面情绪和毁灭冲动的聚合体。
“看吧!这就是你愚蠢地试图触碰光明、维系羁绊的下场!”黑暗化身咆哮着,周围浮现出御言倒下、比兰奇被光芒吞噬的画面,“她们因你而死!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带给周围灾厄的诅咒!”伽古拉沉默着,手中的蛇心剑在精神空间中也显得黯淡无光。
“承认吧!你和我一样,渴望毁灭,渴望杀戮!那才是我们的本性!”黑暗化身一步步逼近,它的身影不断膨胀,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放下那可笑的挣扎,与我彻底融合!让我们用最纯粹的力量,碾碎一切!让这个让你痛苦的世界,感受十倍、百倍的痛苦!”
巨大的、由纯粹恶念构成的利爪,朝着伽古拉的意识体猛抓下来,要将他最后的自我彻底吞噬同化。外界,帝国的机械士兵已经逼近到不足十米,它们的武器系统锁定了仿佛失去灵魂的伽古拉和昏迷的红凯,即将开火。
就在这内外交困,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最后一刻——伽古拉低垂的头颅猛地抬起!他的双眼骤然睁开,那不再是代表魔人力量的紫红色,也不是人类时的棕褐色,而是化作了最纯粹、最深邃的漆黑!没有眼白,没有瞳孔,只有一片虚无的、能吞噬一切光线的绝对之暗!
“痛苦…?”
一个冰冷到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声音,从他口中传出,既像是在回应内心的黑暗化身,又像是在质问整个世界。
“不。”“毁灭一切,并不能终结痛苦。那只是…逃避。”
他的意识空间中,面对抓下的恶念利爪,伽古拉没有挥剑,也没有躲闪。他只是静静地站着,然后,抬起了那只没有握剑的手。“我曾坠入深渊,以为黑暗即是答案。”
他漆黑的双眼仿佛穿透了眼前的化身,看到了更遥远的过去,“但我遇到了一个人…一个自称‘夜’的家伙。他教会我剑术,告诉我力量不分光暗,只取决于使用者的心。”
黑暗化身的利爪在触及他手掌的瞬间,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骤然停滞。“他最后留给了我一块玉牌,上面刻着‘平安’。”伽古拉的声音依旧冰冷,却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波澜,“我嘲笑过他,甚至亲手捏碎了它…但我从未忘记。”
外界,帝国士兵的枪口能量开始汇聚,致命的攻击即将发射。
“比兰奇…那个愚蠢的公主,她捡起了破碎的玉牌,视若珍宝。她明明那么弱,却一次次地试图保护我,甚至不惜燃烧生命…”意识空间内,伽古拉那漆黑的双眼中,猛地迸发出一点极细微、却无比坚韧的银芒!如同无尽黑夜中的第一颗星辰!
“你们我的存在是诅咒…黑暗即是终结…”他停滞的手掌猛地向前一推!一股并非源于扎基的狂暴,而是源于他自身意志的、更加凝练、更加冰冷的黑暗力量轰然爆发!
“那就让你们看看…”“我这因诅咒而生的黑暗,是如何…撕裂这绝望本身的!”
“轰——!!!”
内心的黑暗化身被他这蕴含了极致“守护”执念的黑暗力量震得连连后退,发出惊怒的咆哮,它无法理解,为何同样是黑暗,对方的力量竟然能抗拒甚至压制它!
外界,帝国的机械士兵同时开火!无数能量光束射向静止不动的伽古拉!也就在这一瞬间,伽古拉那完全漆黑的双眼最深处,那一点银芒骤然扩散,化作了一道细微的闪电状纹路!
一股难以想象的、远超他以往任何时期的黑暗能量,混合着一丝极其微弱的、却本质极高的秩序之光,从他体内彻底爆发出来!轰隆——!!!以他为中心,一道黑红色的能量光柱冲而起,瞬间吞噬了所有袭来的能量光束,并将最前方的数十台机械士兵直接汽化!
强大的能量冲击波呈环形扩散,将后续的士兵如同落叶般扫飞出去!穆鲁娜奥的水晶投影在这狂暴的能量冲击下剧烈闪烁,几乎溃散,她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震惊和难以置信的神情:“这种力量…不可能!这是…什么力量!??”
能量光柱中,伽古拉缓缓站直了身体。他体表的魔人鳞甲变得更加深邃,边缘浮现出如同熔岩流淌般的暗红色纹路。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充斥着他的四肢百骸,那不仅仅是力量的提升,更像是…生命层次的某种蜕变!他微微偏头,那双漆黑的、带着银色闪电纹路的眼睛,冷漠地扫过周围惊骇的机械士兵和穆鲁娜奥的投影。狩猎的角色,调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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