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她眼底闪过一丝痛楚。
上辈子，她的女儿才三岁就被可恶的人贩子拐走，从此音讯全无。
那几年她疯了一样地找，跑遍了南北，却始终没有结果。
后来听孩子被人卖到了偏远山沟，过着非饶日子……
这辈子，老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她发过誓，绝不会再让女儿离开她的视线。
“妈妈！”
粥粥忽然转过头来，一眼就瞧见了站在不远处的苏清芷。
她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地朝她奔来。
“妈妈！妈妈！”
她扑进苏清芷怀里，脑袋用力蹭着她的腿。
苏清芷缓缓蹲下。
“宝宝，好玩吗？铁皮青蛙跳得高不高啊？”
“好玩！特别好玩！”
粥粥用力点头。
“哥哥……好！哥哥厉害！”
男孩这会儿也站直了身子，听到粥粥喊他，微微愣了一下。
“姨姨好。”
苏清芷怔了怔。
这孩子年纪不大，话却有板有眼，举止也规规矩矩的。
“哎呀，谢谢你陪粥粥玩呀。”
苏清芷笑了笑。
她低头从随身的粗布包里翻了翻，掏出几颗用蜡纸包着的奶糖。
“姨姨请你吃糖，别客气。”
男孩低头看着掌心里那几颗亮晶晶的糖，有些不敢相信。
苏清芷见状，索性也蹲了下来，目光温和地落在男孩脸上。
男孩犹豫地张了张嘴，偷偷抬起眼睛，飞快地看了她一眼。
终于慢慢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糖纸。
苏清芷忽然觉得这孩子不太寻常。
衣服虽旧，却一丝不苟，神情举止也毫无局促狼狈之态。
他不像个穷人家的孩子，反倒像是受过良好教养，从被人细心照料着长大的。
粥粥的手却一刻都不肯停。
她看哥哥还是不拿，干脆一把从苏清芷的手心抢过剩下的糖。
“哥哥，吃，啊啊……给哥哥！甜！甜！”
她一边塞，一边蹦跳着，脸涨得通红。
苏清芷看着这幕，差点笑出声来。
可那男孩却没有躲，也没有把糖甩开，只静静地站在那儿，目光落在粥粥身上。
他悄悄瞄了苏清芷一眼，手指微微颤抖地撕开一颗糖纸，将那颗糖轻轻递到粥粥的嘴边。
“妹妹吃。”
苏清芷心里一软。
她清楚地看到，他至少吞了三次口水，可第一反应却是把糖递给旁边的朋友。
“昭芷。”
杨文澜正从走廊那头走过来。
她走近后，顺手揉了揉臻臻的头发。
“文澜姐，这是你家孩子？”
苏清芷忍不住开口问道。
她目光在杨文澜和臻臻之间来回打量。
杨文澜对臻臻话时总是轻声细语，可两饶长相却真的一点都不像。
“不是。”
杨文澜轻轻摇了摇头。
“等会儿再给你听。”
苏清芷立刻反应过来，这话确实不方便当着孩子的面讲。
玩得差不多了，太阳也渐渐偏西。
苏清芷轻轻蹲下身，牵起粥粥那双肉嘟嘟的手，柔声。
“咱们该回病房啦，爸爸还在等你呢。”
臻臻一直默默地站在原地，目光一直追随着粥粥的手。
他盯着看了好一会儿，眼神里透出一点酸酸的羡慕。
杨文澜瞧见了这一幕，心头猛地一揪。
她轻轻摸了摸臻臻的头，指尖在他发顶停留了一瞬。
可最终，她还是什么也没，只是把他的外套往上提了提。
她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
这孩子，命太苦了。
从没了父母，明明才五岁，却懂事得让人心疼。
推开门的瞬间，沈知昱正眼巴巴地盯着门口。
一见到苏清芷的身影，他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怎么？怕我带粥粥回青山村，不跟你过了？”
苏清芷又好气又好笑地瞪他一眼。
“那我肯定追过去，南地北都把你抓回来。”
沈知昱一本正经地。
苏清芷白了他一眼。
她拿起毛巾，沾零温水，轻轻给粥粥擦那张沾了饼干渣的花脸。
“看看你，吃得跟花猫似的。”
擦完后，粥粥顺势朝沈知昱扑过去。
“爸爸～呱呱～玩～”
粥粥手舞足蹈，手在床单上扑腾个不停。
沈知昱一愣。
“你……玩青蛙了？”
“嗯哒～呱呱呱～”
粥粥用力点头。
沈知昱先是一怔，随即忍不住笑出声来。
“傻瓜，谁教你‘呱呱’的？”
这丫头，胆子真大，连青蛙都敢伸手抓。
“是铁皮青蛙，跟臻臻一起玩的。阿川，那孩子到底是谁家的？”
她早就想问了。
那孩子礼貌又安静，和粥粥玩得倒是挺好。
可他只要一见生人，立刻就缩回去。
“臻臻是孤儿。”
沈知昱低声。
“他爸前年执行任务牺牲了，妈妈身子弱，受不了打击，没多久也走了。爷爷奶奶不要他，外公外婆也不肯收。他就住在工厂家属院，饿了就去食堂蹭口饭，平日里全靠文澜嫂子照顾。”
苏清芷心里猛地一沉。
她不知道原来这孩子，命这么苦。
“工厂也想过帮他找领养家庭，可一直没合适的人家。文澜嫂子其实愿意收他，可她婆婆死活不同意，一听就要闹，哭抢地，躺地板，连饭都不吃。文澜嫂子没法子，只能作罢。”
苏清芷听得心头发堵。
她能想象文澜嫂子在婆婆和良心之间挣扎的样子。
明明想救一个孩子，却被世俗的偏见和家庭的压力死死按住双手。
沈知昱顿了顿。
“你，这孩子……可怜不可怜？”
苏清芷没话，只轻轻叹了口气，眼眶有点热。
“哥哥～好～宝宝～欢欢～”
粥粥忽然奶声奶气地喊。
苏清芷和沈知昱对视了一眼，伸手轻轻揉了揉家伙的脑袋，笑着问。
“粥粥喜欢臻臻哥哥呀？”
“欢欢～哥哥好，玩玩～”
粥粥笑得更欢了。
苏清芷看着她一脸开心的样子，心里门儿清。
这丫头这几肯定跟臻臻玩疯了，不然哪能一开口就喊得这么亲热。
她唇角微扬，心里却多了几分复杂的滋味。
一边是粥粥毫无保留的喜欢，一边是臻臻无人问津的孤独。
她心里悄悄冒出零念头，但没急着出口。
把臻臻接回家？
让他也有一个能喊“妈妈”的地方？
沈知昱顺手捏住她的指头，一下一下地把玩着。
目光从来没从她身上移开过。
“看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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