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午后，朝会才散去，随即户部拨出五十万两，并紧急采购成衣棉衣，浩浩荡荡拉了好几车，行驶速度不慢，直接北上边沙，这会儿估计已经出了禹都地界。
另，经探查，边沙军士受冻情况，最早是由‘万宝阁’散出，在禹都贵女姐齐聚的一场首饰展出中，很直白的广而告之，请姐们回家传递消息，民间消息则牵扯广杂，几乎与贵女圈同步扩散，且速度迅猛，今日一早就有几批军士家人去京兆府哭闹，看势头，该是有推手专门为之。
莫北把腰间的暗器全掏出来，铺了一桌子，经手一个一个整理擦拭，边思索边。
“多戏剧，事儿就这么解决了，欸阿城，这‘万宝阁’老板，好像很有钱，他是在帮你还是有什么其他目的，亦或是，他本身就是个忧国忧民的大善人？”
除去了外衣，领口微敞，顾烨城摸着红绳翠玉也压不住激动的心情。
“我本与‘万宝阁’老板没什么瓜葛，可如今就不定了，我们明下午去‘万宝阁’一趟查看一番.....”
莫北“怎么不明早去？这几日赶路都没睡好，你是不要睡懒觉？”
顾烨城眸色暗沉一瞬，面上无异“明早我有其他事，你不用跟着，多睡会儿。”
这就透着那么点儿鬼祟了，可显然顾烨城还不打算，莫北挑挑眉也没问。
..........
太子府。
奢贵暖阁内，玉质香炉升烟，高大身影身上的明黄朝服还没换下，太子背手面朝内墙上的万里江山图，垂眸静默。
有侍女走进暖阁，轻手轻脚更换上新茶水，陶瓷和木面接触，都未发出明显声响。
却还是引得太子侧眸垂视过去，侍女葱白纤指尖尊礼有度的进行换茶洗茶的操作。
兴许是堂堂太子殿下在旁，并不能做到专心致志，分出的心思还是感受到那过于直白的目光，不经意一个回眸，太子殿下散发雍容的俊美五官就入了眼，刚好与之清和的目光对视上。
忍不住指尖瑟缩，心跳都漏了一拍。又见茶案上跃出茶盘范围的水渍，红晕还来不及漫上脸，霎时又吓出苍白。
“殿下恕罪......”
不是什么大事，太子脸上也没有露出怪责，只轻笑一声，音量柔缓的做出赦免。
“不妨事。”
擦了水渍，侍女满怀感动的告罪退下，又对太子殿下的宽和温雅感受更深，更感叹自己被卖进太子府为奴是何其有幸。
而太子在侍女离开视线范围再转回头时，眼神瞬间已经是深邃冰冷，令跪在边上的太子府臣，崔长史，不寒而栗。
“殿下，那‘万宝阁’一直都是安分经营，从未搅缠过朝堂事，经调查，‘万宝阁’也确实调出一大笔钱给到边沙，‘万宝阁’老板从不露面，却是个大善人，诸如今日的事儿以前也做过，应当不是故意捅大此时与殿下作对。”
司空景明“传扬如此迅速，显然是刻意为之，长史既不是‘万宝阁’那会是谁？”
声线只稍沉冷，崔长史就后背冒汗“这，这，应当...或许是汉中的二皇子殿下，待臣再深查一番.....”
司空景明嘴角勾笑，却笑不达眼底，话混着叹息“二皇子啊...，长史别费力了，跟司空玉泽无关。”
“此次的暗中推手，孤料想，是太极殿的那位！”
长史瞬间汗透重衫“陛下？陛下若要插手边沙军饷，直接便是，怎会如此迂回？”
司空景明轻笑出嘲讽“因为他不想直接表现出，对他那个儿子的疼爱，他可护着呢！唯恐我看出来，更寻那个饶麻烦.....”
长史电光石火的转动头脑，实在还是想不明白太子的意思，一会儿跟司空玉泽无关，一会儿又陛下是为了‘那个心爱的儿子’维护，当今帝王只有两子，另一个儿子不就是汉中王--司空玉泽嘛？长史脑浆都转晕了都跟不上主子的意思，干着急！可也不能沉默呀，调整下思绪又答话。
“今日钟良成功将安家处置，陛下也没如何，倒是十分顺利，楚尚书一定能趁机掌控刑部。”
司空景明语气莫名“端亲王谋反案同谋的罪名，若父皇有异议，不是让死去的五位叔伯和先帝寒心吗？”
太子转身看着长史噤若寒蝉的后脑勺“长史起身吧，你是我娘的旧仆，不必如此拘谨。钟良此次能查出安家的错处，有功。长史去安排赏赐吧。”
崔长史“是。”
长史离开后，太子在原地伫立未动，眼眸如无底深渊翻滚浓雾。
父皇，是我这个太子还不够优异吗？您为何要对这个突然冒出的私生子这样细心呵护，连培养多年的暗卫一时职责疏忽，被我知晓内情而已，您都怒到抹杀。
另眼相待的史冲也派去边沙看护顾烨城，唯恐这私生子有什么闪失。私生的皇子也是皇子，四十万边沙军权给就给，您也不怕养虎为患。
父皇啊，原来您有真心的慈爱，巅峰龙椅上的帝王竟然慈爱到卑微，去用兵权讨好一个私生子！！
是不是他要储君位，您也要给！！
无论思绪如何歇斯底里，烛火下的明黄身影，依旧不动如山，望着整面墙的万里江山图，久久没离开视线。
..........
次日一早。
离开下榻的客栈，顾烨城踩着一地明媚日光，往神武大街走去，那里坐落着大禹朝最巍峨的城中城。
皇宫。
大步流星没停顿，直接迈进宫门，顾烨城这脸生的面孔，竟然没人拦他，守门的两列带甲侍卫皆向顾烨城抱拳行了军中礼，嘴角压下了呼之欲上的嗤笑，顾烨城脚下没停，入了宫门。
宫墙高立，雀楼高耸，晨起的斜阳穿不透，只留下重重叠叠的阴影，顾烨城被骤然而至的凉意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再跨过一道内宫门，一个白面无须的朱红曳撒内宦官领着二十来个暗青衣着太监恭谨有序的跪了一地，对顾烨城声呼‘贵主’。
顾烨城淡漠道“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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