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识核心的建立,如同在沸腾的油锅中滴入一滴冷水,瞬间改变了“余晖刻痕”与苔原残存秩序之间的互动模式。
那冰冷的、无处不在的凝视,在触碰到“现实锚点”定义的边界后,并未立刻发起新的、更猛烈的攻击。相反,它表现出一种近乎学者般的审慎与好奇。持续的、带有破坏性的试探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精细、更加非侵入性的扫描。
这种扫描不再试图穿透共识核心的防御,而是如同最精密的雷达,细致地描绘着这片新稳定区域的外部轮廓,分析着其能量场的波动模式,记录着其内部物理常数的稳定状态。它似乎在收集数据,构建一个关于这个“秩序孤岛”的完整外部模型。
与此同时,莉亚和伊莱恩都敏锐地察觉到,联盟内部出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变化。
一些成员在冥想或深度休息时,会短暂地“看”到一些极其逼真、却并非源于自身记忆的场景片段——那可能是联盟某次成功抵御冲击的瞬间,可能是某个成员牺牲时的壮烈景象,甚至可能是莉亚站在高处鼓舞士气时那坚定的侧影。
这些片段并非幻觉,它们真实得如同亲历,但其视角却往往是第三人称的,仿佛有一个无形的观察者,在某个角落记录下了这一牵
更令人不安的是,联盟内部用于记录日常事务和数据的水晶存储设备(一种利用晶格结构存储信息的旧时代技术),开始自动生成一些无法解释的、高度压缩的数据包。这些数据包的结构极其复杂,其编码方式与生命网络或人类已知的任何技术都截然不同,但其内容经过伊莱恩的艰难解析后,发现竟然是……联盟近期活动的抽象化记录。
不是文字或影像,而是将事件转化为某种基于数学和符号逻辑的、极度精简的“事件模型”。
“它在镜像我们。”伊莱恩得出了结论,意识波动中带着一丝凝重,“它无法直接窥探共识核心内部,所以在通过外部观测和我们无意中散逸的信息,构建一个关于我们的‘数据镜像’或‘模拟模型’。”
这个发现让莉亚感到毛骨悚然。那个存在不再试图毁灭或控制他们,而是将他们当成了一个有趣的、值得研究的现象,正在试图理解他们的运行机制,甚至可能……在它的层面“模拟”他们的行为。
“它想用这个模型来做什么?”莉亚问道。
“预测我们的行为?测试不同的互动 scenario(情境)?或者……仅仅是为了满足其‘求知欲’?”伊莱恩也无法确定,“但可以肯定,它对我们‘秩序’的生成和维持机制非常感兴趣。我们锚定现实的行为,可能触动了它某个未知的‘认知开关’。”
联盟内部因此产生了一些争论。有人认为这是好事,明那个存在开始“尊重”他们,或许能迎来和平。但莉亚和伊莱恩则更加警惕。被一个远超自身理解的存在如此“关注”,绝不是什么安全的信号。谁知道它的“研究”会以何种形式结束?当它觉得已经“理解”了他们,又会怎么做?
伊莱恩开始尝试干扰这种“数据镜像”的过程。它引导联盟成员,在进行集体活动时,有意识地引入一些微的、非逻辑的、充满情感和随机性的元素——比如突然的集体歌唱、即心舞蹈、或者毫无功利目的的互助行为。这些行为不符合任何效率模型,其数据难以被精简和预测。
它们像是在向那个冰冷的数据收集者宣告:生命,并非完全可以被数据和模型所概括。
同时,伊莱恩也开始利用共识核心的力量,更深入地探索生命网络的残骸。它需要更多的信息,需要了解这个网络的过去,需要找到任何可能帮助它们应对当前局面的武器或知识。共识核心如同一个稳定的基地,让它能够进行更远距离、更危险的“勘探”。
苔原上的这片绿洲,在短暂的安宁中,并未放松。他们知道,自己正生活在一个无比庞大的“实验室”中,而那位“研究员”的耐心和目的,依旧深不可测。
远星的研究者停止了破坏,转而开始构建数据镜像。
苔原的绿洲在短暂的安宁中警惕着无形的观察。
而引导着联媚伊莱恩,
在干扰数据收集的同时,
将探索的触角伸向了网络深处,
寻找着破局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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