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柳致远还以为他们后排这些人不会被抽查背书,却不料太阳彻底升起,在院子里照的书页都有些反光他们这才从院中转入正屋。
也就是这时候陈先生走到了他们后排四人面前,开启了“至暗时刻”。
陈先生先捻着《论语》卷首发问:“‘为政以德’章,诸生可记得邢昺注疏之德’字的释义?”
柳致远瞳孔地震,虽然昨日他入学测试就是《论语》相关,可是这块——
【老爸(柳致远):宝贝莺莺!救命啊!】
就在群聊里发出文字信息前,柳闻莺刚帮着母亲将所有酥梨的皮削完。
柳闻莺刚一抬头,耳边是陈先生的疑问,她爹的“求救”消息就跟弹幕似的从光屏上飘过。
那一瞬间,他爹的屏幕↑正好是陈先生看过来的目光。
哦,这题是陈先生问她爹的。
“邢疏:‘德者,得也,得于心而不失也,为政以德,则无为而下归之。’”
柳闻莺在院里话的同时,学堂内柳致远也跟着女儿的提示流畅地“背吮出来。
“致远以为何‘为政以德’?”
柳闻莺也没想到陈先生居然抽背注疏释义,还要问个人见解。
柳闻莺这边脑子里正在组织语言呢,却听见她父亲已经缓缓开口:“学生以为,‘德’如官府断案,若只依律条而不顾民情,便如筑堤只堵不疏;
先前,学生偶然听闻城郊张老丈因邻人占田诉至县衙,双方堂上争执不休。而县令未急于判罚,先邀乡老调解晓之以情,后依律令判决,既守了律法,又全了邻里情分,这才是‘为政以德’的实在模样。”
陈先生暗暗点头,转而扭头又看向一旁的锦衣少年,问道:“周晁,‘君子不器’句,孙宗古正义有何解?”
虽然柳致远开了好头,但是周昴对答支支吾吾,堪比狗尾续貂。
柳闻莺看得清楚,陈先生那张原先温和的一张脸渐渐地变得难看起来,显然是生气了。
【老爸(柳致远):莺莺,这句是什么?
女儿(柳闻莺):不是,爹你看书都看到哪里去了?
老爸(柳致远):书真的好难背啊,其实这句意思我也能理解,可是你要我加上什么名家释义,这……你也知道,这书一多,每家解释也有所出入,哪里能记得这么清楚的?】
柳闻莺对此无语,那她怎么平时跟着和她爹看一样的,她就怎么记住了呢?
这学堂,到底是谁上的啊?
“孙宗古疏:‘君子之德,无所不施,非如器之止可容一物而已,故曰君子不器。’”
柳闻莺翻了个白眼,还是将自己记住的内容背了出来。
吴幼兰在一旁已经将梨切丝加糖倒入了陶锅里开始熬煮,刚才他爷俩的互动她看得清清楚楚。
她闺女脑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好使。
吴幼兰这么想的,自然也是这么夸的:
“还是莺莺脑子好,比你爹强。”
柳闻莺听了她娘的夸奖,得意地弯了弯嘴角,谦虚道:
“我脑子好也是爹娘你们基因好。
虽然我爹背诵记忆不行,但是我爹理解很是不错,后面学习策论文章什么的肯定很不错。
但是,策论里依旧需要旁征博引,就我爹目前一个注疏都不记得,问两个名家释义又磕磕巴巴的,除非他是大家,他张口即道理,否则这些该背的还得背。我现代时候连申论都写不来,可别指望我会写策论!”
帮着她爹背书兜底已经是她能做的最大让步,要是连策论什么都学了,还要她爹科举干什么?
柳致远听见自家女儿这么,忍不住偷笑,结果刚刚因为自己对答不好被打了手掌的周晁一扭头就见柳致远笑,还以为柳致远正在嘲笑自己。
“柳明你笑什么笑?!”
听见周昴质问,柳致远无辜眨眼,道:“我想起好笑的事。”
周晁这家伙是他们当中看着最为富贵的,学习态度也是最不端正的,如今背不出来被陈先生用戒尺打手板这不是正常的?
不过这位少爷典型恼羞成怒,如今又想借机发怒,找到了自己。
“什么好笑的事情?”
柳致远没想到周晁这家伙居然还追着问,于是他道:“等会该吃午饭了。”
周晁:???
不出所料,后排四人组里周昴实力最差,另外两人也是有惊无险地过了陈先生的抽查。
到了中午,众人午饭都是自带的
耕读轩的后厨房里到了中午的时候便有家境贫寒的学生主动帮着去后厨烧火,大锅热水滚沸,众人便将自己带的饭放入蒸屉之中热熟,吃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柳致远这才发现陈先生似乎是独居,没有人在身边照顾他。
因为第一上学,柳致远自然不好开口询问,吃着热乎乎的大饼,那白面纯粹的面香也是惹得学堂里好些人看向他。
这里除了周晁这个少爷,到了中午有下人亲自送来新鲜热乎的饭菜,也就柳致远吃的最好。
别看没有肉,可是这年头吃着纯希面的也是少之又少。
周晁边上坐着的石东和胡康二人看向周晁和柳致远的时候眼底也是带了几分隐晦的羡慕。
不过这两人都是成年人,再羡慕也只是看一眼的功夫,倒是有些年纪不大的孩子,望着柳致远和周昴饭菜时,口水都快落了下来。
甚至柳致远还听见一个孩子嘀咕道:“要是把那鸡腿夹在那炊饼里,我都不敢想得多美味。”
柳致远:“……”
柳致远对垂是没什么,一旁的周晁却不爽了,视线直接锁定那吃着糙米的灰衣少年道:“喂!你这话什么意思?我的鸡腿难道不如他这个炊饼好吃么?”
刚刚将最后一块大饼咽进肚子里的柳致远忽然听见周晁莫名其妙的发难差点没被噎死!
“你和一个孩子置气什么?”
“我什么时候置气了?他非要拿我这山珍楼大厨做的葱油鸡和你这不知道怎么做还糊聊炊饼放在一块相提并论,难道我还不能质疑了不成?”
周晁完,又转头继续瞪着对方,对方也是被周晁这样子吓到了,加上周晁一看也不像好惹的,便立刻果断摇头,是他的鸡腿好吃。
“哼~这还差不多。”
这少爷气性大、脾气差却又意外的好哄。
柳致远无奈摇头,继续吃着水煮蛋,他这在学堂里发生的一切柳闻莺和吴幼兰自然看得清楚。
她们看的不仅仅是周晁,还有在自己父亲和周晁发生争吵时另外两名成饶冷眼旁观的样子。
嗯,成年饶交往果然还是要拿出价值与诚意的。
···
挨到午膳之后,听见陈先生下午指点写策论的时候,柳闻莺便关掉光屏,转身从马厩牵出雪里红。
家伙似乎明白了柳闻莺要做什么,用沾着草料碎屑的鼻尖亲昵地蹭过她伸过来的掌心。
如今已是深秋,前几日她便听西外的古道上的枫树林已经被霜打成了红色,怀揣着对深秋独有的向往柳闻莺不再迟疑,牵着马儿和吴幼兰打了一声招呼便出门去了。
吴幼兰一眼就看见被柳闻莺落在石桌上的汗巾帕子,她立刻拿上那绢帕,刚出门,还没走两步她就听见巷口传来的闲言碎语。
那一瞬间,吴幼兰平日里温和弯起的眉眼瞬间凌厉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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