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尘的喉结动了动。
他能听见自己太阳穴突突跳动的声音，像擂鼓，一下下撞着颅骨。
源初空间的薄雾漫过腿，凉得刺骨，可他掌心的\"武心\"却烧得发烫——那枚新觉醒的印记正贴着皮肤震颤，像头嗅到猎物的野兽在笼子里抓挠。
\"这不可能。\"善逸的日轮刀在发抖，雷弧炸得他发梢翘起，\"我、我明明用雷之呼吸感知过周围！
怎么会有另一个林尘先生？\"
\"不是幻影。\"柳清风的声音像片落进深潭的枯叶，沉得发闷，\"血契术本质是共生契约，当宿主强行挣脱束缚，术法会自动生成替代体维持平衡。
你左臂的金纹是锁链，也是锚点......他是你的影子，却被黑渊扭曲成了绞索。\"
林尘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十六岁地下拳场那道疤在复制品臂弯泛着淡粉，和他自己的伤口位置分毫不差——那是他用碎酒瓶扎向对手时，被对方反刺的。
当时他咬着牙没哭，父亲的血还在记忆里发腥，他对着镜子用白酒冲洗伤口，对自己\"武者不能弱\"。
可此刻这道疤长在另一个\"自己\"身上，像根细针扎进眼球。
\"你是谁？\"岳山的唐刀完全出鞘，刀身映着金纹，寒光里浮着层暗紫。
他半步不退，宽肩绷得像铁铸的盾牌，\"报上名来。\"
复制品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回林尘脸上。
他的瞳孔没有焦距，像两团冻住的墨，\"背叛者。\"他开口时，金纹顺着脖颈爬上耳根，\"血脉之墙碎了，黑渊需要新的锚点。
你该被锁回原点，由我......\"他抬起右手，指尖渗出暗红血珠，\"代替你。\"
苏璃的骨玉\"咔\"地裂开道细纹。
她原本按在眉心的手猛地攥紧，朱雀胎记在眼尾泛起红光：\"他在引动源初之力！
林尘，他的金纹里缠着黑渊的咒印——\"
话音未落。
复制品的身影突然从众人视野里抽走，像被快刀斩断的线。
林尘只来得及捕捉到一道金影，耳边炸响岳山的低喝：\"心！\"唐刀带起的风擦着他鬓角掠过，却只劈中一团散掉的雾气。
\"在后面！\"善逸的雷弧骤然暴涨，整个人旋身挥刀，日轮刀划出银色弧光——可那道金纹身影又出现在三步外，左拳裹着暗紫气劲，直取林尘后心。
林尘的脊椎炸开冷汗。
他没回头，直觉比眼睛更快。
自幼练出的本能让他侧身、沉肩，左臂\"武\"字刺青骤然亮起金光，新觉醒的印记在皮肤下翻涌。
当复制品的拳头擦着他肋骨划过的瞬间，他闻到了铁锈味——不是血，是某种腐烂的金属气息，像黑渊基地里那些锈蚀的机械。
\"速度......\"林尘咬着后槽牙，喉间溢出低喘，\"比我突破淬体九重时还快一线。\"
复制品的金纹在拳头上凝结成锁链形状，转身时带起的风掀翻了善逸的帽子。
他再次冲来，这次目标明确——不是林尘的要害，是他左臂的刺青。
林尘这才惊觉，对方每次攻击的落点，都精准地压着他金纹的走向，像在顺着锁链的纹路拆解什么。
\"血契术要重铸锁链！\"柳清风突然拔高声音，\"他在通过战斗定位你的血脉节点！
林尘，用新印记反制——\"
话未完，复制品的左手已经扣住林尘手腕。
那只手冷得像冰锥，金纹顺着皮肤攀爬，瞬间缠住林尘的臂。
林尘听见自己骨骼发出\"咔咔\"轻响，不是疼痛，是某种封印被撬动的震颤。
他盯着复制品空洞的眼睛，突然在那片黑暗里看到凉影——自己的瞳孔正泛起金红，新印记的光透过皮肤，在两人相触的手腕处交织成网。
\"松开。\"林尘的声音低哑，带着裂帛般的锐度。
他另一只手攥成拳，骨节爆响，\"这是我的身体。\"
复制品的手指猛地收紧。
林尘感觉有根冰针扎进血管，顺着血脉往心脏钻。
他想起父亲咽气前的眼睛，想起第一次在系统空间召唤路飞时的震撼，想起苏璃第一次用骨玉召唤烛龙时，朱雀胎记在火光里跳动的模样。
这些画面像火种，\"轰\"地炸开在识海。
新印记的光突然暴涨，金红交织的纹路从他指尖窜出，反客为主地缠上复制品的手腕。
\"呜......\"复制品的喉咙里发出破碎的闷哼。
他空洞的眼睛第一次有了波动，像死水被投进石子，\"不......不该......\"
\"该。\"林尘反手扣住对方手腕，金红与暗紫金纹在交握处嘶鸣，\"我拆了血脉之墙，就不会再让任何人锁上。\"
话音未落，复制品突然暴起。
他的另一只手不知何时掐住了林尘后颈，金纹如毒蛇般窜进衣领。
林尘被这股蛮力撞得倒退，后背重重撞在源初空间的青石板上。
剧痛中他瞥见苏璃的骨玉彻底碎裂，粉色灵力如蝶群扑来；岳山的唐刀划破空气，刀风卷着复制品的衣角；善逸的雷之呼吸第七型已经起势，雷光在他发梢凝成蛇形。
可这些都慢了一步。
复制品俯下身，与林尘额头相抵。
他空洞的眼睛里，倒映着林尘泛红的瞳孔。\"你会后悔的。\"他，声音里终于有了一丝裂痕，\"黑渊的......\"
\"闭嘴。\"林尘一拳砸在对方胃部。
这是他最擅长的崩山拳，淬体九重的力量全砸在那一拳里。
复制品的身体像破布娃娃般飞出去，撞穿薄雾，在青石板上滑出十丈远。
但林尘没松气。
他能感觉到，那道金纹身影的气息没有消散，反而更浓烈了。
源初空间的薄雾里，有暗紫咒印正顺着地面爬来，像无数条细蛇。
\"准备战斗。\"林尘抹掉嘴角的血，站起身。
他左臂的金红印记亮得刺眼，\"这次......我不会留手。\"
复制品在雾中缓缓站起。
他的嘴角裂开，露出和林尘一模一样的虎牙，可那笑容比冰还冷。
金纹在他皮肤上翻涌，这次不再是锁链，而是某种更扭曲的图案，像张开的蛇口。
两饶目光隔着薄雾相撞。
下一刻，两道身影同时暴起。
空气在交错间炸响，青石板碎成齑粉。
林尘的崩山拳与复制品的锁龙爪撞在一起，气浪掀飞了善逸的日轮刀，震得苏璃后退三步，连岳山的唐刀都险些脱手。
血珠溅在青石板上，分不清是谁的。
但林尘知道——这才是真正的开始。
两道身影在源初空间的薄雾中交错，青石板碎成齑粉的瞬间，林尘后槽牙咬得发疼——复制品的右拳擦着他耳侧掠过的轨迹，竟与他三秒前在脑海中构思的\"崩山拳变招\"分毫不差。
\"这不对劲！\"林尘踉跄着后退两步，左臂金红印记因剧烈震动渗出细汗。
他望着复制品微垂的眼睫——那弧度与自己疲惫时如出一辙，\"刚才那拳...我根本没使出来，他怎么会知道？\"
\"本能。\"柳清风的声音裹着风刺进耳内，老者不知何时徒十丈外，枯瘦的手指死死抠住腰间玉牌，\"血契术的替代体靠吞噬宿主记忆存活，你的肌肉记忆、战斗习惯，甚至未成型的攻击意图，都成了他的养料！\"
话音未落，复制品的身影已如鬼魅般闪至林尘左侧。
这一次他没有出拳，而是屈指成爪，精准扣向林尘肩井穴——那是林尘教徒弟时总\"最易卸力\"的弱点。
\"咳！\"林尘闷哼着侧身，后背撞在岳山横举的唐刀上。
刀身传来的震力让他眼前发黑，却也让他看清了复制品眼底翻涌的暗紫——那根本不是独立的意识，而是一团裹着他面容的咒印。
\"善逸！
雷弧覆盖！\"苏璃的声音突然拔高。
林尘余光瞥见她咬破指尖，血珠溅在碎裂的骨玉上，朱雀胎记在眼尾烧得通红。
粉白色灵力如活物般从她掌心窜出，绕着复制品织成网，\"我需要三息！
他的存在轨迹完全依附你，像影子贴在光上——\"
复制品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
金纹顺着他脖颈爬上眼眶，在左眼位置凝成林尘左臂\"武\"字刺青的形状。
他的右腿横扫而来，角度刁钻得让林尘想起自己上周在拳馆纠正学员时的示范动作：\"膝盖别锁死，留三分弹劲——\"
\"够了！\"林尘喉间涌起腥甜。
他猛地推开岳山，踉跄着退入薄雾深处。
复制品如影随形，金纹在雾中拉出金线，像根拴着木偶的绳。
林尘盯着对方手腕——那里有道淡粉疤痕，和他十六岁在地下拳场留下的伤口重叠成影。
\"你不是我。\"林尘的声音发颤，却像淬了钢，\"我父亲的血是热的，我教徒弟时的汗是咸的，苏璃的灵力有茉莉香——你他妈有什么？\"
复制品的动作顿了半秒。
这半秒足够善逸的雷弧劈至——第七型·阳炎雷蛇擦着他耳尖炸开，将他半边衣袖烧出焦黑窟窿。
他却突然笑了，笑容扭曲得像被揉皱的纸：\"我有...你的悔。\"
林尘的心脏猛地一缩。
他想起昨夜在系统空间，路飞拍着他肩膀\"别总绷着\"时，自己敷衍的笑；想起苏璃递来伤药时，他借口\"武者不怕疼\"转身的背影；想起父亲咽气前，他攥着碎酒瓶\"我会变强\"时，眼底的慌。
\"这些破事也配当养料？\"林尘突然咧嘴，血沫溅在复制品脸上。
他的左手按上心口，新觉醒的\"武心\"印记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肤，\"老子现在后悔的，只有没早拆了这破血契术！\"
源初空间的薄雾突然翻涌。
林尘体内的金红光芒如火山喷发，顺着他的指尖、发梢、毛孔窜出，在周身凝成旋转的光轮。
复制品的金纹锁链刚缠上他脚踝，就被烫得滋滋冒青烟。
\"苏璃的对！\"林尘仰大吼，光轮转速激增，\"你是影子，那我就当光！\"
复制品的瞳孔第一次露出慌乱。
他试图后退，却发现自己的影子正被林尘的光轮吞噬。
林尘的右拳裹着金红气劲砸来，这一拳没有崩山拳的刚猛，没有锁龙爪的阴狠，甚至没有任何套路——那是他作为武者最原始的本能：撕碎阻碍，往前冲。
\"咔！\"
复制品的左肩传来骨裂声。
他被这一拳砸得飞出去，撞在源初空间的石壁上，金纹如退潮的水般从他皮肤褪去。
林尘追上时，看见他眼底的暗紫咒印正在消散，露出一双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带着血丝的眼睛。
\"原来...你也会疼。\"林尘的拳头停在复制品喉前三寸。
他突然想起时候父亲教他打拳时的话：\"拳头是用来保护的，不是用来泄愤的。\"
复制品的嘴角扯出最后一丝笑。
他抬起手，指尖轻轻碰了碰林尘左臂的\"武\"字刺青。
金红与暗紫在接触处迸发火星，然后——
\"轰！\"
复制品的身体像被捏碎的瓷娃娃，碎成千万点金粉。
林尘下意识抬手去接，却只抓住一把虚无。
他喘着粗气转身，看见苏璃的骨玉正在修复，岳山的唐刀还在滴血，善逸的雷弧仍在发梢噼啪作响，柳清风正对着空气点头，像在和谁话。
\"结束了？\"岳山收刀入鞘，声音里带着不敢置信。
林尘没有回答。
他盯着地面——复制品消失的位置，青石板正裂开蛛网般的细纹。
薄雾从裂缝里涌出来，颜色比之前更暗，带着股腐烂的甜腥。
更远处的石壁上，原本空白的地方浮现出模糊的纹路，像某种古老的符咒在苏醒。
\"林尘。\"苏璃的手搭上他后背。
她的灵力温温的，像团太阳，\"空间...在变。\"
林尘望着薄雾中逐渐扭曲的石壁倒影，突然想起系统空间里，初代火影曾过的话：\"源初之地，从无终点。\"
他攥紧左手，\"武心\"印记仍在发烫。
这一次，不是野兽在笼子里抓挠，而是有什么更强大的东西，正顺着血脉，缓缓睁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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