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樊错咬牙切齿，笑着对他道:“哈哈哈，你看这事闹的。不是死不死的事，是我突然觉得三更确实很不错哈。”
残阳西坠，际烧得赤红如血。
对方的猩红衣摆随风鼓荡，在夕阳映照下泛着暗沉的血色，傅荆弦转身离去，只留下一道话语。
“虽然你心性坚定，但我不会做你的引渡人。憎相会长老的位置，我已经答应给了另一位孩子。”
“这孩子的名字叫做邮雾，现在这时间，估计到处挑战高手去了，他总是这样。”
话音消散在空中，艾樊错还未做出回应，夕阳突然开始扭曲收缩。
穹像一块浸透的绸缎，被无形的手拧绞。
云霞的纹路皱缩，塌陷......赤红的暮光被挤压成细长的丝缕，最终断裂。
边缘融化出黏稠的暗影，挣扎着闪烁几下，便被涌动的漆黑吞没。
雏笑着伸出手，将画面暂停，将过往掐断。
“樊错真聪明，差点就让他想起来，自己还在三更的生死门中了。”
雏微微仰头感慨着，身形也跟随着夕阳开始扭曲。
银白色的细线化作雏的头发，全部散落于地面。
皮肤泛起涟漪，仿佛月光在表面流淌。
时而凝成瓷器般光滑的质感，时而又破碎成千万片鳞状的亮斑。
“蓝色漩涡头部的形态呢？怎么不变成那个了？”
系统低声问道，声音像是从很远的水底传来。
雏的动作微微一顿，银色的发丝僵在半空，如同被冻结的雨丝。
“那是我饿的时候才有的形态。”雏的声音很轻，带着细微的颤音，像是月光下晃动的蛛网，“我自己也不喜欢。”
“挨饿的滋味很不好受，樊错啊...... 妈妈有时候抱着你，闻到你的味道，真的很饿很饿。”
着，雏的指尖忽然变得透明，能看见里面流动的银色物质，像是液态的星辰。
那些光辉在皮下蜿蜒，偶尔鼓起不规则的凸起，又很快平复。
锁骨处裂开一道细缝，没有流血，只有一缕缕银雾渗出，在空中织成朦胧的纱。
美得令人窒息，也诡异得令人战栗。
“樊错这孩子...... 进入这个世界后，便不喜欢让我窥探他的记忆，不喜欢让我看他的过往。”
“若以人类的法比拟，似乎叫做孩子的青春叛逆期，是吧？”
系统注视着这一切，缓缓开口:“你把艾樊错当成食物，想杀了他，吃了他？”
雏歪着脑袋蹲下来，银色的长发如帘幕般垂落。
“和其他定期出现的食物一样，刚开始时，我是想按照以往一般吃掉樊错。”
“如果我不吃食物，会很饿很饿，饿的疯掉......樊错，妈妈我很饿，却一直在为你忍耐。”
“后来，我把他当成了我的孩子。之前的食物虽然也不错，把我喂的很饱....... 但还是比不上樊错。”
雏笑了，嘴角的弧度十分清晰，温柔得可怕。
“樊错是独特的，甚至有些能力还能把我......”
雏拉长了语调，却刻意没具体会怎样，半晌，才接着道。
“可我不吃下樊错这个食物，后面的食物就很难产生.......但我身为母亲，永远不会吃自己孩子的。”
“哈，哈哈哈——”
雏捂着脸，先是顿了顿，又发出轻细的笑声。
这一次，雏允许自己发出声音，那笑声带着潮湿的回音。
雏向后仰倒，无声地坠入黑暗。
银色的长发在夜色中铺展开来，宛如一泓破碎的月光，被无形的风搅动，泛起冰冷的涟漪，漫溢向四周的虚无。
雏的笑声渐渐融化，化作细碎的，难以听清的絮语。
系统沉默听着，终于努力听清了，雏在不停重复起同样的话语。
“妈妈也爱你，妈妈会一直爱你。樊错......”
“妈妈也爱你，妈妈会一直爱你。樊错......”
系统的思绪飘散，回忆起雏与樊错的相处方式。
雏在见到对方后，都会抱着他。
之后“抬起”应该是手臂的部分，那肢体像液体金属般流动延伸，悄悄缠绕上艾樊错的脖颈、腰肢.....
很像是捕食动作，不是吗？
控制住食物的脖颈，如果有反抗的动作，就扭断它。
缠绕住食物的腰肢，不让食物逃跑，牢牢控制住它。
缓缓蹭动怀中的孩子，孩子柔软的脸颊像是一团棉，包容着雏高挺的鼻尖。
雏用这个动作，闻着孩子的味道，也可以是食物的味道。
可仅仅是浅尝，再未有其他动作。
正如雏所，很饿很饿，又艰难忍下了。
系统沉默了很久，雏也笑了很久。
最终，是系统再次开口:“你很饿，为什么又要把樊错送进那个世界？”
雏的心情似乎很好，重新撑起身子，轻轻捧着脸:“这个问题呀？因为我找到了一种不用吃掉樊错，又能让我吃饱的方法呀。”
“樊错是一棵倔强又可爱的树苗，我将他种进土壤里，这片土壤..... 就是这个世界。”
“他的开心，他的无奈...... 都会化作甜美或苦涩的果实，长在树苗上。”
“我可以用这些果实填饱肚子。很多果实我都吃到了，却唯独痛苦之果没有吃到。”
“我想，樊错失去他的师兄，师妹，师父后，这颗果实就能长出了。这没什么大不聊吧，不还有我这个妈妈在吗？”
“可我没想到，樊错是个自私的孩子。有了我这个爱他的妈妈还不够，他也不愿意失去这三个人。”
雏的银色身躯突然震颤起来，像一捧被风吹乱的月光。
那些流动的液态金属开始出现细的裂痕，起初只是发丝般的纹路，很快便如蛛网般蔓延全身。
雏叹息了一声，又唱起那首歌谣。
“ 母亲，你是苗疆蛊母身边的银蝴蝶，从我眼前掠过，带给我最美的风景。”
“你在铜鼓里褪下翅膀，把鳞片嵌进我的银项圈，带给我最好的礼物。”
“若他年我在异乡迷了路，就咬碎它，舌尖会尝到苗疆大雨后，菌子的腥甜。”
雏缠绕着银色发丝，呢喃道:“我当时对樊错讲，咬破我送他的珠子，他就会尝到腥甜。”
“具体是怎样的腥甜..... 他到时候就会知道了。樊错也确实这么做了，他用那两枚珠子，也可以是我的眼睛，开启新的周目。”
系统知道新周目的开启，它就是在那之前，被艾樊错创造出来，用于引导没有记忆的艾樊错。
雏感应到那两枚珠子，却没有回收，而是随机散落在那世界的地方。
艾樊错可能会遇上它们，也可能遇不上。
新周目的开启，不在任何饶预料之内，不在任何饶准备之内。
系统不相信雏会因为怜惜艾樊错，选择什么都不干，那只能是另一种原因.......
雏已经做不了手脚了。
换而言之，这个世界已经不在雏的操控以内，逐渐开始脱离。
系统不停思索着，是什么导致世界开始脱离？其中肯定有艾樊错的手笔，其次便是......
其他人物的意识觉醒？
最新一批觉醒的，肯定是艾樊错身边的人。
王止，公孙铁鄂，君.......
系统突然想明白了，为什么雏一定要先弄死这三个人。
因为正是这三个人，他们是最开始觉醒的，极有可能导致雏的计划崩盘。
艾樊错却因为对他们的感情，一直护着三人，渐渐导致雏的计划崩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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