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陛下！老臣这就去准备龙辇仪仗；”
就在敖广整理衣冠，准备动身前往青龙神隐居地点之时，北海龙王敖顺竟是第一个急匆匆赶到；
他甚至连正式的龙王袍服都未曾换齐，脸上带着与敖广同款的凝重和焦虑；
“大哥！情况恐怕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不妙！”
敖顺刚一步入议事殿，甚至来不及客套，便急切地道，声音都带着一丝沙哑；
“我北海沿岸，近几个月来，也冒出了十几座那劳什子大圣庙，香火势头还很旺！我暗中派人查探过；
那些负责建庙的工匠，以及庙里鼓吹香火的庙祝，一个个都像是被迷了心窍，对背后主使讳莫如深，或者根本不知情，问不出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敖广叹了口气，示意敖顺坐下，无奈道：
“我这边情况如出一辙，已经派人去请二弟、三弟和四渎龙王了，他们应该很快就能到；
此事处处透着一股诡异，绝非寻常妖邪作乱那么简单，那孙悟空既然早已皈依佛门，得了正果金身，为何其民间信仰会以这种近乎邪道的方式突然扩张？
这背后，是否牵扯到佛门内部的倾轧？还是……本身就是佛门觊觎我龙族信仰之力所以故布疑阵在借题发挥？”
敖顺摇了摇头，眉头紧锁：
“不准，猜不透，佛门内部派系林立，并非铁板一块，而且本身对我们龙族的态度便是颇为不善，你可别忘了，敖烈还在那佛门做什么破劳子八部龙呢，他们干出什么事来我都不觉得奇怪；
或许……是真有人借那猴子的名头行事？但能组织起如此大规模、同时又在四海八荒如此隐秘的行动，其能量和实力，绝对非同可！
我看，绝非寻常妖魔势力能够办到的；”
兄弟二人相视无言，殿内陷入一片沉重的寂静，只有夜明珠冰冷的光辉流淌，映照着他们脸上化不开的阴霾；
……
北俱芦洲，妖圣联盟都城；
这座由无数巨大妖骨、黑色玄武岩和万年寒铁垒砌而成的巨型城市，终年笼罩在灰暗的幕下，空气中弥漫着硫磺、血腥与蛮荒的气息；
城市最中央，矗立着一座极为宏伟，还带着点阴森的王宫，其形状宛如一颗仰咆哮的巨兽头颅；
王宫主殿内，光线极其昏暗，仅有墙壁上几簇幽绿色的妖火无声跳动，映照出扭曲晃动的影子；
孙悟空——或者，占据着这具石猴身躯的某个古老存在，此时正高踞在一张由完整太古凶兽头骨打磨而成的狰狞王座上；
他单手支颐，另一只手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骨质扶手，发出单调而沉闷的“笃笃”声，在空旷的大殿中回响，更添几分压抑；
在他的下方，两名气息强大的妖圣正躬身汇报，姿态谦卑；
左侧一位，身着青碧色华丽羽衣，面容妖艳妩媚，眼波流转间却带着毒蛇般的冰冷，正是青鸢妖圣；
右侧一位，则笼罩在一团若有若无，散发着腐朽气息的黑灰色雾气中，身形枯槁扭曲，宛如一株被雷火劈过的千年槐树精，乃是鬼槐妖圣；
“老祖；”
青鸢妖圣的声音清脆，却透着一股刻意压制的恭敬；
“按照您的吩咐，东胜神洲及四海沿岸的‘信仰争夺’计划已全面展开，近三个月来，新建大圣庙逾百座，转化、吸纳的信徒数量粗略估算已过千万；
不过……龙族那边的反应比预想的要快，他们派出了不少高手和巡海队伍，多处新建的庙宇被其强行捣毁，一些较为积极的庙祝和信徒也受到了龙族的严厉惩戒，使得后续推进阻力增大，总体进展比预期要缓慢一些；”
鬼槐妖圣接着开口，声音沙哑干涩，如同枯枝摩擦：
“四海龙族毕竟经营了数万年，树大根深，沿岸百姓，尤其是渔民和靠海贸易为生者，祖祖辈辈皆仰赖海洋，对龙族能保佑风调雨顺，航海平安的信仰早已根深蒂固，近乎本能；
我等虽按照计划，选择性地在一些地方显化‘神迹’，赐下些许恩惠，但许多愚昧百姓得了好处之后，仍会习惯性地归功于龙族保佑，或是处于观望状态；
想要彻底扭转其千百年来形成的观念，非一日之功，需要更长时间的水磨工夫渗透；”
孙悟空静静地听着汇报，面色平静无波，那双深邃的眼眸隐藏在阴影里，看不出丝毫喜怒；
他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手指敲击扶手的动作停顿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像冰冷的刀子刮过殿内每一个角落：
“太慢了；”
简单的三个字，却带着千钧重压，让青鸢和鬼槐两位妖圣不约而同地将身子躬得更低，几乎要贴到冰冷的地面上；
“信仰之力本就斑驳杂乱，提炼纯化，去芜存菁，需要耗费大量时日，若按尔等如今这般效率，何年何月才能聚敛足够磅礴纯粹的气运，助本座踏出那最后一步？”
他目光如实质般扫过下方两名妖圣，虽未蕴含杀气，却让二者元神都不禁感到一阵刺痛；
“龙族并非毫无还手之力的蝼蚁，这一点本座早有预料，正因如此，尔等更需加大力度，打破现状；
必要时……可以动用一些更直接，更高效的手段，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等本座踏出了那一步，那任何问题都将不复存在，尔等不必有任何顾虑；”
青鸢妖圣脸上露出一丝迟疑，心翼翼地道：
“老祖明鉴。若……若手段过于激烈，比如大规模显圣施压，甚至制造恐慌，恐怕会彻底激怒龙族，引来他们不顾一切的反扑；
届时，恐怕会提前引发大规模冲突，我二人也是担心打乱老祖您的整体布局……”
“激怒？”
孙悟空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丝冰冷而残酷的弧度；
“你是龙族么？笑话，本座就是要看看，他们被逼到绝境时，能爆发出怎样的‘反扑’；
祖龙死后，多少年了？区区龙族，一群臣服于庭卑躬屈膝苟延残喘的虫子而已，何惧之有，随如今出了个不错的人物，然圣境之下皆为蝼蚁，必要时，本座可以亲自出手；”
他话中似有所指，目光再次不由自主地投向了东方，仿佛能穿透重重宫墙，跨越无尽山河，直接落到那波涛汹涌的东海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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