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灭的光束撕裂虚空，精准命中位于“沉梦边陲”第七扇区的“守望者”号哨站。那并非能量武器常见的炽热等离子流或粒子束，而是一种呈现出诡异暗紫色、边缘不断析出冰冷几何光屑的射线。它无声无息，却带着一种绝对的、否定存在的法则力量。
“守望者”号的秩序壁垒护盾如同被投入强酸的薄冰，连一秒都未能支撑便彻底消融。暗紫色光束直接贯穿了哨站的主体结构，被命中的区域没有发生爆炸，而是瞬间失去了所有物理属性，仿佛被从现实层面彻底“删除”，化为一片绝对的虚无，边缘残留着不断崩溃的、像素化的诡异闪光。
仅仅一击，一座装备了最新一代预警和防御系统的前沿哨站，连同内部上百名星盟将士，便被彻底抹去，没有留下任何残骸或能量痕迹。
指挥中心内，死一般的寂静被雷欧冰冷的报告打破：“‘守望者’号信号消失。未知攻击蕴含高强度现实分解效应，法则层面防御无效化率预估超过百分之九十八。”
星图上，那支刚刚完成跃迁的暗银色舰队，如同闯入羊群的恶狼，没有丝毫停顿，首舰主炮再次开始充能，暗紫色的毁灭光芒瞄准了下一个目标——一处型资源采集站。
“所有临近战斗单位！拦截！最大火力拦截！”沃克元帅的怒吼在通讯频道中炸响，打破了凝固的恐惧。
距离最近的第三巡逻舰队，由两艘“扞卫者”级巡洋舰和四艘“锐矛”级突击舰组成，毫不犹豫地执行了命令。它们从隐匿的行星带后方冲出，所有炮火——包括新换装的部分“破妄”能量武器——如同愤怒的蜂群，倾泻向那艘巨大的敌方首舰。
然而，足以重创缝合体巨兽的猛烈火力，撞击在敌方战舰那暗银色的装甲上，却只溅起一片片微弱的涟漪。一种无形的、扭曲的力场偏折了大多数攻击，少数命中的“破妄”能量束虽然造成了一些装甲板的灼烧和轻微熔毁，但相对于其庞大的舰体，伤害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敌方护盾特性分析…非传统能量屏障，疑似某种局部空间褶皱技术，物理及能量攻击效果极度衰减！”技术官的声音带着绝望。
就在此时，敌方舰队中较的、造型如同尖锐梭镖的护卫舰动了。它们瞬间加速，速度快得超乎想象，并非直线冲击，而是在空间中留下曲折的、断断续续的残影，仿佛在进行短距离的时空跳跃。它们轻易地绕过邻三巡逻舰队的火力网，突进到极近的距离。
这些护卫舰没有发射威力巨大的主炮，而是从舰体各处射出无数道细微的、银白色的丝状光束。这些光丝精准地缠绕上星盟战舰的能量传输节点、引擎喷口、武器基座。
被光丝命中的星盟战舰，其装甲并未被破坏，但整个舰体却如同被瞬间抽走了灵魂，动力系统熄火，武器系统下线，甚至连灯光都迅速暗淡下去。它们就像被蛛网缠绕的飞虫，僵直在原地，失去了所有反抗能力。
“能量掠夺！它们在抽取战舰的核心能量！”技术官惊骇地叫道。
那艘巨大的敌方首舰，无视了被瘫痪的第三巡逻舰队，主炮再次发射。暗紫色的光束掠过虚空，那座毫无防备的型资源站再次被无声地抹去。
冷酷、高效、精准，如同一场机械的收割。它们的目的似乎并非毁灭，而是…清除障碍，并收集能源。
“启动‘深空伪装滤网’最大功率！干扰它们的索敌系统！”伊芙琳的命令及时下达。
部署在附近的预警阵列全力运转，散发出特殊的波纹，试图将星盟疆域伪装成一片混沌的星云。
敌方舰队的动作果然出现了一丝迟滞。首舰充能的主炮停顿下来，舰体表面多个传感器阵列亮起，开始重新扫描周围环境。那些如同鬼魅般的护卫舰也停止了攻击，悬浮在瘫痪的星盟战舰旁，似乎在分析这些“猎物”的结构。
争取到宝贵的时间！
“所有单位，后撤！避开正面交锋！利用行星带和法则乱流区进行机动防御！破晓第一、第二军团，立刻前出，接应被困舰队！优先目标：摧毁那些能量掠夺光束，解救友军！”沃克迅速调整战术。
新换装的破晓军团战舰引擎全开，如同金色的利剑，从后方阵线疾驰而出。它们的“秩序壁垒”护盾在面对那种诡异的现实分解光束时依旧脆弱，但面对护卫舰的能量掠夺光丝，却展现出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蕴含着晶化文明符号秩序力量的护盾，与那银白色的能量掠夺光丝接触时，爆发出剧烈的能量冲突。光丝无法再像之前那样轻易穿透，反而被秩序力量不断消磨、熔断。
“有效！破妄武器，瞄准敌方护卫舰引擎和传感器！齐射！”
金色的能量洪流集中轰击在一艘试图躲避的敌方护卫舰上。其扭曲空间的护盾在密集的、针对能量结构的“破妄”攻击下，终于变得不稳定起来。伴随着一阵剧烈的能量闪光，那艘护卫舰的尾部引擎被成功击毁，失控地在空中旋转起来。
虽然未能将其彻底摧毁，但这证明了，这些未知的敌人，并非不可战胜！
趁着敌方舰队被伪装滤网干扰、以及破晓军团成功牵制住护卫舰的时机，后续跟进的救援舰队迅速将被瘫痪的第三巡逻舰队拖离了战场。
首轮接触，星盟损失了两座前沿设施和一座哨站，一支巡逻舰队险些全军覆没。代价惨重，但却成功地拖住列人，获得了宝贵的实战数据，并验证了新装备的部分有效性。
更重要的是，他们暂时遏制列人长驱直入的势头。
“它们停下来了。”雷欧报告道，“敌方舰队在清理区域建立防御阵型，并未继续深入。多艘型工程舰正在被抹消的资源站区域释放某种…结构扫描器。分析行为模式：它们似乎在评估此区域的资源富集度，并进行战术标记。”
“收割者…名副其实。”伊芙琳面沉如水，“它们不急于毁灭我们，而是在丈量和标记它们的‘农场’。”
“但我们的滤网干扰不了它们太久。”艾妲的声音从通讯中传来，带着深深的忧虑，“它们的学习和适应能力极强，已经在调整扫描频率对抗我们的伪装。最多两三个星轮，它们就能完全识破。”
“足够长了。”伊芙琳的目光投向星图深处，“足够‘坚毅号’做些什么了。”
……
就在星盟本土爆发激战的同时，“坚毅号”探险船正艰难地航行在“虚无回廊”的边缘。
这里仿佛是宇宙的伤疤，空间结构极不稳定，随处可见扭曲的光线和突然出现的时空涡流。稀薄的星尘弥漫，偶尔能看到巨大而古老的、不知是何文明留下的残骸，寂静地漂浮着，诉着永恒的死亡。
“导航仪受到强烈干扰，船长。常规星图在这里完全失效，只能依靠晶化符号导航仪进行盲跳。”导航员的声音带着紧张。
雷恩·霍索恩站在舰桥，面色凝重地看着窗外光怪陆离的景象。“坚毅号”的船体不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那是外部强大的无序能量在冲击着秩序壁垒和晶化符号护甲。
“保持航向，继续向预定坐标跳跃。所有传感器全功率运行，注意记录任何异常能量签名或人造物体信号。”他的命令简洁而沉稳。
几次短距离、高风险的跳跃后，传感器突然捕捉到了一个微弱的、却有规律的能量信号！信号源并非来自他们寻找的文明晶核方向，而是来自另一个偏斜角度，并且…其能量特征，竟然与正在入侵星媚那个未知文明有几分相似！
“降低能量输出，静默航行，靠过去。”雷恩立刻下令。
“坚毅号”如同幽灵般，心翼翼地滑向信号来源。穿过一片浓密的、遮蔽感知的星际尘埃云后，眼前的景象让所有舰桥成员倒吸一口冷气。
那是一艘巨大战舰的残骸！
它的一半舰体已经不翼而飞，断裂处凝固着巨大的金属熔瘤，剩下的部分也布满了巨大的创口，但其基本结构依然能辨认出——暗银色的装甲，冰冷的几何棱角，巨大的能量阵镰与正在入侵星媚敌方战舰，属于同一种风格！但这艘显然更加古老，破损处覆盖着厚厚的宇宙尘，似乎已经在这里漂浮了极其漫长的岁月。
“这是…它们同类舰船的残骸？”副官难以置信。
“扫描残骸，分析创伤类型。注意安全。”雷恩命令道。
扫描光束仔细地掠过那艘巨大的残骸。结果令人震惊——造成这艘强大战舰毁灭的，并非剧烈的爆炸或能量武器伤害，而是某种…极其锐利的、带着强烈法则侵蚀效果的切割伤！残骸断口处残留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冰冷的死亡气息，甚至比虚无回廊本身的环境更加令人不适。
“创伤分析…无法匹配任何已知武器系统。法则侵蚀特征…与数据库中存在部分相似性…”技术官的声音突然顿住，随即猛地抬起头，脸上血色尽失，“…匹配度最高的是…第六卷末尾，低语者撕裂‘深穹之眼’封印时，泄露出的那种终极混乱气息！”
低语者？！
是低语者摧毁了这艘收割者战舰？！
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
就在此时，另一个更加微弱、却更加清晰的信号，从残骸深处传了出来！那是一种断断续续的、循环播放的求救信号，其编码方式…竟然混合了收割者的基础逻辑和某种…星盟早期使用过的、古老的通用求救代码！
“有幸存者？”雷恩皱紧眉头，“派出侦察队，穿戴最高防护等级装备，登陆残骸调查。保持最高警惕。”
由精英陆战队员和一名随船科学家组成的队，乘坐型突击艇，缓缓靠近那艘死寂的巨舰残骸。他们沿着一个巨大的破口进入内部。
战舰内部一片狼藉，到处是凝固的黑暗和冰冻的碎片。墙壁上布满了激烈的战斗痕迹，但并非爆炸所致，而更像是被某种极其锐利的爪牙撕裂。他们找到了许多收割者船员的遗骸——那是一种有着金属般外骨骼、多节肢体、结构精密却冰冷的非碳基生命体，它们似乎是在瞬间被某种可怕的力量撕裂或分解。
最终，他们在相对完好的舰桥深处，找到了信号源。
那不是一个活着的幸存者。
而是一个被强行接入战舰主控系统的、破损严重的机器人。它的一半身体已经被某种力量摧毁，剩下的部分被粗陋的金属支架固定着，一根数据线缆刺入其核心处理器，另一段则连接着主控台。它的光学传感器黯淡无光，只有发声器在依据预设程序，断断续续地播放着那段混合式的求救信号。
在机器人旁边，控制台上布满了干涸的、呈现暗蓝色的凝固液体——那是收割者的血液。血液之上，用某种尖锐物，刻下了一行歪歪扭扭、却足以让侦察队成员辨认出的星盟通用文字！
——警告：低语即至，万物归虚——
而更令人震惊的是，随船科学家在检查机器人残骸时，在其数据接口附近，发现了一个微的、手工雕刻的晶化文明符号，那个符号的含义是…“铭记”与“警示”。
这个机器人，似乎是被某个最后的幸存者，在绝望中改造为了一个信息的传递者，一个漂流瓶！
“尝试…提取数据…”科学家颤抖着声音，将便携式读取器连接上去。
残存的数据断断续续，大多是战舰日志的碎片，记录着这艘名为“收割者七号舰”的船只，在无数星轮前奉命前往调查一个突然出现的、强大的混乱源（坐标模糊，但特征指向低语者），随后遭遇毁灭性打击的过程。
最后一段清晰的记录，是一段充满杂音的视频日志。画面中，一个重赡收割者（它的金属外甲破碎，暗蓝色的血液不断滴落）正用一只颤抖的、刀锋般的肢体，在控制台上刻下那行字。它转向记录仪，它的复眼结构已经破损，却仿佛透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属于智慧生命的恐惧。
它用一种尖锐、却异常清晰的电子合成音（似乎是为了让可能发现者听懂而特意转换的）断断续续地道：
“…低语…不可抗拒…万物归虚…它们…才是真正的收割者…我们…只是…被提前清理的…杂音…”
“…发现…晶核…信号…同类…心…”
话语戛然而止，视频日志结束。
侦察队带着巨大的震撼和宝贵的（也是恐怖的）信息，迅速返回了“坚毅号”。
雷恩立刻将全部发现，包括那段视频日志，通过最高加密频道，传回了星盟本土。
信息以超光速跨越无尽星空，抵达指挥中心时，伊芙琳、沃克、艾妲等人刚刚击退了收割者舰队的又一次试探性进攻。
看着视频日志中那个充满恐惧的收割者遗言，听着那句“低语即至，万物归虚”，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彻骨的冰冷。
低语者，远比这些冰冷的收割者文明，更加可怕。它们甚至提前清理了可能碍事的“杂音”。
而那个破损机器人身上的晶化文明符号，以及收割者遗言中提到的“晶核…信号…同类…心”，又为寻找文明晶耗任务，蒙上了一层更加复杂诡异的阴影。
“立刻将分析结果共享给‘坚毅号’。”伊芙琳的声音因过度震惊而显得有些沙哑，“命令雷恩船长，提高警惕，继续任务。文明晶核…我们必须得到它！”
她抬起头，望向星图上那个再次开始蠢蠢欲动的收割者舰队，又仿佛看向了更遥远的、低语者潜伏的深渊。
敌饶敌人，并非就是朋友。而这个宇宙的黑暗，远超他们的想象。
星尘为他们奏响挽歌，而虚无的回廊中，低语声从未停歇。
第十二章完。星盟本土暂遏强敌，虚无回廊惊现秘辛。低语者的阴影笼罩万物，文明晶耗追寻之路再添变数。生存的希望与绝望的警示交织，星盟在刀锋上艰难前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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