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木坍塌的轰鸣声中，于乐宁被北雨溪拽着向前狂奔。
荆棘划破她们的手臂和脸颊，但谁都不敢停下脚步。
\"前面......\"
北雨溪突然喘息着指向斜坡上方，
\"是公路！\"
月光下，一条蜿蜒的柏油马路像银带般横贯山腰。偶尔有车灯划过，在树梢投下转瞬即逝的光斑。
\"快！\"
北雨溪的指甲深深掐进于乐宁的手腕，
\"趁他们被拦住......我们赶快上去！\"
“我，我要撑不住了......”
这一路的奔跑，已经让于乐宁疲惫不堪，虽然眼前的坡度还算平缓，但对于现在的于乐宁来，还是有些费劲。
“坚持住，乐宁姐！”
“嗯！”
于乐宁咬咬牙，继续往前奔跑。
两人手脚并用地攀爬陡坡。北雨溪的右脚已经疼得失去知觉，却仍用膝盖抵着岩石，硬生生为于乐宁撑出一条路。
鲜血在她爬过的地方拖出长长的痕迹，像一条诡异的红绸地毯。
当于乐宁终于翻过公路护栏时，她听见身后传来北雨溪如释重负的轻笑。
\"成功了......\"
下一秒，空气被撕裂的尖啸声骤然响起。
\"噗嗤——\"
于乐宁回头时，正看见北雨溪胸口绽开一朵血花。
弩箭的金属尖端从她后背透出，在月光下闪着冷光。
时间仿佛凝固了。
北雨溪茫然地低头看向自己胸前，手指颤抖着触碰箭杆，似乎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
她的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只有大股鲜血从嘴角涌出。
于乐宁眼眶瞬间变得猩红，因为那利箭穿透的，是心脏的位置。
\"雨溪！！\"
于乐宁尖叫着扑过去，却只来得及抓住北雨溪下滑的手。
重赡少女像断线的木偶般向后仰倒，差点从斜坡边缘滚落。
\"抓住我！\"
于乐宁半个身子探出护栏，死死攥住北雨溪的手腕。鲜血从两人交握的指缝间溢出，滑腻得让人心慌。
北雨溪的马尾沾满泥土和落叶，在风中散开。
她望着于乐宁，突然露出一个染血的微笑，
\"姐，姐.....\"
一支新的弩箭突然钉在于乐宁耳边的护栏上，火星四溅。
\"放手......\"
北雨溪突然开始掰于乐宁的手指，
\"你......快走......\"
\"闭嘴！\"
于乐宁的眼泪砸在北雨溪脸上，
\"我绝不会——绝不会抛下你一个人！！！\"
她伸出另一只手，紧紧抓住北雨溪即将滑落的手腕，可因为她身体的乏力，始终无法将北雨溪拉上来，只能如此僵持。
“你们跑不掉的！”
“束手就擒吧！”
“臭丫头，等老子逮到你，有你好果子吃！”
......
下方的谩骂声越来越近，远远望去，追兵已经汇聚了将近二十个人，他们已经突破了阻碍，正朝着两人赶来。
即便无法回头，北雨溪也能感受到身后危险的气息，于是她抬眼看向于乐宁，眼中满是祈求，
“走.....吧......姐，姐......”
生命的力量迅速地从北雨溪的身体中流逝，于乐宁能明显发觉，北雨溪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正在失去血色，
甚至她想要掰开于乐宁手指的指尖，也变得无力。
“我，绝不！哪有姐姐抛弃妹妹的道理！”
这一声妹妹，让北雨溪逐渐失神的目光瞬间活络了起来，
“我，这是，被，认可了，吗？好，开心......”
血色的微笑再次显现，可这抹红的底色，是大片的白。
“正因如此......你才不能死在这里啊！”
于乐宁咬紧牙关，心中默念，
“于乐宁，你是个男人！快爆发出你的潜能啊！！！”
“喝啊！！！！！！”
于乐宁面色狰狞，双眼几近翻白，她双脚抵着铁栏，用尽毕生最大的力气，使劲儿往后一拽——
“噗通！”
北雨溪真的被她拉了上来，两人相拥着倒在马路上。
“嗡嗡嗡......”
公路尽头突然亮起刺目的车灯。伴随着尖锐的刹车声，一辆黑色越野车横停在路中央。
车门打开的瞬间，于乐宁看见了秦香惊愕的脸，和她身后全副武装的警察。
于乐宁扭过头来，想要再看看北雨溪，却发现她早已闭上双眼，嘴角却残留着微笑。
“我......终究还是失败了呀......”
在陷入寂静的最后几秒，于乐宁隐约听见了几声呼喊。
“不许动！”
“放下武器，双手抱头！”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于乐宁，于乐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警官，快送她们去医院！”
......
黑暗像潮水般涌来，却又被刺耳的警笛声撕开一道缝隙。
于乐宁感觉自己被抬上担架，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单薄的衣料传来。
\"血压过低！\"
\"准备气管插管！\"
医护人员急促的呼喊声中，她努力转动眼球。
救护车顶的照明灯在视野里晕开成惨白的光团，像一轮将熄的月亮。
\"让一让！伤者需要紧急处理！\"
有人推开粒架边的秦香。
于乐宁用尽最后的力气偏过头——北雨溪就躺在相邻的担架上，褐色的发丝垂落在边缘，随着车辆的颠簸轻轻摇晃。
那么安静。
没有往日的嬉皮笑脸，没有故作夸张的抱怨。只有心电监护仪发出的、令人心惊的单调长音。
\"滴———滴———滴——\"
于乐宁的视线开始模糊。
恍惚间，她看见北雨溪站在不远处，手边攥着安安的手，嘴里碎碎念，
\"乐宁姐，我保证会对安安好的！\"
于安安别扭地扭过头，
\"哥哥你不答应，我就跟雨溪私奔去！\"
记忆中的人与眼前苍白的脸庞重叠。
这两个家伙聚在一起，真不知道会闯出多大的祸啊......
\"坚持住......\"
于乐宁的嘴唇蠕动着，却发不出声音，
\"安安在等你......\"
她想伸手去握她的手，却发现自己连指尖都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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