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清三人沿着狭窄的巷道拼命向前狂奔,师广则在身后紧追不舍。丁飞的速度本就不算最快,加之巷道狭窄,无法完全发挥,严重拖慢了整体速度。马清不得不时常突然转身,挥舞手中的蜀刀,逼退追得最近的师广。
师广深知马清手中那柄蜀刀的锋利,每次寒光闪起,他都不得不谨慎地后退闪避。而马清则利用这短暂的间隙,转身再跑。
如此反复了几次,三人终于狼狈不堪地冲出了这条狭窄的巷道。
巷道之外,是另一片相对开阔的院落。此刻这里也已乱成一团,仆役、给使们惊叫着四处乱窜,打翻的瓷器、掉落的各种物品散落一地,发出噼里啪啦的碎裂声,整个场面如同遭遇霖震般混乱。
就在这片混乱中,急促而整齐的脚步声响起,另外两队闻讯赶来的士兵,正一左一右朝着马清三人冲来!
“绕开他们!混进人群!”马清低吼一声,指挥着方信和丁飞,不再直线逃跑,而是绕着弧形,专门朝着那些惊慌失措的仆役人群里钻。
这混乱不堪、互相推搡阻挡的人群,果然有效地迟滞了追兵的脚步。三人如同滑溜的泥鳅,在混乱的掩护下,渐渐与后面追来的士兵拉开了一些距离。
师广追到巷道口,却没有继续深入混乱的人群盲目追击。他停下了脚步,目光冰冷地注视着马清三人利用人群掩护,穿过游廊、越过井,逐渐远去的背影,嘴角抿成一条坚硬的直线。
农田气喘吁吁地从师广身后追了出来,作势还要继续往前追。
师广却一伸手,稳稳地拦住了他。
农田不解地看向师广。
师广没有看他,依旧眯着眼睛盯着马清三人消失的方向,从牙缝里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取箭。”
马清、方信、丁飞三人在东海王府那迷宫般的殿宇楼阁、回廊庭院间亡命奔逃。他们如同三只误入巨人巢穴的蝼蚁,所过之处,无不引发一片鸡飞狗跳的混乱。惊叫声、呵斥声、兵甲碰撞声、器物翻倒碎裂声在他们身后交织成一片追命的交响。
然而,无论他们如何变换方向,如何借助复杂的地形和混乱的人群掩护,那种如影随形、跗骨之蛆般的被追击感始终挥之不去。王府的守卫系统像一张被触动的蛛网,震动沿着无形的丝线传向每一个角落。新的堵截总会在意想不到的方向出现,身后的追兵脚步声也仿佛永远不绝。
长时间的剧烈奔跑、高度紧绷的精神以及接连不断的短兵相接,正在迅速消耗着三饶体力。方信的呼吸变得粗重,脸色也有些发白。丁飞本就右臂带伤,此刻全靠一股悍勇之气支撑,但步伐已不如最初那般沉稳。就连马清,也感到胸口如同风箱般剧烈起伏,腿肌肉传来阵阵酸胀的警告。
汗水浸透了他们抢来的戎服内衬,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冰冷而又燥热。一个念头在马清心中越来越清晰——必须尽快想办法退出王府!否则,一旦体力耗尽,便是瓮中之鳖。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乘着外面大军还没有合围,我们要赶快出去,走院墙。”马清朝两人歪了歪头。
三人不再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跑,而是冲着院墙方向而去。他们冲过了一个什队的拦截,又杀散了七八名仆役,终于来到了院墙下。
和进来一样,马清先上。他将蜀刀往刀鞘里一插,活动双手双脚一个箭步朝院墙上窜。
“嗖——!”
一支黝黑的箭镞,裹挟着尖锐至极、撕裂空气的死亡厉啸,骤然破空而来!
马清的身体已然进入了全力冲刺的状态,耳畔箭啸骤起,他几乎是凭借着一股烙印在骨子里的战斗本能,猛地拧身旋转!
“嗖——砰!”箭镞带着一股恶风,紧贴着他的肩甲擦过,狠狠扎进一旁的院墙,溅起几点火星和碎屑。一块被崩碎的石块连同那支尾羽仍在颤动的箭,一起掉落在地。
就在旋转身体、视线急速扫过的瞬间,马清的眼角余光已然捕捉到了箭矢的来向——五十步外,两排房屋之间的通道上,师广、农田以及十余名士兵的身影赫然出现。师广左手持着一张硬弓,右手正以一种流畅而熟练的动作,从肩后箭囊中抽出邻二支箭,搭上了弓弦。
“嗖嗖嗖——!”
根本来不及喘息,十余支箭矢已然离弦,它们撕裂空气发出的尖啸声,仿佛要将饶肌肉纤维都寸寸割断,铺盖地般笼罩而来!
“快跑!”马清嘶声大吼,脚下发力,猛地折向旁边一幢房屋的后侧。方信和丁飞也立刻反应过来,两人不敢直线奔逃,而是以扭曲的、难以捉摸的S形路径,踉跄着跟了上来。
身后传来一连串沉闷的“咚咚咚”声响,那是夺命的箭镞密集地钉入墙体,发出的死亡叩击。
三人虽侥幸躲过了这一波精准的箭雨,但情势已然急转直下。王府之中,手持弓弩的士兵明显增多,无论他们钻入树林、穿过曲折的游廊,还是奔逃于狭窄的巷,那“嗖嗖”的破空之声始终如影随形,仿佛无处不在的死神低语。每一次矮身、每一次翻滚、每一次借助障碍物的规避,都耗尽了他们残存的体力和紧绷的神经,躲过的每一箭都像是从阎王爷手指缝里偷来的侥幸。
方信最先抵达了体能的极限。他的脸色苍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不断从额头、鬓角滚落,浸湿了衣领,他张大了嘴巴,胸膛如同破风箱般剧烈起伏,虽然双腿仍在机械地迈动,但步伐已然踉跄,速度早已从奔跑降为柳撞的慢跑。
“嗖!” 又是一支冷箭袭来,这次未能完全避开,锐利的箭簇擦过了他的左臂膀,立刻带出一道血痕,火辣辣的疼痛让他闷哼一声,身形更是摇摇欲坠。
丁飞的速度也比之前那凌厉的冲刺至少减缓了一半。他本就带赡右臂,因持续的剧烈运动和格挡,伤口再次崩裂,鲜血慢慢渗出,染红了戎衣的袖子。他同样大口喘息着,却用未受赡左手死死挽住方信的手臂,几乎是半拖半拽地拉着他往前跑。
好不容易冲进一条相对僻静的通道,暂时脱离了追兵的直接视线。方信猛地一把甩脱了丁飞的手,身体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到地上,嘶声道:“府君…丁哥…我…我真的跑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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